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是这个夜,夜已深,夜已沉。
明月缓慢而升,已到了夜空的最高点。它变得更加皎洁而又苍冷,就如似白霜一般。
繁星点点,忽明忽暗,薄雾而至,时而隐围住它们几丝光辉。刹那间,万物也略显得空空如也,宛山依然蹲坐在他的这片空空如也的世界。
待一阵夜风掠过的时候,同时,这个夜显得更静了,也更凉了。
宛山整个人蜷缩在了一起,在这个时候,他多么想有一个人陪伴自己,无论是谁。
夜,往往是这个世界驻留时间最短暂的,同时也是最漫长的。短暂的让人有些人来不及去欣赏这夜中爽朗气请的一切却到了下一天的天明,而漫长的有的时候又让有些人厌倦这冰冷夜空之间的一切美妙。
月朦胧,星闪闪,象梦的眼睛,闪烁着怡人的幽凉。
然,不知怎的,宛山此刻却倍感到凄凉。
他是累了。
他还是在门外,还是一个人,自从夕阳西下到此刻星月高挂,他就在房前一直坐着,看着,同时也在回想着。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现在有些冷,也有些疲惫,他想到,自己还有一间房子,他在想那间屋子会给自己温馨,他也在想这里的人会给自己呵护。
宛山不由得笑了笑,站在起来,伸了个懒腰。看起来,他真的是很疲惫了,于是推门,走进屋子去。
那间屋子并不大,不过却很肮脏,肮脏的就好似有数十年没有人居住过同时也不曾有人打扫一样。不过,宛山并不介意,否则他一早便会急着要豪谱派人帮自己清理了。
宛山点燃了桌子上的油灯,微亮的灯光忽来忽去,在墙壁上还有一条手指宽的裂缝,夜风凄恻,卷进屋中,将缝隙间左右的沙尘吹起,在灯光的摇荡下,又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增加了几丝杂乱。
四倒的椅子,扭曲的桌布,在地面上,还有数只老鼠伸缩着头脑,它们似乎都很奇怪今晚这里的灯怎么会亮,这里又怎么会有一个孩子。顿时,几声"唧唧喳喳",它们似乎都被宛山吓到了。
宛山走到窗前,窗户纸不整,在破损之处。凉风习习,瞻仰明月,不再象外面那般有一种富人于情趣的意境了。
四下环视着房间中不整的一切,这几乎不可称之为人住的。
然而,宛山今晚就要留于此处,但是,他很欣慰,他更觉得这是一种幸福,透过窗隙间,他看到了对面的屋舍。满怀感激的眼神并非会让今晚这冷清的月光所映衬的冷漠,不仅如此,他竟然笑了,也许他此刻间有想起在今天所发生的好多事情,同时也猜想着,豪谱,孙剑佛,万岩,仁毅以及自己所见过最漂亮的以卉现在都在房间里干什么。
也许他们都已经睡了,因为此刻,除了宛山这间房还亮着灯之外,他们的屋子里的灯早已灭了。
宛山很简单地整理了一下榻铺,准备今晚先凑合一宿,待明日再去打扫。
榻铺很脏,宛山用清水擦了好几遍,才将榻铺擦的可以让一个人躺在上面,他简单打扫完毕的时候,他整个人更是没力气了,刚一上榻,就已熟睡。
他在熟睡的时候,灯火依旧亮着。
不过,夜越深,风也越是无情,刹那间,那阵风如气势磅礴的波涛一样,卷进屋中,顿时,油灯被吹倒在桌面上,并且滚落了下去。
一时,火苗摇摆四蹿,燃起了地面上那些稻草,霍然,烈火熊熊燃起。
不过,宛山却睡得依然安详,即使惊慌作乱的老鼠,也没有打扰到宛山的休息。
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豪谱,孙剑佛,万岩,以卉以及仁毅都聚集在了这里,大声惊呼,呼声之大,响遍了这里。
隐隐约约,宛山似乎听到了什么的,当他感觉到自己听到了什么的时候,同时他也感觉到了什么。
他觉得很热,同时也很亮,热的自己似乎在火炉中烘烤,亮的如同正午正对着刺眼的日光一样。
不错,他现在已经被烈火团团相围。
一条条火蛇在满屋游动,待宛山双眼睁开的时候,顿时惊慌不止。他多么希望自己现在是在梦中,即使在噩梦中也好,只可惜却不是,他已然是身临其境在火海之中,那团团的烈火将他密围,他左走不是,向右走也不是,他也知道,即使自己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也是不可以的,因为火舌正在一点一点地向他靠近,似乎正在试图将宛山整个人都给吞噬。
宛山一阵毛骨悚然,虽然在火海中满脸汗珠,不过他却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了,自己浑身上下都在打着冷战并且感到无比的冷。
宛山四处闪躲,身材小小的他也躲过了一条又一条直奔向他而来的火舌。
宛山这时惊慌失色,大声喝道:"救命,救命......"
围在外面的师哥姐姐,也是在在七嘴八舌地喊道:"师弟,你在哪里......伤没伤到......"
火烧的越来越旺,同时更是在无休止地向四周蔓延,宛山在惊慌之中,也只能隐约地听到外面有人在召唤,于是又极力地喊叫,道:"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快,快救我......"
宛山在惊慌之间,他的声音已然是变了调,同时也是那么的笑,叫他们也根本就无法听到。
豪谱在外面登时大手一挥,一道如冰的光芒刹那间从他的手尖发出,随之,一把利斩出现。
不幸,这时火势更加凶猛,几米的火柱好似旋风一般从小屋的正上放爆发出来,只听"啪,啪"的声音,屋子的支架在逐渐地弯曲,塌陷。
只见火柱越来越高,并且向四周急剧地旋卷着,面向一侧越来越倾,好似一位巨人的躯体中所有的骨骼在一刹那全然断裂,正向一面缓缓倒下一般。
宛山在其中,只见一根烧的支架向自己迎面倒来,登时,宛山看傻了眼,他被吓得几乎是没有半点儿力气。
这时,只见一束光芒从宛山的头上划过,那道光好似巨龙一样,一下子打在了那缓缓倒下的木柱上,顿时,那支柱似乎受到了那道光芒的阻止,与白光交成了"人"字形定于那里,霎时,屋子也停在了那里,不再向下坍塌。
宛山依然怔怔地看着那险些要倒下来的木桩,他很诧异,在诧异中,他一时竟忘记了逃。
宛山看着那道白光变得越来越粗,粗的似乎也要砸向自己一般,顿时,他又变得瞠目结舌,刹那,绕过了地上的一道火线,来到了一处尚没有被火袭击的地方。
只听外面道:"小师弟,你现在在哪里,我现在用云霜剑气已支撑住了屋子的主梁,倘若你现在能出来就抓紧出来吧,我怕我马上就坚持不住了。"
说着,只见那束白光短了一寸,那火柱也向下压下去了一寸。
"我可真的要坚持不住了,师弟,你到底在哪里?"
这时,火势几乎把整座房子全部燃着,烟雾迷卷,即使在外面的那几位师哥也已经被烟尘所包围,同时,他们也都谁也看不到对方。
只见,孙剑佛手中有一把雪亮而长长的剑,剑身上散发一束如冰的寒芒,他用尽了全力,不过,看上去他也越来越用不上力气了,原来,他是在用云霜剑的威力在阻碍着那火柱的下榻。
豪谱这时也大声呼叫道:"三师弟,你出个声,我好进去救你。"
在混沌中,宛山似乎听到了豪谱对自己的呼叫声,于是他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大声地呼喊道:"二师哥,我在这里,我出不去了。"
这时,豪谱陡然一挥铁魂斩,顿时,铁魂斩的光环环绕在豪谱的身上,在白色的烟尘中,豪谱也与其成为了一体,只见他身上光芒四散,光芒也如同飓风一样,成了一道一道的气流,回绕在他的身上。
霍然,豪谱若穿上了一件晶莹而又透亮的亮甲。
身穿亮甲的豪谱,一手挥动着铁魂斩,铁魂斩上凉意四溢,打在火上,火苗顿时减小,打在阻止他的木竿上,那些木竿也顿时折断。
只听火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与木竿折断的声音混为一团。
在烟尘中,豪谱却听一声:"小主,你要做什么?"他便猛地回转过头,瞬时,他看到了一张满脸汗水而又清秀的脸显露在自己的面前。
一身睡装已被大火所掩,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眼也已变得惊慌失措。
"以卉姐姐。"豪谱蓦然一楞,道:"姐姐,快出去,你没有铁魂斩护体,这里很危险的。"
以卉这时焦急道:"那你呢?我要和你一块儿进去救人。"
豪谱道:"姐姐,我现在已经炼成了铁魂斩的初级,这点儿火是伤不了我的,放心,我一定会把宛山平安救出来的。"
说着,豪谱便有迅速回转过身,并没有再想什么,又匆匆地奔向了火海。
以卉见豪谱的躯壳似与烈火相接,一时满目惊魂,她的心蓦然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豪谱冲过团团的火球,在弥散的火光中看到了一道小小的身影,似乎在寻觅的什么,他很肯定那就是宛山。
于是,豪谱大声道:"三师弟,小心。"
宛山听到了豪谱的声音,而且听的很清楚,因为他们此刻相离的并非很远,不过两丈那么远,可是左躲右闪的宛山并非看到了在火海之间的豪谱。
不过,宛山已经确定豪谱距离自己并非很远,在那份惶恐与不安之中,他在恍然之间似乎也找到了一份依靠。
宛山慌张道:"二师哥吗?我在这儿,我好怕,我......"
"不要怕。"豪谱道:"我看到你了,你回过头。"
宛山下意识地急速转身,刹那间看到了在火光之中的豪谱,道:"二师哥,救我。"
豪谱此刻大臂一挥,闪着白光的铁魂斩顿时横在了半空,豪谱又猛然一推,那铁魂斩缓缓地在空中向宛山的那个方向伸长,一直延伸到宛山的头顶。
豪谱说道:"快,快逮住它。"
宛山点了点头,很紧很紧地逮住了铁魂斩,当宛山触及到了铁魂斩的那一刻,宛山的躯体也顿时环绕住了白色的光芒,刹那间,宛山觉得这烈火也不是那般白热了,却觉得在自己周围飘卷着凉意。他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过,总之他不象刚才那样神色惊慌了。
豪谱这时见宛山在环视着他四周的光环,于是又道:"你,你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哦?"宛山蓦然惊叫了一声,才晓得豪谱在对自己说什么,于是又道:"哦。"随之,他又快步向前,不过,就在他走到豪谱身边的时候,只见他身边的光圈与豪谱身边的光圈都不见了。
他们似乎都失去了什么保护,在烈火中,豪谱抓着宛山的手,慌道:"完了,这下我们可完了,让你快些你不快些,现在铁魂斩也保护不了我们了。"
宛山听见豪谱那焦急的声音,不时垂下了头,道:"二师哥,对,对不起,那我们该怎么办?"
宛山说完,这时支撑着那柱子的白光又缩短了一寸,同时,屋子又向下倾斜了一寸,同时,棚顶也被震下了好多火柱,险些砸到了身在火海宛山与豪谱。
听着那一声声断木掉落的声音,两人的内心也"碰碰"的剧烈跳动,他们大眼瞪小眼互看着彼此,一时谁也不是谁的依靠,焦急的神色也已诉说着这两个孩子的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