每当阿姨拽过他来抚摸他的脑袋时,他就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厌恶感,然而隔上两天看不到阿姨时又仿佛是少了什么似的,难过得直想哭。这种无声的哭泣只有在上厕所时才可以痛痛快快的发泄。
这就是他的童年,他就是在这样极端矛盾的心态下度过童年的。
十五岁正是林帆读初三的时候,这时的梁帆身高已猛然间窜了起来,他已经是一个魁梧的半大小伙子了,他一直是班上的尖子生,而且还是学习班长。
当高一开学不久,班里从外地转来一个女生。那女生有着一张惹人喜欢的瓜子脸,走起路来轻飘飘,那两眼蓝蓝的宛若没有一丝丝杂质,就向婴儿的眼睛那么纯那么亮。这女孩子很活泼可爱,笑起来声音特别甜,她一笑总要笑个够,仿佛笑不够就不过隐似的,她的笑深深感染了梁帆。
因为她一到这个班,老师就分配她与梁帆坐在一个位子上了。
这时的梁帆好像对自己充满了自信似的,心灵中积垢的冰雪,仿佛在一夜间骤然就化得无影无踪。
这一年梁帆的思维确实是有了质的变化,是戴尔菲神庙着名的碑文惊醒了他的潜意识:“了解自己!认识自己!”
他像个大小伙子似的,陡然间不再有郁闷,不再孤寂自傲了。
寻找自找,了解自己是他快乐的坐标。
他的心情居然变得平稳多了,他说出来的话很有风趣很有味道了。这些变化连他自己都惊讶得不得了,他也解释不透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改变了他。
这些变化也许和他这几年来读了好多的名着有关系,他读到了《巴黎圣母院》、《三个火枪手》、《安娜卡列妮娜》、以及《茶花女》等好多好多的名着呢,同时也读到了一些中医书籍,《内经》、《难经》他都粗粗地读过,虽然对中医不怎么感兴趣,但读起来还是很有哲理性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林帆对他的同桌发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女孩子叫蓉。
大约是在她来到这个班上的第一次语文考试吧,这女孩子蓉居然夺了魁首,这是梁帆始料不及的,这么漂亮女孩子有这么好的学习好恐怕还是奇迹吧,一般到了初中以后,漂亮女孩子都不怎么认真学习了,好像已经成为客观规律似的。不知是她们的大脑出现了某种问题,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们一个个都不像在小学时学习那么好了,女孩子在小学时学习成绩整体上要比男孩子好得多。这似乎成了一种不是定律的定律了。
春天到夏天换季的这个过程,是最容易让人产生幻觉的时候,梁帆和蓉的故事就是发生在春天与夏天交替的季节里的。
他们在一起学习上课已经有半年多了,这半年来他们俩的成绩总是在班里挑战似的,这一门功课不是他第一,那一门功课就是她第一,两个人几乎把全班的第一全都包揽了。
人常说:有了竞争就有了对手,有了竞争就有了敌人。
可梁帆和蓉都不是这么认为的,他很欣赏蓉的学习方法,她一有不会做的题就总要想方设法向他讨教的,他也很乐意帮她,而他有了问题也就向她来请教了。他们的这种学习方法更加促进了他们的学习进步,他们一个是学习班长,一个是学习委员。老师有什么事情也经常让他们合作,所以他们在一起的机会很多。
梁帆对男女之间的事却是太敏感太熟悉了,尽管没有实际经验,他在这方面有了某种成熟的迹象了,这当然是一种极其特殊个别的现象。
这是一堂自习课,高中这三年是学生们学习当中最紧张的三年,每时每刻大家都处在紧张的状态之中。
梁帆的笔一下子掉在地上了,他转着身子弯腰取笔时,胳膊正好伸不到,他没办法只好蹲下来取了。
那笔正好在蓉的脚下,当他蹲下取笔时,无意间碰到了蓉的小腿,那小腿似乎有一种神奇的弹性感。那种弹性顿时勾走了他的灵魂,他的手如同触电似地凝固在了半空,他的意识骤然间糊涂了,他的潜意识里顿然产生了这些年来经常酝酿的那种幻觉,那雪白的腿倏然在他的思维里呼啦啦飘荡开来,他的喉咙里几乎是没有声音,但又确实是轻轻地呻吟了一下,他的手不自主地伸到了蓉的腿间,一种犯罪感向他猛烈地袭来。
假如此刻蓉若真是叫喊起来,他的尊严,他的品学皆优,他的一切都完蛋了……
可,此刻他的意识已经顾不得这一切了,他的思维把一切都抛到了九宵云外了。
这会儿的蓉不但没有反抗他,反而用腿把他的手挟得紧紧的。也就是这一瞬间,梁帆感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浪花里搏斗,在大海里高歌,他的心被重重地震撼了,他对她顿然间感激涕零。
从那一次以后,他和她的关系有了一种急剧而微妙的变化。他与她经常互相捏一捏掐一掐对方,彼此间仿佛很欣慰很舒服。
三天以后的自习课时,蓉悄悄的用脚踢了一下梁帆,两只眼睛神情地底垂着,递过了一张折叠好的小小的纸条。梁帆赶快心领神会地将那纸条捏在了手心,四下望了望,同学们都在低头各自干各自的,没有谁去注意他们的小动作,他急速将那纸条塞到了上衣口袋里。
终于熬到下课了,他迫不及待地冲进了厕所,打开纸条一看,是蓉写给他简短的几句话:明天下午三点到我家好吗,我们家没人在!
梁帆的心一下子揪紧了,蓉的相约使他神魂颠倒,他一个晚上都没睡好。
这是一个周未的下午,梁帆按照蓉画着的路线径直找到了蓉的家。
这是一个小小的院落,是那种一门一户的那种小院。
下午三时正是最安静的时刻。好像这样的院子在省城已经为数不多了,好多人家都搬迁出去了,只有一些流动性较大的人才在这样的院子里住的。梁帆又重新看了一下门的号码,绝对不会错的。
门开着一条缝,梁帆举了举胳膊,又放了下来,他的心“咚咚咚”地直跳。他不知道该不该敲门,当他犹豫不决时,门“吱扭”一下子打开了,蓉容光焕发地瞅着他,一把将他拉了进来,把门一下子带上了。
瞧你这傻样。她咯咯咯地笑着,她的笑确实很甜。
院子很小,但却是三间瓦房,这是近几年在省城几乎就要绝迹的那种瓦房。
梁帆想,也许是离市区较远一些的原因吧,居然这瓦房还保存得这么完美。
梁帆装模作样镇静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请。蓉俏皮地作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动作。
其实是连拉带推的动作,让梁帆进了家的。
坐吧,要我给你倒杯水吗?她的脸有些微红。
不!不!能单独看到你我就好高兴了,他显得有些内疚似的。
你的胆子也真够大得了,大庭广众的课堂上你就敢……假若本小姐我告你一状,你、你是不是吃不了兜着走呢?
不!我完全是在无意识当中那样干的。真得对不起你了,请你别……梁帆有些着急了,在这之前他为她勾勒了一副美好的遐想呢。
没想到……他心中的一团火一下子浇得几乎就要熄灭了。请别、别……他嚅嗫着。
梁帆有些后悔了,甚至很害怕,自己是不该瞎胡闯祸的,为什么不多想想呢。
哇!原来你的胆子这么小哇!你还……看来你是有贼心,没有贼胆哇。蓉咯咯咯地笑着。
笑得梁帆浑身都在发毛,他心里直嘀咕,这人是不是有点不正常吧?这样的话怎么听也不像素是十几岁的人说的话,尽管自己头脑里也装满了肮脏的东西……
蓉的笑一下子凝固了,她的眼睛里突然间布满了阴影……
梁帆傻傻地瞅着她这一会儿一变的样子,直愣愣地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样。
蓉在无声地哭泣,她默默地走到了林帆跟前,两只眼睛雾蒙蒙地瞅着他……然后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狠心的。
她轻轻地拉住了梁帆的手。我必须要讲,今天我要把我的一切全都告诉你。
梁帆不知该说什么,他的心颤颤的,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倾听。
我母亲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患肝癌走掉了,我爸爸是一个汽车司机,我爸是非常疼爱我的,他怕娶了老婆让我遭受后妈的虐待,所以他是为了我而不娶老婆的,可以说他是完全有能力娶的。
我们父女俩就这么相依为命地度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我知道爸爸是多么的想妈妈呀,可是我能有后妈吗?我完全知道有后妈是什么样的滋味的。我原来居住的隔壁就有一个女孩子就是后妈,这女孩子有一次因为打碎了一只碗,硬是被那后妈用烙铁将大腿给烙伤了。正巧那小女孩的爸爸出差不在家,小女孩是一瘸一拐地到学校的,那伤是被老师发现的,后来老师就控告了这个狠毒的后妈……
唉!此刻蓉的眼睛潮潮得,让人可怜。
梁帆很想为她擦去眼泪,又不敢造次,他只能傻傻地呆呆地听着。
我的父亲的确是很爱我的,但我必须发奋学习,考上大学离开这个家!蓉说这话时好像十分艰难,却又那么的坚决。
蓉的话使梁帆听起来讲得非常矛盾,他不知道蓉究竟要表达些什么。
听起来很怪,是吧?唉!她嗒然地眨了一下眼。
从小连同我的洗澡都是我爸爸为我洗的,他经常抱着我亲吻我,我以为这是一种必不可少的父爱,一直到十三了我和父亲都是在一个被窝里睡觉的,我一直以为这是很正常的事,也就是在那一年我的身体里发生了变化。
梁帆浑身都发烫了,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颈,他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这女孩子也太特别了,怎么会这样子不知道羞耻呢,连他这么有“经历”的人都有些难为情了。
你觉得我挺讨厌的是吧,在你心目中的那个好女孩一下变味了,是吧?她懒懒地说着,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最好让我把一切都向你诉说完好吗?这个时候我的乳房开始鼓了起来,阴毛也悄悄地长了出来了,我的月经同样也来潮了,这一年我正好是十四岁了。这是一个突飞猛进的十四岁,我的发育几乎就成熟了,我变得害羞起来,我再也不要和父亲睡一个被窝里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的父亲我亲亲的父亲,他霸占了我!你震惊了,你嘲笑我了。是不是?无论你怎么认识我,怎么看待我,我都要把我的一切倾诉给你听,我压抑了这几年,我几乎都快发疯了,你是我第一个倾诉的,也是最后一个听我讲的人,这种事我不会讲给任何人听的,你瞧我整天嘻嘻哈哈不是活得很快活吗?可我那是什么样的滋味呀,我很小就学会了包裹我自己,伪装我自己,其实我哪里能算得上一撇一捺的那个人呢,我一定要考大学离开这个家。我欲哭无泪,谁让自己撞上这么个命的。唉!她重重地长叹了一声,接着又说了下去。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午后,我睡在里屋我的床上,那天我是穿着一件薄薄睡衣的话,正当我迷迷糊糊做着梦时,忽然觉得我的身子里如刀割一样的疼痛,我的整个身子重重的,在犹如一座大山向我压来。我难受极了,我吓坏了,我可着嗓子大声地吼叫。
别,好孩子,别嚷嚷。这是一个熟悉的亲情的声音,这声音在我耳边不停地嗡嗡嗡地响着。
我听不进去,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父亲发怒了,他整个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他大声呵斥着我。
老子养活你这么多年,你的命都我给你的,你是属于我的,难道你连这么一点都舍不得给我吗。
父亲一下子变得狰狞起来。
你不知道我是怎样的痛呐,我依然挣扎着,撕扯着,但父亲的身体是那么的高大,最终我乖乖地让他给……
我的床上流下了那么多的血……
父亲跪在我的面前狠狠地抽打着自己嘴巴,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看着相依为命的父亲可怜巴巴地的样子,我心软了。你不知道十四岁的女孩子是相当懂事的,我答应他不将此事讲出去,其实他不这样说我也不会讲出的,这样的事怎么可能会跟人讲呢。
但从那个时候起,父亲就越发离不开我了,每隔一段时间他就要想方设法的干一次,我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过日子的……我那么小我能说什么呢,我想大慨我生下来就是为父亲服务的吧。
不过我的学习从小学的时候就一直很好,好像有一种预感似的,好好学习会给我带来好运的。
蓉抬眼瞅了梁帆一眼继续幽幽地说到,其实我比你大一岁,我是转学的时候减掉一岁的。
也就是在去年暑假的时候,我读了好多的课外书藉。你要知道我原来是从不读课外书的,总害怕读那些书耽误功课,后来才知道适当的读一些课外读物不但影响不了学习,相应的还能促进学习呢。
我从好多书里终于知道了这种行为叫做乱伦,我知道这是一种不正常的扭曲了的行为,我给父亲解释,我想终至这样的事情,然而父亲死活都不放过我,我有一段时间真得觉得生不如死,为此我想到了死,我想到了割腕。我并且真的割腕了,但事情还没有真正形成就被父亲发现了。
父亲哭着求告着我,假如我要死,倒不如先看着他先死掉,父亲的这一招真灵,我心软了,这毕竟是我的生身父亲呀,我答应不再去寻死了,父亲对我则更加体贴入微怀备至了,干那事的时候不再粗暴了,对我特别的特别的温存了。我也感觉到有些……她又顿了一下并摇了摇头。
去年,我们那里人开始对我们父女俩指指点点的了,父亲为了我的前途,花了好大一笔钱,我们便来到这个城市,我也就转学到现在的这所学校。别那样用眼睛瞟着我看,好不好?蓉用一个女人似的口气和梁帆说。
当我来到这个学校后,我第一个注意到的男孩子就是你,除了你的帅气,你还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虽然看起来你表象上是那么的生动活泼以及还有几分稚嫩,但你的眼神里告诉我,你内心世界里隐藏着一个深沉而饱经沧桑的经历……不会因我给你讲了这么多而厌恶我吧?
此刻的蓉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那么的孤援无助,但似乎又是那么的神采奕奕。
面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梁帆能讲什么呢,对她原来那么多的好感顿时都逃遁得杳无踪影了。
但他还是违心地摇了摇头,他不愿太多的伤害她。
你是我心中的一颗启明星,你使我有了力量,你使我看到了光明,我厌倦了我的这种在黑暗中摸索着过日子的生活。真的,我要逃离这种生活,我应该看到光明,我要有我自己的天地,我必须要考大学。但是,我又必需要交一个我心爱的男朋友,来改变我的生活,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蓉说着使劲地捏紧了梁帆的手,将身子轻飘飘地靠在了梁帆的身上。
蓉这种非常直白的表述和举动,吓得梁帆连连往后退,他的思维怎么也转不过弯子来的。他的潜意识对蓉所说的整个过程产生了极大的怀疑,这怀疑一旦成立,他下决心要赶快逃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