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肖嫣拖住赵安,一时半会他们想是回不来的,烈火尚凝便趁着这个机会,直插飞虹峰。
紫阳山飞虹峰,因雨后飞虹必落于此而得名,此峰地势陡峭,只一条崎岖小路可上峰顶,且峰上风景平平,所以平日几乎没有人会上来。因其位于飞云寺后,寺中人便在峰上建造了两间石屋,若有僧人犯错,便罚至此处思过,又因此处极静,无人打扰,寺中高僧素来也喜到此处打坐参禅,所以几乎没有人想得到,卫敏会藏在这里。
脱离人群的目光,烈火尚凝双双加快脚步,脚下小径多乱石荆棘,但依旧无法减缓两人的速度。
半个时辰不到,二人就攀上峰顶,此时已是暮春,峰上春花将谢未谢,在满目葱茏里偶尔可见一两抹姹紫嫣红,石室前,零散着的几数白玉兰正打着朵,雪白的花蕾如含羞少女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迎着风矗立在枝头,又有高洁。一旁石屋前门紧闭,两人是从石屋侧面登峰,所以无法看清石屋里的内容。
“有朋至远方来,老衲未曾远迎,罪过罪过。”
还未靠近,沉郁的声音传来,这峰上只有两个人,不是卫敏,就是明镜了。只见烈火微微笑笑,答道:“不请自来,是小女冒犯了!”
烈火的声音清亮干脆,音色极具辨识性,隔离两层石壁,卫敏大惊失色。感受到卫敏的异常,一旁闭目打坐的老和尚才睁开眼睛,见卫敏半坐身体,面色不安,眼神疑惑,未曾开口问,便听卫敏几乎无声地吐出两个字——“烈火……”
烈火之名,早有耳闻,此番听了,心头一颤,她怎么会来这里?
不待他多想,耳畔又传来脚步声,想是门外的人见久久无人回应,想来一探究竟。明镜向卫敏传递了安抚的眼神,才道:“老衲正在闭关之中,不便见客,若施主误闯此处,还请速速离去,他日老衲出关,再亲自向施主谢罪。”
脚步声停在门外,烈火尚凝相视一笑,道:“小女此番就是为求见大师而来,大师闭门不见,小女岂不是白来一趟?”
“不知姑娘为何要见老衲?”
“大师不会是忘了吧,前两日小女多有冒犯,特来登门谢罪!”
此言一出,卫敏便就明白,烈火知道她在这里了,撑着身体的手抓紧床单,垂首咬牙,头发四散披下,心中闪过万千应对办法,却无一条可以解此危局。
卫敏所想明镜一目了然,此时他也冷脸下来,烈火找上门来,一定没什么好事。听烈火所言,答道:“近日老衲一直在此处闭关,施主怕是认错人了。”
烈火心中冷笑,不想再兜圈子,道:“有没有认错大师心知肚明,不过,隔墙说话多有不便,而且大师如此待客,有违出家人的待客之道吧。”
听她言语不善,明镜心知此事必不能善了,见卫敏想下床,立刻喝止她,自己却站起身来,往外而去。
门外,烈火一身紫衣飘飘,尚凝浅蓝如水,两位佳人静立于摇曳的玉兰下,静候屋中人。
嘎吱,启门声远去,便见一位个子不高,形容消瘦的麻衣和尚,话说人不可貌相,单就这副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人会是明传江南的得道高僧。短暂打量了一下,二人抱拳行礼。
“唐突到访,大师恕罪。”
明镜恭身还礼,却挡在门前,这二人来者不善,不是轻易就打发得了的。
“恕老衲眼拙,二位施主看着眼生,老衲似乎未曾见过。”
“我们确实未曾见过。”
烈火承认得直截了当,明镜眼神不变,心却微寒,此刻已能确定她二人是为卫敏而来,现下只有放手一搏,然后让卫敏转移了。
“既然未曾见过,那便是施主认错了,还请二位姑娘转回山下去吧。”
“呵,大师这话说得轻巧,我主仆二人登山辛苦,没有见到人怎么能回去呢?”说话的是尚凝,见这老和尚想要兜圈子,只是烈火好像并没有这个耐性了。
“峰上只有老衲一人,二位施主既已得见,自也了了心愿。”
见明镜明显戒备,烈火却放松下来,她此番前来本就不是为了滋事,自然没有动武的意思,阻止尚凝再开口,道:“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既是为了卫姑娘而来,没见到她自然不会走。”
“什么卫姑娘,老衲不明白施主什么意思?”
见他不认,烈火也不恼,拔高声音道:“卫敏,此刻江南王府的人就在寺中,你若不肯出来见我,难保我会做出什么殃及池鱼的事。”
听了这话,明镜并无色变,既已知晓烈火此番目的,就知她不会善罢甘休,正当他打算回话时,却见卫敏猛地跑出来,撞在门上咚的一声,明镜可以面不改色,她不行,烈火是个疯子,她不能拿飞云寺冒险。
“小敏,回去!”
见卫敏突然出现,明镜担心之余,也有责备她擅自现身的意思。
卫敏却不听他喊,站直身体冷视烈火,那天她突围受伤不轻,便是现在养了两日还是能看出脸色不好,当然,有一半得归功于烈火找上门来吓的。
“几日不见,卫姑娘气色不太好。”
“你到底想怎样?”卫敏差点就喊了出来,烈火的出现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说明这里也不再安全了。
见她满腹怨怼,烈火笑笑,道:“我找你只是有话跟你说,方便让我进去吗?”
“跟我?”这下卫敏愣住了,她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对!”烈火轻巧回答,明镜却放心不下,拦在二人中间并没有撤走,见卫敏犹疑不答,尚凝补充道:“主上若想害你,此刻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们,而是江南王府的人了!”
尚凝开口,卫敏才冷静下来,确实,烈火也没有害她的理由,此时几人僵持不下,就这么站着也不是办法,甩开放在门上的手,门被推开了一些,有气无力的道:“进来吧。”说完向明镜点了点头,转身向屋子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