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敏松口,明镜也不再阻拦,只见烈火进了屋子,反手关了门,明镜索性就在屋外打坐,尚凝见了,只是笑笑,移了几步,自去把玩那含苞未放的雪白玉兰。
峰顶一时无言,半山腰上赵安却急红了眼!
“我让你快点回来,你说不,现在她们人不见了,你说如何是好!”
看着急得团团转的赵安,肖嫣独自坐在台阶下,身旁是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各种包裹,一派轻松的样子,对赵安的话不以为意,嘟囔道:“你着什么急,这庙会那么热闹,走散不是很正常吗,火姐姐走南闯北,还能丢了不成,再说了,不是还有尚姐姐和她在一起吗?”
“你!”肖嫣狡辩,听得赵安气不打一处来,他哪是担心烈火,不对,他确实担心烈火,这个念头一出,他自己也吓了一跳,快速转过头,叹了一声,恨恨道:“你知道什么!”
烈火失踪,他如何向王爷交代?这两日烈火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让他放松警惕,所以没有另外派人盯着,现在找不到人,他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肖嫣见他面色阴寒,心中偷笑,在他背后挑头看他,轻声道:“不会是真的吧?”
赵安心不在焉,没听清肖嫣没头没脑的一句是什么意思,反问道:“什么真的假的?”
“那天火姐姐说你不是来保护她的,你不会是来监视她的吧?”
没曾想肖嫣会吐出“监视”二字,赵安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噎了一下,见他面色尴尬,肖嫣脸色立变,突然弹起来,喊道:“你真是来监视火姐姐的?”
肖嫣的声音拔高,引来周围人扫视的目光,看得赵安更是不自然,他原本就烦躁,沉声道:“你喊什么喊!”
肖嫣也意识到自己失态,才压低声音,道:“原来你是来监视火姐姐的,亏得我还把你当朋友,今天你也别回去了,爱上哪上哪!”
肖嫣小孩子脾气,想什么说什么,说得赵安越来越害臊,才辩解道:“我、我是王爷派给火姑娘的向导,现在找不到姑娘,当然着急了。”
“真的?”
肖嫣说话是直勾勾盯着他,水汪汪的眼睛看得他浑身不自然,才道:“真的!”
“我才不相信呢!”说完,肖嫣径直转身跑开。
“你去哪啊?”
赵安冲肖嫣背影喊,可那小姑娘真生他气了,竟不搭理他,没办法,赵安只好拎了东西跟着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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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山腰那二人如何闹别扭,峰顶石屋内气氛也不太自然。
“你……”
看着桌上摆着的几个瓶瓶罐罐,卫敏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开口。
“落毒宗的碧海苍澜和生肌膏,你伤得不轻,正好用得上。”
碧海苍澜,解毒疗伤的圣药,生肌膏则是治疗外伤的上佳药物,身为雨宗少主,这药卫敏当然认得,只是不知道烈火怀的什么心思。
“你要和我说什么?”见烈火不开口,卫敏也懒得猜,反正她也猜不透。
烈火却不回答,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江南王?还有……你和卫彦鼎什么关系?”
第一个问题,卫敏摸不着头脑,第二个问题,卫敏心生不安,而第三个问题,足矣让她当场震撼。
见卫敏木然地看着她,烈火并不催她回答,反而继续说道:“你要杀江南王,我可以帮你,但前提是,你必须告诉我真话。”
说完,便不再开口,反而转身去打量石屋,该说的都说了,只等着她地回答。
今天烈火穿的是紫衫,比起红衣的妖艳,紫衫更多出几分邪魅,看着那随意的背影,卫敏心中波涛汹涌。她知道的,两次暗杀失败过后,凭她自己已经杀不了江南王,而且再在江南待下去,很有可能暴露自己,连累明镜大师和师门,这是她如何也不敢想象的后果,可是让她放弃,她又如何甘心。她与江南王是抄家灭族的大仇,仇人尚在人间逍遥自在,她又如何面对阴朝地府含冤而逝的父母弟妹!
然后这个时候,烈火出现了,她说她能帮她,这……
“我要怎么相信你?”
语气冰冷,更多的是却无助与绝望。
“你只有相信我。”烈火回头,仿佛能把卫敏看穿一般。卫敏所想她如何不知,所以她有把握,卫敏一定会答应的。
“我再问你一遍,你和卫彦鼎是什么关系?”
烈火语气森然,却让卫敏感慨万千,形容肃穆起来,咬着牙齿,浑身沥沥发寒,再开口时已经哽咽,语气努力平淡着却忍不住悲痛万分地回答道:“他……是我父亲。”
从她的言语烈火早有猜测,不过听她亲口说出来才安心。要救纳兰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是卫敏没有十足的理由和坚定的决心,她不会轻易去冒这个险。
“抱歉!”
半晌,烈火只说了这两个字,对于她的仇恨,她无法感同身受,而这个抱歉,也算是为了接下来的利用致歉。
“没事!”卫敏极为疲惫,那五个字,重若千斤,说出来,就只剩下满心的仇恨,“你说,你可以帮我?”
“是!”烈火斩钉截铁地回答,又道:“我不能亲自帮你,但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什么?”烈火这话,让卫敏几乎死了的心再次寻到希望,开口也殷切起来。
“我需要你去救一个人,救了他,他便可以帮你杀纳兰苒。”
“那人是谁?”
“他是谁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向你保证,你救他,他一定会帮你。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他现在被纳兰苒囚禁着,救他不见得比杀纳兰苒轻松,很有可能你救不了他,自己却陪了性命。”
说这话时烈火表情严肃,半点没有玩笑的意思,而且烈火要她的命很简单,不用绕那么大的圈子。
“你为什么自己不去?”
“在北苑你也看见了,我的身份不方便亲自去。所以我还要说的就是,如果你失手被擒,不能提我半个字。”
“呵……现在是你在利用我了吧?”
“我就是在利用你!”烈火承认得也快,又道:“不过去不去你自己决定,我不会逼你。”
烈火永远一副高高在上,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样子,卫敏被她俯视着,时刻觉得自己已经卑微到尘埃,但是,现在她却拿着一根竹蒿,递给溺水的她,告诉她,我可以救你起来,但是起来便是火海!哈……哈哈……左右都是死,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为什么会相信我?”她就不怕她出卖她吗?
“卫姑娘,我不关心在你身上发生了什么,我只要确定你对纳兰苒的仇恨不可磨灭,救不救在你,当然,我给你时间考虑,如果你考虑清楚了,明晚子时,来墨仙桥找我。”
说完,烈火不再多言,也不等她回答,转身走开,背影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