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吴萧萧的那一声大叫,张宏不是没有听到,刚才,吴萧萧那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样子,张宏也不是没有看到。
正因为他听到了,同时他也看到了,所以他现在又担心起来。
因为无论是他刚才所听到的,还是他所看到的,都对他有极大的触动。
同样,吴萧萧也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失声大叫,自己为什么会面如土色,正因如此,她现在又觉得浑身上下冰冷无比,刚才那种恐惧感再此遍布了她的内心。
与刚才所不同的则是,吴萧萧觉得自己现在有人依靠,并非象刚才那样身临其境那般惶恐不安了。
然,那烧的火烛在刹那间泯灭,在黑暗中一闪而逝的光影,也已成了一种永恒,盘卷在了吴萧萧的脑海之中。
一时,吴萧萧不语,她只是在回想,回想着刚才令自己触目惊心的那一刹那,仅仅是一刹那,太快也太突然,然,就是那一刹那,却可以将人吓的半死。
其实,死往往也是一刹那。
在刹那之间闭上双眸,整个人也永远沉默于无底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下一天的日出。
张宏一直都在等待着吴萧萧的回答刚才自己所问的并非让她很难回答的问题,可是,顷刻之后,吴萧萧却并没有回答,而且还双目无神地站在那里,这也让张宏感到有些不理解。
于是,张宏问道:"萧萧,你这是怎么了,我在问你话,是不是这间屋子让人感到害怕,这是供奉西楚霸王的暗室,也不免显得有些吓人,唉,师傅也真是的,怎么可以把你一个女儿家关到这里,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多向师傅求求情,我应该早来陪你,都......"
见张宏在这里自责起来,吴萧萧也稍有激动,道:"不,不怨你,也不是因为这间暗室,而是一道光。"
张宏这时定了定神,问道:"一束光,一束什么样的光,这里除了灯光,还有什么光?"
吴萧萧这时又是一阵惊恐,道:"不是灯光,是一道雪亮的光芒在半空中一闪而逝,好奇特,也好让人惊心。"
说着,吴萧萧用手指向半空,似乎在告诉着张宏刚才那一束奇怪而诡异的光芒,就是从自己额头之上,闪闪而过的。
张宏又疑,道:"一道光,很奇特,一闪而逝,你是不是眼睛看花了。"
吴萧萧又连声说道:"没有,我看的清楚,我的眼睛没有花。"说着,她又显得面容失色,这也让张宏知道了吴萧萧所言非虚,否则,吴萧萧不会按捺不住自己那惊慌的神色,又惊慌而且还吞吐地说道:"在,在师哥你没,没来之前,桌子上的蜡烛不知怎的,忽然灭了,就在那刻,我仰头一看,只见眼前一道光亮,一闪而逝,那道光芒离我很近,那么的近,那么的......"
吴萧萧又是头脑涨起,说到此处,似乎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力气了。
张宏这时又笑了笑,很淡然,吴萧萧看到张宏的笑,她的内心也平静了不少,不过,那份平静又在转瞬间不在。待她再次平静的时候,余光一下子扫到了项羽的蜡相,不知怎的,当吴萧萧此刻看到项羽的塑像时,内心之中忐忑不安。
吴萧萧道:"一定是我刚才当着西楚霸王的面,指责阿爹,他生气了,他气我的不敬不孝,他显灵了,所以他才会装神弄鬼地吓唬我。"说到此,尚没有等张宏开口,吴萧萧又惶惶地说道:"对,一定是我刚才说他小气,他才这么吓唬我,他真的很小气,我不就说他这么一句吗,他就这么恫吓我......"
这会见吴萧萧疑神疑鬼的,张宏陡然之间竟"噗嗤"地笑了出来。
吴萧萧不解问道:"你,你笑什么,我都吓成这样了,你还笑,好啊,亏你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张宏解释道:"我是在笑,怎么我们的萧萧何时也变得这么神经兮兮,疑神疑鬼的的呢?"
"哼,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吴萧萧道:"你不知道,灯突然灭了,而又突然出现了一道光,要是你一个人在这里,你也会怕的。"
张宏道:"好了,好了,师傅说明早你就可以出去了,看情形,我今晚可是要在这里受罪陪你了。"
吴萧萧听后有些不好意思,微笑道:"师哥那就辛苦你了,刚才可真的给我吓傻了,倘若晚上没有人在这里陪我的话,我非被吓死不可。"
说着,不知怎的,吴萧萧面颊上的笑颜已不留痕,一刹那,从微笑到黯然心伤,竟没有一丝过度。就如同她所看到的那到好似鬼影掠过的光芒一样,变化的是那么的快。
一切依然,同时一切都很安然,一切都没有变,只有她的心绪变了。
她目色彷徨,在彷徨中也掺杂了几许疑惑,她的黯然伤神,又有谁会懂呢?
倘若张宏这会儿不来,自己在这森然的屋子里又会怎样,吴萧萧此刻连想都不敢去想。
转瞬之间,吴萧萧苦丧着脸,垂下了头,待她垂下头的那一瞬,只觉得内心霍然一酸,她好想哭。
然,她依然止住了泪水。
张宏看到吴萧萧此刻的神伤,于是问道:"萧萧,你怎么了?"
吴萧萧欲言又止,随之又摇了摇头。
不过不代表不想说,有些话想说而又说不出口,那才会叫人犹为的心痛。
一阵凉意满布全身,不同于刚才的惶恐,不同于刚才的怕。
张宏道:"萧萧,有什么话你就说出来吧,有些事说出来会好受些,难道你还不相信大师哥吗?"
吴萧萧匆匆说道:"不,没有。"然后又柔声说道:"我真的感觉到,阿爹越来越不关心我这个女儿了,以前他对我上疼爱有佳,而今,我若真是被吓死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的。"
张宏安慰道:"萧萧,你也知道师傅的脾气,那你为什么还要当着几位师哥的面去顶撞他呢?"
吴萧萧道:"即使那样,他也不能这样对我啊,在冰凌大陆上,除了我之外,又有谁会被惩罚在这怪里怪去的地方反省呢?"
"唉......"张宏也不禁哀叹了一声,蓦然之间,他真的是有些理解吴萧萧的痛苦了,道:"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师傅的态度会转变的那么快。"说着,张宏又将放在地上的饭桶提了起来,缓缓地走到桌子旁,将它放在了桌子上,道:"萧萧,其实师傅终归还是心疼你的,这些饭菜都是他命令我给你送来的,这些都是你最爱吃的饭菜,糯米没,红烧花鸭,水煮鱼......"
听到张宏一连说出好几道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饭菜,一时,吴萧萧只觉得自己的肚子在叽里咕噜地叫了。的确,吴萧萧老早就饿了,所以一听到这么多好吃的,她好似抛开了全部,现在,饭菜才是她最想要的。
吴萧萧也匆匆地来到了桌子前,看到那些色泽鲜美的饭菜,不知不觉中脸上又泛出丝丝的笑意,不过,就在她举筷欲食的时候,她的脸色又变了,变得严肃。
吴萧萧道:"大师哥,你刚才说什么,你说这些饭菜都是我阿爹吩咐你拿给我的吗?"
张宏点了点头,道:"那是,看师傅的样子,他似乎很后悔这么待你。"
吴萧萧"哼"的一声,道:"我才不相信呢,你不用替他说好话,他从来就不会后悔他对我发火,对我的惩罚,我知道送这些饭菜是你自己的主意。"
张宏微微笑道:"萧萧,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既然师傅都这么做了,为什么还不领他的情呢?"
吴萧萧又顾作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来,道:"哼,你怎么又帮起他来了,你刚才不是还说,他今天这么对我,是他的不是吗。"
张宏道:"好了好了,我的好妹妹,我算怕了你了,是你阿爹不对,他真的是不可以原谅,好不好,现在你可以吃了吧。"
吴萧萧此刻见张宏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她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道:"那好吧没,不过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吃的。"
张宏点了点头,随手将饭桶里的饭菜都摆到了桌子上,随之,一小桌子上摆满了吴萧萧所可口的佳肴了,这时,她肚子里的谗虫也在不停地作怪,口水也直向肚子里咽。
两人面面相觑,吴萧萧让了让张宏,可是张宏都已经吃过了,所以他并没有吃,他只是在看着吴萧萧,目不转睛地看着吴萧萧吃饭的样子。不过,吴萧萧并没有注意,她还是在大筷大筷地夹自己所喜欢吃的。
刹那间,这里又变得那么的安静。
安静的让人心跳,幽静的也叫人心动。
对未来点滴的憧憬也顿时覆盖了张宏的脑海,简单的勾勒同时也绘成了一幅唯美的画卷,刻在了张宏的脑海中。
一瞬,张宏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匆匆逝去,自己还有眼前的吴萧萧快些长大。
张宏多么想吴萧萧可以慢些吃完,这样,他便可以延续心中那份幽幽遐想,同时也可以继续那目不转睛地凝视。
不过,吴萧萧太饿了,她很快就吃完了。
所以,现在张宏这希望这个夜会漫长些,他更希望这个夜漫长的会延续到永远。
吴萧萧这时喘了口气,看样子,她吃的很饱,虽然已入夜,然,她吃过饭之后,似乎比刚才要精神百倍。
吴萧萧这时见张宏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免感到几分不自然,于是问道:"大师哥,你在看什么呢?"
张宏猛然一惊,不过转瞬就恢复了平静,道:"我在看你吃饭的样子,真粗鲁,简直要比我们男孩子吃饭还要粗鲁,你这副吃相,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吴萧萧脸色稍红,笑了笑道:"人家不是饿了吗,再说,我也没有想过嫁人。"
张宏眼睛一斜的,道:"女孩子哪里有这样的想法,你可不要胡说,小心将来真的嫁不出去。"
吴萧萧道:"是,是,我要嫁人,行了吧,呵呵。"说完。吴萧萧一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脸色不禁又沉下,严肃了几分,道:"大师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气阿爹要把宛山交给二师哥带吗?"
张宏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许你太想和小师弟相处吧,他的确蛮可爱的。"
吴萧萧摇了摇头,道:"这倒是其次,我总是觉得宛山一来,二师哥就象是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我的预感对不对,二师哥好象很不欢迎宛山似的。"
吴萧萧说此,张宏倒上也有同感,道:"其实我一早就有这个感觉,我想师傅不会看不出来,那么师傅为什么还要把宛山交给二师弟呢?"
吴萧萧摇了摇头,一声叹息似乎显得很沉重,道:"我也不知道,总之,二师哥都把宛山带走了,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反正只要在那里不受他们那里的人欺负就好,那小子,真要是受到了欺负,可有他好受的。"
说完,两人彼此相看着彼此,在各个的眼角之间都滑落了一丝期盼,也许是对宛山的共同的祝福与祈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