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走马灯般去各地的大学校园进行竞选巡回演讲之外,奥巴马竞选团队做的最成功的一点就是成功开辟选举的“网络战场”,并在这个战场上取得对对手麦凯恩的压倒性胜利。交友网站Facebook、Twitter、Myspace上,奥巴马团队推出大量支持者的专页,用作宣传,再加上奥巴马本人年轻、干练的形象,相比于老态的麦凯恩更能获得年轻人的认同,导致一时间仅仅是在Myspace上,奥巴马就有41.5万个粉丝,而麦凯恩的粉丝只有5.5万个。
借助网络的力量,年轻人政治参与热情大增。当时《纽约时报》曾发表文章,将2008年总统大选称为“Web2.0时代的美国大选”。当然奥巴马的竞选策略也极大地发挥了作用,在2008年11月投票之前,哈佛大学政治研究所曾做出一项研究显示,55%的年轻选民支持奥巴马,32%的年轻选民支持麦凯恩,奥巴马在年轻人中的支持率明显领先。
当然,近年来政治选举在年轻人中间“回热”的最主要推动力还是参选政客吸引年轻人、发动年轻选民的一系列运作手法,其中以网络博客宣传最为引人注目。而2008年奥巴马的成功经验也被共和党人学了去,这一点在2010年的美国中期选举中就很明显地表现出来。特别是美国右翼的松散组织——茶党,就有效地利用了网络传播力量和民间草根组织的结合。茶党明星、保守共和党人代表人物佩林,还有2010年中期选举中险些掀翻民主党参院领袖HarryReid的茶党草根风云人物、内华达州共和党人SharronAngle,他们的竞选策略和操作方式明显都是吸取了2008年奥巴马的成功经验。相信在未来的美国选举中,年轻选民势必更加成为竞选者大力争取的对象,网络博客宣传这些手段也必将更加成熟。
政治话题和个人隐私
并不是任何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国民都可以做到像美国人这样,能够在公众场合下毫无顾忌地谈论与选举有关的话题,至少在东亚文化圈的国家,无论是中国,还是日本、韩国,甚至再算上中国台湾、香港地区,与政治倾向有关的话题一定是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在公众场合下谈论这些话题会被视为不礼貌的冒犯行为。
最典型的是日本人对待选举的态度。即便是最亲密的朋友之间也不会轻易问及对方的政治倾向,支持哪个政党或支持哪个议员等。2009年日本大选的时候,我曾经有一次和一个已经认识了三年的日本朋友吃饭,期间聊起来我作为一个外国人对日本大选的观察和看法,并顺便问她在这次选举中会投票给哪个政党。没想到朋友回答起来支支吾吾、闪烁其词,说现在还在观察,民主党和自民党都有不足等,场面颇有些尴尬。潜台词就是这样的提问已经有些触犯隐私,不大符合日本人的礼仪规范了。
但是在美国,自由谈论政治选举的气氛就要浓厚得多。虽然政治倾向这样的事情仍然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内,不过也并非像在东亚国家那样成为聊天交往的禁忌话题之一。比较要好的朋友之间,相互问及对方的选举支持对象,并不会给人以唐突冒犯的感觉。
特别有意思的是,美国人从来不忌讳、不在意公开表达自己的政治倾向。
每逢选举前后,随处可以看见美国人的住宅门前张贴着奥巴马或者麦凯恩的照片,有的挂着支持民主党或者共和党的标幅,表明这户人家的政治倾向。
更加常见的是,在私人汽车的后窗上贴上类似的条幅,表明司机本人的政治立场。相信这种公示自己政治立场的举动,在对政治讳莫如深的东亚文化圈国家看来,一定是匪夷所思的。
还是回到美国人参政的“高参与度、低投票率”这个话题上,年轻人的日益活跃和美国人对待政治话题的开放态度是美国选民生态的最大看点,也是美国人积极参政议政的活力之所在。谈及民主,世人皆奉美国式民主为当世民主模式的典范。而保障美国式民主能够顺利运转的,其实也正是美国积极、健康的选民参政心态和自由、开放的社会政治气氛。
选举战场:日本街头和美国大学讲坛
2010年后半年三场选举引人注目:按照时间顺序,日本民主党代表选举,美国中期选举,台湾五都选举。所谓“选战”,交战双方你死我活,马虎不得。
而敌我双方也总得有个“战场”才能拉开架势,剑拔弩张。都说选举是一个国家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此言不虚。细细体会观察,政治结构、经济体系、社会运作、风土民情、民族性格等全都蕴含在一场选战之中。
而“战场”的选择也是大有学问。
大凡去过日本的人都会对穿梭于繁华街头的政治宣传车和喧闹地铁站外的政客演讲不会陌生。车水马龙中夹杂的自我政治推销交织出日本政治选举的“原生态”色彩。闹市街头和地铁站外往往成了各股候选人角力的主战场。
在日本的时候已经司空见惯的事,就是每每到了周末早上,一大早就能听见选举宣传车出动,围着选区的中心一带兜圈子,喇叭里反复播放某位候选人的党籍、主张等,结果是一大清早想睡个懒觉也被政客们吵醒。
像东京这样的大城市,地铁站是全城最喧闹的地方,新宿、涉谷、池袋这样的大站,不光是购物者的天堂,也是重量级政客们经常光顾的场所。
2009年日本民主党大战自民党,实现“二战”后60年以来首次真正意义上的“政权交代”时,笔者当时有幸在东京亲历了日本政治的这个历史时刻。东京都被划分为25个小选区,而在每一个小选区,两党都纷纷将选区的竞选总部就近设置在闹市区内,狭路相逢拉开架势。我所在的东京第24选区八王子市中央车站,每天从早到晚,几乎都会有自民党和民主党的宣传车和候选人对垒,争取选民支持。
即使2010年小泽一郎挑战菅直人的民主党代表选举,虽然选举只限于党内,而非全民性质,仍然本色不减。小泽一郎和菅直人两位就曾来到涉谷车站外,各自表述政治主张,同台竞技打擂。
政客卖力的宣传拉票,但都是孤掌难鸣,问津者寥寥,可怜得很。日本人的政治冷漠,使得政治家往往和民众更加脱节并进入恶性循环。街头政治,只是政客们的街头宣传,却缺少选民们的互动参与。
美国:大学校园中的政治演讲
不少人经常把东亚地区的民主选举制度和西方相比较,得出西方的民选制度更加成熟,而日本等地的民选总是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民主制度的普遍适用性一直以来都是个很宏大的社会科学课题,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即只有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先进的经验不一定放之四海而皆准。民选制度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选举本身是一种政治,而政治不单是一门技术,更是牵扯到价值观和民族性格的一门艺术。这里说的是一种抽象的、政客和选民们在竞选活动中所表现出的“品味”,这大概就是严复先生所说的“民智”。
美国的选举造势活动经常会在露天公园、城市广场等公众场所举办。
2010年年底的美国中期选举,奥巴马的南部之行先是到访了得克萨斯大学,随后本次中期选举民主党最大的一次造势活动在威斯康辛州的威斯康辛大学拉开帷幕,据说吸引了超过2万名民主党的支持者。副总统拜登也赶到宾夕法尼亚州的宾州州立大学做政治演讲。按照美国选民的“品味”,大学讲坛事实上也往往成为政治家宣传自身政见,拉高选情的最佳场所。
从日本的地铁站前广场,到美国的大学讲坛,品味之高低立判。虽然这个比较略显夸张和绝对,但不得不承认,美国人玩政治,玩选举更加“职业”、轻车熟路。
美国人有精英从政的传统,这和日本人“一流经济,二流文化,三流政治”的价值观大相径庭。同时,美国人对于政治活动的关心程度和参与程度要远远高于日本人。每到选举时刻,经常可见动辄上万人的政治集会。
美国政客和选民的良性互动随处可见,与日本政客的曲高和寡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真实地反映出两国政治及社会形态的内在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