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荨的出现,莫名的让烈火的心乱了起来。即便是面对宁浮生,烈火都不曾这么迟疑过。
纳兰荨,一个和子璋、子珩是一样的人。他们出现得莫名其妙,说不定与她有什么关系,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可以问,就算她问了,也不会有人回答。想到这里,烈火脑子突然一怔,心中突然一阵讽刺,笑出声来,声音变得干涩,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悲哀。
“烈火啊烈火,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回到小院,烈火躺在床上依旧辗转难眠。如昨夜一般,月光得冷渗人,手掌完全盖住眼睛,她再次思考,救纳兰若,对吗?
纳兰荨说得没错,救纳兰若,就是在帮纳兰何奈,这明显已经与子璋对立起来。虽然她并不喜欢子璋那个人,但子璋背后是琼庭,是父亲,对不起琼庭的事她断然不会做的。
但是,如果不救呢?
琼庭烈火,人道她是个心狠手辣的妖女,江湖中吃过她的亏的人不少,对她大都畏大于敬,然而受惠于她的人也不在少数,只是,鲜少有人知道,那个危难之时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正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火焰罗刹。
烈火做事,只讲究随性,从来不会刻意,这个毛病是火梵天从小宠出来的。烈火没有母亲,父亲心疼她,对她的要求从不回绝,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烈火从小就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随性,但不任性。琼庭上下都知道,大小姐从不过问两生殿的事,常人只以为是她没有这个兴趣,但是她自己明白,很多事是父亲不愿意让她知道。她自小知道心疼父亲,既然如此,那她就不为难父亲,久而久之,自己也失去了求知的欲望,这样,正好。
但是,这一次,她始终忘不了纳兰若最后的驻足,最后那句让她动摇的谢谢。她素来不喜皇族天生傲气,但是纳兰若说那句谢谢,纯粹得让她心疼,她无法想象,那个十七岁的皇子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个样子。那句谢谢,本来是带着命令,带着乞求,带着期许,说出来时,却平淡得只剩感谢……
救?还是不救?
脑子里两个念头争执不休,不知道过了多久,烈火才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赵安果然不敢再来打扰,一抹晨光射进来,烈火迷蒙地伸手挡住,慢慢睁开眼睛,透过指缝,天亮了。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我是个局外人,那就安心做一个局外人,纳兰荨、纳兰何奈、纳兰苒都与我无关,而纳兰若..我帮你最后一次,能不能救你,听天由命。”
很安心的做了一次深呼吸,烈火笑了起来,如释重负一般,灿烂一笑,魅惑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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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寺是陵苏香火最旺盛的寺庙,热闹的集市从半山腰寺庙一直摆到山脚,一眼望不到头的山道塞满过往行人,卖包子小贩扯着嗓子喊得卖力;小姑娘吹着风车跑得开心,不小心撞了人,那公子见小姑娘连连道歉,不好责备,只是神色厌恶,不耐烦的走开;不知道谁家的小姐拿着一只银钏爱不释手,摊前小贩眉开眼笑招待得好不周到;耍把式的汉子裸着上身刀枪舞得正起劲,引得一层又一层围观路人阵阵叫好……时不时,浑厚悠长的撞钟声从山内传来,没有惊起什么飞鸟,却在这片喧闹中显得格外肃穆!
耳畔叮当声响,赵安又忍不住余光飘向一旁,今日烈火换上一身紫袍,发髻之下,一根指宽的紫锦绑住发尾,捋放在胸前,头上罕见的插上一只紫羽铃铛步摇,行走之间,叮叮当当,好生悦耳。
一早起来,肖嫣说飞云寺庙会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大家去看看正好,烈火听了便就随她,于是此时赵安与烈火就站到了人群中央,至于肖嫣,早就拉着尚凝东瞧瞧西看看,最开心的就是她了。
“姑娘昨夜没睡好?”赵安见烈火没了昨日的爽朗,兴趣缺缺,才开口问道。
“没有”,烈火否认,道:“不过人太多有点闷。”
此时已近正午,明晃晃的太阳挂在头顶,人来人往,摩肩擦踵,热闹是热闹了,但也越发闷热了。
“那倒是,不如我们先去寺里,寺里要清静许多,也可以稍作休息。”
“也好。”
烈火并不反驳,两人便直往前走,一边走着,一边说道:“听说飞云寺历史悠远,主持明镜大师是得道高僧,佛法高深,这次可要好好讨教了。”
“姑娘信奉佛教?”赵安说着,心里却想着,“这可与传闻中的火焰罗刹不符呢”,转念又想,“不过,烈火确实与传闻中的不一样。”
“佛家偈语字字珠玑,蕴藏着的智慧是我等凡夫俗子参不透的。”
“姑娘自谦了,您聪慧过人,岂有参不透的道理?”
对于这话,烈火并不苟同,笑道:“我曾有幸与几位大师有过交谈,深觉他们才是这世上拥有大智慧的人,在他们面前,我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黄毛丫头。”
“哈哈!”赵安听了,哈哈大笑,道:“姑娘不必妄自菲薄,只不过今天姑娘怕是要失望了。”
“哦?”烈火挑了挑眉,内心盘算起来。
“明镜大师半月前就闭关参禅,此刻不在寺中,姑娘怕是见不到了。”
“是吗?”烈火反问,眨了眨眼,却又喃喃低语道:“那可未必。”
赵安显然没听清烈火说了什么,自顾自道:“不过除了明镜主持,空镜大师,元镜大师都是得道高僧,王爷也曾多次向他们请教……”
他话还没说完,烈火突然打岔道:“你知道明镜主持在哪里闭关吗?”
“在山上的飞虹峰…。。”赵安答完才反应过来,忙问道:“姑娘要干什么?”
得到答案,烈火灿烂一笑,耳边的步摇叮当作响,道:“不干什么……”话未说完,就听见前方远远有人喊,二人抬头,见三丈外的肖嫣正朝着二人猛招手,烈火便不再说话,率先向她走去。
“火姐姐,你快来!”
二人一靠近,肖嫣立即把手中的大包小包往赵安手中一塞,没有半点生分的意思,随即拉着烈火就往旁边的小摊靠近,留赵安看着手中突然出现的各种包裹独自凌乱,尚凝转脸看一脸诧异的赵安,爱莫能助地笑笑之后,也随她们去了,可怜赵安这江南王面前的大红人,白白被当做苦力不说,连句谢谢也没有,“哎,罢了罢了……”赵大侍卫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如此,几人便在玩玩闹闹中向寺院走去,半途肖嫣说记得不知谁家的百花糕很好吃,便拉着赵安面山遍野地去寻了,赵安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肖嫣拖走了。
眼见赵安被肖嫣拖走,烈火、尚凝明显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也转身往寺里走去,在人声涌动中,尚凝轻轻道:“姑娘,我们去寺里吗?”
“不……”烈火眯起眼睛,笑笑道:“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