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在家乡以勤俭持家、心地善良、孝顺、乐于助人留下了好名声。
母亲出生在一个商人家庭里,外公从少年起开始从商,原本挣下了一些家业,但是解放后的公私合营那会儿全都充公了。
母亲兄妹三人,舅舅是老大,母亲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舅舅从小跟着外公在延安经商,公私合营后一直在延安商业局工作。姨姨以前在长庆油田工作,后来因病离职定居延安。
我父亲以前也曾在延安公安局当炊事员,和母亲成家后,为了照顾外祖母和外公、外婆,他们放弃了延安舒适的生活,回到了我外公的家乡镇川镇,参加了农业合作社,在镇川西街大队安家落户,由城市居民变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从此,我们的家庭生活就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镇川镇的农业社人多地少,每年打下的粮食都有上交国库的任务,真正落到农户手中的粮食所剩无几,所以许多家庭到了第二年春天就会闹饥荒。
我们家由于母亲勤俭持家,虽然没有说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不富裕。
米卢说过一句名言,态度决定一切。面对贫困,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态度,得到的是决然不同的结果。
母亲为了保证全家人的吃饭问题,几十年如一日,总是采用细水长流的生活法则,操持着家庭的生活。
那时,由于我们是外来户,没有住房,主要靠租赁别人家的地方居住。在我父母结婚之后的十几年间,他们就是靠勒紧裤腰积蓄下来的几千元钱在镇川朱家院买了三间破瓦房。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草窝,我们家总算告别没有立锥之地的日子。
这所院子不大,农村人要晾晒点粮食很不方便,我的父母对当时买的这几间房子并不是很满意,所以说虽然有了一个暂时可以栖身的房屋,可是他们仍在等待时机盖自己独门独院的住宅,基于这个想法,一家人还得勒紧裤腰过日子。
母亲总是那么从容不迫,总是那么气定神闲,总是面含恬静的微笑。室内的家具虽然很少,但擦拭的锃明瓦亮,一尘不染,瓶瓶罐罐能照出人的影子。我们小时难得能穿上一件新衣裳,衣裳是从大往小传承的,补丁摞补丁,却是补得平平整整,洗得干干净净。无论什么时候也没有说衣衫褴褛,脏兮兮的。穿的鞋子也都是母亲用碎布块手工做的,千针万线十分细密,非常结实。
从我记事起家里就一直养了一头老母猪,每年下两窝猪仔,卖了钱贴补家用。也养过羊,但除了过年,很少能吃上肉。
农业学大寨的时候,父亲到榆高渠修水利工程去了,生产队分萝卜、分玉米棒子,母亲领着我和二弟往回搬运,当时我们还没长大,小哥俩拉着架子车,多了拉不动,一趟又一次像蚂蚁搬山似的,农田里拉车不同于在大路上,很吃力,经常把我们累得满头大汗。有些时候黑天半夜的一时半会拉不完,气得我们欲哭无泪。
母亲很坚强,她从来不抱怨生活的贫困,她总是鼓励我们要鼓起生活的勇气。虽然有些时候我急的鼻子发酸,心里却像塞进一团茅草,堵得难受。但是,令人痛心的是,这是生活是无情的,无情的现实教育我们,人活着就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
母亲经常告诫我们,不要怕苦怕累,不能爱别人的钱财,不必依附于任何人,要学会用自己的诚实劳动养活自己,要活的理直气壮,光明正大。要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要么好好学习,要么就像你爹一样吃苦耐劳。
面对贫困,母亲表现得很乐观。她常说,穷有穷的过法,咱不羡慕人家。
母亲对我们兄弟姊妹的成长影响很大,我们都比较懂事,生活还过得去,和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家相比,我觉得我们家的日子过得挺好……
我参军走了之后,生产队给我们家划了一块宅基地,家里先是修了四孔石窑,过了几年又修了几孔窑洞,再后来弟弟妹妹们还都盖了楼房。
现如今一家人西装革履的,各人有各人的事业,二弟和四弟的生意都做得很成功。
生活是一本教科书,它告诉我们,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懒惰,是愚昧,是不思进取,是不敢面对,是没有了自尊,是人格的缺失。
生活上的贫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精神上的潦倒。只要精神不倒,微笑面对贫困,贫困本身就不再是贫困。
只要心还在,梦就永远不会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