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城,余国平和黄涛一起向赵国安和肖剑锋汇报,谎称没有发现香港明星地产公司有资金流向不正常的问题。赵国安和肖剑锋私下分析:举报信反映的情况不可能空穴来风,这么大的工程和买卖不大可能清水一潭,但办案是讲证据的,怀疑归怀疑,加上此案有可能涉及到自己的顶头上司,必须慎之又慎,不能硬来,必须讲究策略,进行长期经营。“那就暂时存查吧。”赵国安交代肖剑锋。
余国平见肖剑锋交代其把举报材料存查,就知道此事将束之高阁,他觉得是出击的时候了。他悄悄把高中同学李佩珍约到一家咖啡厅的小包厢,把事情的缘由偷偷告诉李佩珍。李佩珍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于是马上打电话叫陈建忠过来。陈建忠与余国平有些熟,但关系不是很密切。听罢余国平的介绍,陈建忠不觉大吃一惊,故作镇定地拍着胸脯说:
“肯定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诬告陷害,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然后端起一杯法国葡萄酒充满感激地敬了余国平一杯。
“余局长,十分感谢你的关照,你和我爱人是老同学,又不是外人,我一定会在张书记面前提携你!”余国平要的就是这句话。
喝了一下咖啡后,陈建忠偷偷驾车回家,从地窖取出50万元,用袋子装好扔到车上,然后折回咖啡厅。临走前,陈建忠从车上拿出50万元和一大堆名烟名酒及土特产说道:“余局长,没有什么准备,一点‘小意思’,请见谅。”
“陈书记,这么客气干吗。”余国平一边打开自己的车后备厢一边说道。
第二天,陈建忠专门到张为民办公室,把赵国安和肖剑锋对湖源商贸城和“南湖电力”的收购进行秘密调查的情况告诉张为民。张为民听后大发雷霆,拍案骂道:
“按照党内请示汇报制度,他们在查处前必须向党委报告,最高检这个规定难道他们不懂吗?他们是想在太岁头上动土,居心叵测,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
“书记,我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可靠,留在检察机关后患无穷。”
“这样吧,这件事不要张扬,就当没有发生一样。等到换届时再把赵国安换掉,放到政协去当个副主席,让他闲着,看他还张不张狂。”张为民恶狠狠地说。
“他这种年纪不犯错误可能难撤换呢。”陈建忠有些担心。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到时我在省委领导面前参他一本,说他不尊重市委,不与市委保持一致。对了,部队出身的他十分嗜酒,我们说他喝酒讲话不注意,影响检察机关形象。”
“对,我们动员一些我们自己的人在考核时多投些反对票,看他下不下台。”陈建忠不愧为玩弄权术的高手。
“建忠啊,检察机关掌握着我们的前途和命运,必须有我们自己的人才行啊。”
“是啊,在检察院必须要有一个万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能提前通风报信的人。我看余国平这个人不错,是可以信赖的,从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给我们通风报信可以看出。”陈建忠看到时机已到,极力推荐余国平。
“我看这样吧,以人大法工委缺一名懂法律的专门人才为借口,把肖剑锋调去当法工委主任,然后让余国平接任他的副检察长职务。”
最近,张为民又遇到了件开心事。按照上级的要求,市一级的人大常委会主任必须由市委书记兼任,这样一来他不仅在市委是绝对权威,在人大也没有谁敢轻易与他作对,特别是在人大举手表决人事任免问题上。张为民觉得自己的话在江城更加可以一言九鼎了。
这天,张为民以要充实人大中层骨干力量为由,找来市委组织部长杨忠诚,意欲找一个精通法律的人来担任人大的法工委主任,找一个懂财经工作的人担任财经委员会主任。杨忠诚认为,找财经委员会主任从财政局物色人选就可以了,而要找法工委主任一般应从公、检、法、司中物色。“听说检察院的副检察长肖剑锋是西南政法学院的高材生,有较强的法学理论功底和较为丰富的实践经验,应该是比较合适的人选。”杨忠诚明白张为民的意思,他是要亲自点将了。随后,他在人大常委会会议上把要充实法工委和财经委力量的意思说了出来,并交由组织部门去物色,大家亦没有什么异议。杨忠诚按照张为民的意思拿出了方案,然后拿到由主任改为常务副主任的冯耿那里征求意见。冯耿对财经委的人选没有什么意见,因为该人选系财政局副局长,毕竟是老同志、老财经,到人大比较合适,“不上不下到人大,歪歪斜斜到政协”他是懂的。而对于年富力强的肖剑锋来说到法工委任主任简直就是埋没人才了,所以他极力反对。为此,他专门去找张为民,张为民却说:“老冯啊,领导干部多些岗位锻炼才能多出人才、快出人才嘛,法工委的确需要懂法律的人才啊。”
赵国安听说要把肖剑锋调到无职无权的法工委当主任,第一个反应是是不是办案得罪了领导被贬,他比谁都着急。但到底是办哪个案,得罪哪个领导他还是不曾得知。他想,不会是因为去香港查周鑫金的事吧,这件事是高度保密的啊。他马上去找被屈就人大常务副主任的冯耿,冯耿也毫无办法。“老赵啊,这件事我知道了,总觉得有些蹊跷。我也找了张为民,但他的态度很坚决,而且振振有词,说是锻炼和培养干部,我也无能为力。”赵国安感到无可奈何,去找张为民,得到的是同样的答复。
不久,肖剑锋的副检察长、检察委员会委员、检察员被一并免掉,调离检察机关,到江城市人大常委会法律工作委员会任主任,被剥夺了检察权。张为民决定利用余国平做检察机关里的“线人”,尽管他知道余国平的资历和工作作风都有问题,按正常程序提拔很难通过,但他找来组织部长杨忠诚,授意他力荐余国平担任副检察长。在张为民的极力操纵下,余国平如愿以偿地当上了江城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并继续兼任反贪局长,实现了升官的梦想。所有这一切,赵国安和肖剑锋却蒙在鼓里。不久,在余国平的极力推荐下,黄涛亦升任反贪局副局长。
由于有余国平和黄涛的鼎力相助,张为民、陈建忠、柳阳春、江伟等人得以逃过一劫。此后,余国平经常以汇报工作的名义往张为民那里跑,成了张为民办公室的常客。检察机关里有了自己可以信赖的“线人”,张为民和陈建忠安心了许多。
十一
这段时间,张为民觉得腰酸腿胀,全身疲倦,也许是公务繁忙,也许是岁月不饶人吧。张小曼得知父亲的情况后,建议他去按摩,因为推拿按摩可以松弛筋骨,解除疲劳。张小曼给张为民推荐了她常去的“行云流水美容推拿中心”。“老板娘的按摩手法特别好,我经常去那里做美容,不信你去试试看。”
一天晚上,张为民在司机的陪伴下来到“行云流水美容推拿中心”。看到张为民坐着靓车,下车有人帮开门,善于察颜观色的老板娘朱丽霞知道来的客人不是大老板就是大官,于是笑脸相迎,连忙倒茶让坐,然后把张为民带上三楼单间的贵宾房亲自为张为民按摩。她先帮张为民脱了外衣和鞋子,然后把他扶上按摩床。四肢无力的张为民双目紧闭躺在床上,任凭朱丽霞从头至脚进行推揉。半个多钟头过去了,张为民觉得全身松弛,疲劳仿佛全跑光了。这时,他才睁大眼睛认真端详了一下为其按摩的女子,婀娜多姿的身材,虽没有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容貌,但也别有一番风韵:明显染过略带鬈曲的金色秀发,火辣辣的深邃大眼,性感的嘴唇微微张开,如刚刚初吻般红润,带钩的鼻梁,有点像新疆姑娘,又有点像俄罗斯女郎。
“你的手法不错嘛。”张为民夸道。
“哪里,哪里,还得请老板多提宝贵意见。”朱丽霞谦逊地说。
当按到张为民的手时,朱丽霞故意轻声慢语地问:“老板,您一定很有学问吧?一看您的手,就知道是拿笔的人。”见张为民不回应,她又把自己的手掌举到他的跟前说,“人的命就写在一双手上,你一瞧我的手就知道我命不好。”在柔和的灯光下,张为民晃眼看了一下她的手,那双手确有些粗,心想,你整天出力用手按摩手哪有不粗糙之理,当年插队时扛锄头铲子的老子双手还不是一个样,不过,他觉得这女子说话还挺有意思的。一个小时过去了,所有按摩的程序方才结束。
张为民离开时,朱丽霞热情地送至门口:“欢迎老板以后常来!”直到张为民上了车,方才转身回屋。
打那以后,张为民隔三差五到朱丽霞的推拿中心按摩,他似乎觉得隔两天不去,全身都不舒服,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
随着张为民有事无事地往推拿中心跑,朱丽霞似乎觉得张为民怀有一种不可告人的目的。因此,她给张为民按摩时特别用心,有时“有意无意”地按一下“不该按”的地方,搞得张为民心痒痒的。张为民似乎上了按摩瘾,一天晚上,喝得有些迷迷糊糊的张为民又来到推拿中心找朱丽霞按摩,张为民借着酒意,一反常态,对朱丽霞动手动脚;朱丽霞亦顺水推舟,当他抚摸着朱丽霞那肥硕的双乳时,顿觉热血沸腾,不顾一切地把她按在床上……次日八时许,张为民刚到办公室,还没来得及坐下,手机铃声便响起。
“早上好!请问是张书记吗?”一个似熟非熟的年轻女人的声音。
“你是谁?”张为民忙问。
“张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啊,一夜之间就不认识啦?我是昨晚给您按摩的小朱啊!”张为民一惊,问她是如何知道自己手机的。
“您的钱包丢啦,里面有您的证件,不然我怎么能知道您是大名鼎鼎的张书记!”朱丽霞恭维地说道。张为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虽然钱包现金不多,但关键是里面有他的工作证、银行卡等贵重物品。
“张书记,您别着急,您在哪里?我马上给您送过去。”朱丽霞一连几个“您”字,显得十分恭敬。
“不麻烦你啦,我自己去拿吧。”张为民怕朱丽霞到办公室来影响不好,决定亲自去拿回钱包。
张为民叫来司机,急匆匆地赶到“行云流水美容推拿中心”,朱丽霞把钱包还给张为民,等他认真地检查一遍,确定东西一样没少后就要离开。张为民从钱包中随手抽出一沓钱作为酬谢,但被朱丽霞推开了:“张书记,有些东西是能用钱买得到的吗?”望着眼前这个不为金钱所动且含情脉脉的年轻女子,张为民心里生起一股暖意。
此后,朱丽霞加强了对张为民的感情攻势。她每天都要给张为民发短信,还给张为民买内衣和领带,让张为民深为感动。作为回应,张为民以考察的名义偷偷带她外出旅游。他们去四川乐山大佛游玩时,朱丽霞突然跪倒在佛像前,双手合十闭目祈祷,然后从口袋里默默取出两条红绳结,自己戴上一条,给张为民戴上一条。张为民被她的痴情所折服,分开的时候,他特意给了她一笔钱,却被朱丽霞推开了,她娇滴滴地说:“张书记,我和你在一起不是为了钱,如果哪一天你厌烦了,我会静静地走开的。”张为民为自己有生之年能遇到这样通情达理的红颜知己而感到欣慰。
然而,朱丽霞并没有张为民想得那样简单。
朱丽霞是四川人,离异后跟随同村姐妹到黑龙江佳木斯打工。她首先到了一家打着卫校招牌的美容按摩院学习美容按摩,后来到一家俄罗斯人开的桑拿按摩院当小姐,很有悟性的她,在俄罗斯技师的指点下,技艺得到了很大的提高。在这里,她认识了姘夫陈龙祥。陈龙祥是江城人,起初做些贩运大豆的生意,赚到一些钱财后见装修行业市场广阔,因而转行开办了一家装饰公司。劳累之余,经常到朱丽霞所在的桑拿按摩院按摩。当朱丽霞按照俄罗斯老板要求的特殊按摩法,用肥硕的双乳为陈龙祥进行全身按摩的程序还远未结束,陈龙祥就迫不及待地一个鲤鱼翻身,将性感的朱丽霞按在下面。疲倦的陈龙祥得到了全身放松,感到十分满足。此后,陈龙祥经常找朱丽霞“减压”。一来二去,两个漂泊在外地的异性男女成了无话不说、无事不做的好朋友。陈龙祥提出同居,朱丽霞满口答应,因为傍着一个年轻帅气的老板,吃住不用花钱,何乐而不为呢。一年后,抱孙心切的陈龙祥父母催其回来完婚,他只得把公司撤回江城,重新发展。回到江城后,陈龙祥总忘不了朱丽霞那熟悉的身影,在他的劝说下,朱丽霞也来到了江城。在陈龙祥的帮助下,开了间“行云流水美容推拿中心”,终于做起了老板。工作之余,两人偷偷在一起苟合开心。
朱丽霞看到时常来按摩的张为民气度不凡,眉宇之间深藏傲气,心想此人应该不简单。为了搞清楚张为民的身份,也想搞点钱,那天晚上厮混完毕,趁张为民上卫生间清洗之机,把他的钱包偷了出来,发现张为民的真实身份后,她不禁惊叹:这是一条大鱼!她决定傍住他,好给自己的后半生找个出路。主意已定,她装出拾金不昧不贪财、通情达理温柔痴情的样子,赢得了张为民的信任。
自张为民携朱丽霞外出旅游归来后,两人变得如胶似漆,“感情”迅速升温,大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势。张为民更是老当益壮,几乎每次按摩都要与朱丽霞来一番鱼水之欢,但毕竟岁月不饶人,时常感到力不从心。为了玩得尽兴,朱丽霞特地为他准备了伟哥,张为民仿佛又恢复了青春的活力。为了让张为民“返老还童”,朱丽霞叫他专门到省城去染发,银发变成乌发,张为民仿佛年轻了十岁。
一位堂堂的市委书记,三天两头往按摩中心跑,势必会引起旁人的议论。为了掩人耳目,朱丽霞提醒张为民到临江宾馆开房进行“按摩”,张为民觉得这样也好。
临江宾馆的老总是陈龙祥的堂兄陈龙玺,阿谀奉承、吹拍拉捧是他的强项。高挑儿的身材,清瘦的脸庞,笔挺的西装,给人一种精明干练的感觉。张为民平时很少到宾馆开房,突然间看到张为民频频出入,觉得里面肯定有文章。陈龙玺暗想,这是一个向领导献殷勤的好机会。于是,当张为民再来宾馆开房时,他主动把宾馆最豪华的套房钥匙送给张为民,面带笑容地说道:
“张书记,您常来是我们的荣耀,这房间您专门用来‘办公’吧。”
“那就谢谢你啦!”张为民会意地笑了。
从此,张为民到临江宾馆后一个电话朱丽霞就旋即赶到,有时还在宾馆过夜,好不逍遥自在,张为民有一种“春宵一刻值千金”的感觉。
为了加深与张为民的感情,陈龙玺经常守候在宾馆的大堂。张为民每次入住,他都鞍前马后,摆上好烟好茶、咖啡和高档水果,极尽卑躬屈膝,伺候得十分精心。待张为民下得楼来,他主动迎上去,邀请张为民到三楼餐厅,用劲酒靓汤相待,把张为民伺候得服服帖帖,很快就赢得了张为民的好感和信任。
为了防止后院起火,不让妻子黄文惠泛起疑心,张为民叫朱丽霞与常来美容的张小曼套近乎。朱丽霞的百般殷勤,尽力伺候,赢得了张小曼的信任,当她提出与张小曼结为姐妹时,张小曼不假思索地同意了。此后,张小曼时常与朱丽霞逛街购物,讨论美容话题,俨然一对亲生姐妹。张小曼把朱丽霞带回家中,并向黄文惠介绍朱丽霞是自己的结拜姐妹,朱丽霞甜甜地叫黄文惠“干妈”。当得知朱丽霞是按摩师后,黄文惠很高兴,随即叫朱丽霞试着按了几下,顿觉十分舒服。此后,黄文惠经常叫朱丽霞到家里给她按摩,然后留她在家里吃饭,张为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