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对这感兴趣的人真不少啊,是受NHK的连续剧的影响吧。”
“这个石头是‘塌塌拉"的什么吗?”“简单的说是一种矿渣,也就是像残留在火炉里的炉渣那样的东西。这一带稍微挖一下,要多少有多少。然而,作为‘塌塌拉"的研究材料,它又是不可缺少的。三次和庄原附近的高中生,一年到头都来这里研究。”
瞬间,野上的头好像被“塌塌拉”砸了一下。“啊,对不起。”
野上转身跑了起来。
山崎屋的老头又坐在食堂餐桌的边上,看到野上跑了进来,吃惊得站了起来。
“那个,您刚才说的那个自杀的客人……”野上调整了下呼吸问道:
“是不是叫池田,池田谦二的人啊?”“是他啊……”
“就是啊,是这样啊……”真是苍天有眼。
“那个叫池田的人是什么时候在这里住宿的?”
“嗯,去年到今年的春天都来过好几次。最近转到三次高中去后,就再没有来住过。不过有时会顺便来转转。”“他有没有提起以前的事?八年前来过这里的事?”
“啊,好像有过。不知是不是八年前。只说学生时代曾有来过……那么,警察先生您是在调查池田先生的事吗?”
“池田有没有说起过,八年前是几个人一起来的?”“好像是三个人一起来的。”“三人,是三个人吗?”
野上拿出了笔记本。男生三人的有二组。代表者的姓名地址如下:
木藤孝一大阪府市浜寺诹访森西1-××。小转收市原敏治广岛县贺茂郡河内町河内××番地“您知不知道,池田谦二是属于哪个组的?”“这个就不知道了。”
只要直接去问问这两人了。野上为找到了新的目标而产生了一种满足感,便兴冲冲地走出了山崎屋。
静冈县金谷町以茶叶收集地而出名。金谷町本身也是茶叶的主要产地之一。从这里沿着大井川往北的中川根、本川根等各町都是有名的好茶产地。每年这些产地的所有茶叶都集中到金谷町来。
池田谦二的老家在这里是拥有数一数二的老茶园,听说他家祖先是德川家的幕臣。房子建在绿色苍苍起伏相间的茶田中间,大块的瓦顶房,两层高的尖顶房。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旧时代的风光。
浅见来访时,那个巨大的建筑物里只有池田谦二的母亲和来她家做家务活的年轻女人。
因此,对浅见的来访,多少带有些警戒心。“我在三次时,常常受到池田的照顾。”浅见说了谎话。
“有听池田先生讲过对历史研究方面的事。我还期待着他的研究集出版呢。真是非常遗憾。”
是不是有骗人的天分,浅见自己也是这么想的。看来池田的母亲已深受感动。“真的。
研究历史是那孩子所有的一切,他是个认真而软弱的孩子,为什么会做那样的事,实在是让人无法相信。”
一说要给池田上香,浅见便被让到了放有牌位的灵堂。和新的牌位放在一起的有小小的照片。照片里池田神经质的目光正向这里看着。
“到现在,在我们朋友之间,像池田先生那样的优秀人才,怎么会到三次那样偏僻的地方来呢?实在是不可思议。”
“说实话,对他去广岛的事,我也是反对的。可是那孩子一提到研究,就什么也不顾了。
报考大阪的大学时,高中的老师也反对,说他的成绩好,报考东京的国立大学都没有问题。
可是他却一定要到K大的什么教授那里去学……”
“原来如此。不过,也正是池田先生的执着,才让我们倾倒。”
“您能这样称赞他,也算是个安慰吧。”
“对了。在K大时,池田先生是一个人住宿在大阪的吗?”
“是啊,住在大阪。那时,大学的暑假他都要回家,也和普通人一样,和别人也有交往。
然而去了广岛后,就很少回家了。而且,即使回家遇上幼年的朋友,也不怎么讲话。变成了乖僻的孩子。搞研究当然是好的,可是我正担心过了头会不会出什么事的时候,就发生了……”
池田的母亲说到后来已是泪流满面,然而,浅见却了解到池田的性格发生突变是在大学快毕业的这一段时期。这不能说与在仁多发生的暴行完全不无关系。
“如果您有池田先生在大阪住宿的地址的话,请告诉我好吗?我回去时可以顺便去看看,怀怀旧,再听听其他人的缅怀之情。”
“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前一阵有人寄来了吊唁信。”
池田的母亲从放牌位的柜子的小抽屉里取出了一张明信片。上面写着:大阪府市浜寺诹访森西1-××,小宿舍、小正典。
“小的宿舍是不是那种公寓式住房?”
“是那样的。以前是很普通的公寓房。有五六个学生住在一起。现在一定重新翻建过了。”
浅见的眼里闪着光亮。
(是啊,说不定是同一个宿舍的朋友啊)“还有,池田先生在三次住宿时的行李,现在在哪里?”“那些行李在去取骨灰时,都一并送了回来。”
“是这样的。我们几个朋友觉得,池田先生的研究就这样埋没了是很可惜的。如果你们家属不反对的话,我们考虑是否能将池田先生的遗稿收集整理出版。”
“如果能那样的话,谦二的研究也算是值得的了。”
“那当然了。尤其是关于后鸟羽法皇传说的研究,在学术界也是令人注目的。”
“是真的吗。没有比这更令人高兴的事了。”“所以,还想再拜读一下池田先生的研究笔记。”
“请无论如何看一下。不过,行李送来后还没有打开过呢。”
“那没关系,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打开,也顺便可以整理一下。”
“能那样的话就最好了。他的行李很多啊!”正如池田的母亲所说,捆包着的行李有相当的数量。六贴①房间的三分之一的地方都被纸箱占领了。照此推算,池田住宿舍的时候,是完全被埋在书堆里生活的。
“这个房间从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谦二在使用。他哥哥喜爱体育运动,不怎么看书,而谦二却恰恰相反,一有空就在这里看书学习。”
老母亲完全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然而,浅见却不是回忆往事的时候,他笨手笨脚地解开捆包绳,取出了书籍、笔记本等等,并将此分门别类整理起来。虽说主要是找有关后鸟羽法皇传说的部分,然而,对其他的部分也不能完全不看。拆空一个纸箱不是那么容易的,浅见开始后悔起来。
整理到第四个箱子时,箱子上面放了一个大大的信封。收件人是“池田谦二先生”和这里的地址。信封上贴了一千日元的邮票,不知为何没有开封。大信封拿到手上有种沉重的书籍类的感觉。背面没有写上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这是什么?”浅见问道。
“这是从广岛寄来的。谦二曾打电话来说收到后不要开封。所以就一直这样放着。”“可以打开来看吗?”
“唉,孩子已经不在了,你请打开吧。”
浅见突然想到什么,拿出了手绢将信封包着拿起来,小心翼翼地启了封。信封是双重的,用胶纸封的口。当他慢慢地取出书本时,不禁惊得憋住了气。
有些发暗的布质表纸的背面上,金箔已经掉尽的文字是《艺备地方风土记的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浅见似乎能看到电话那头野上吃惊的面孔,禁不住露出了微笑。
“为什么那本书会在池田的老家出现呢?浅见您知道吗?”
“嗯,知道些吧。原来我一直对三次车站的案件发生后,凶手消失的同时,那本书也随之消失的事,抱有很大的关心。我曾经向您说起过的,要隐藏那么厚的一本书比处理凶器更为困难。犯人确实是很聪明的人,肯定用了什么手法。只要将书放在事先准备好的信封里,用胶纸封好口后,投到邮箱就可以了。当然一定要贴足邮票。”“那么说,是凶手自己寄的了。”
“当然了。”
“这样的话,那可是重要证据啊。”
“我知道。已经向池田的母亲把书借了来。而且充分注意保留指纹。”“笔迹如何?”
“特意写得很差,鉴定应该很困难吧?”“是哪个邮局的邮戳?”“像是广岛市的总局。”
“总局?日期呢?”
“是案发第二天、八月十日六时到十二时的消印。考虑到回收的关系,估计是前一天的夜里寄的,作案后回去的路上寄的吧。”
“不管怎样,从三次到广岛是确实的了。而且肯定没有在中途下车过。”
“就是说,与无人站没有关系了。”
“是那样。可凶手也许算计好了要搅乱警方的搜查。”
“也有这个可能。不管怎样,收获已经不小了。”“对了,那本研究笔记本还没有找到?”
“已经没有那个必要了。在高野町的旅馆里,发现了池田他们和您妹妹她们同一天住宿在同一家旅馆。”
这回轮到浅见吃惊了。
“那样啊,他们在同一旅馆住宿啊,可能就是那时盯上她们的。第二天又准备了安眠药。
他们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在原本没有打算住的仁多住了一晚。池田他们是几个人?”
“正如浅见先生您所推测的,是三个人。住宿名单上登记的不是池田的名字,不过,旅馆主人认识池田,证明当天夜里他们三个人是在一起的。那天,三人组的只有二两人。住宿名单上代表人的名字一个是广岛县贺茂郡河内町的,另一个是大阪府市的人。”“……”
浅见叫了起来。
“野上先生,不会是市浜寺吧?”
“不,正是浜寺。您为什么会知道的呢?”
“那么是,浜寺诹访,森西1-××、小宿舍了。”“令人吃惊啊。正是如此。不过最后不是小宿舍而是小转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哦,那是池田大学时代住宿的宿舍。”
“啊,那就是了,肯定是他了。木藤孝一,其中另一组的代表人。”
“那名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我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好吧,我回去的时候,顺路到大阪去调查一下。”
挂了电话后,浅见感到了兴奋,终于逼近了核心。想到这里,全身的肌肉都颤抖了起来。
(这就是所谓的武者的颤抖了)浅见苦笑了一下。大概,现在野上也有同样的想法吧。不过他比自己幸福,现在可以同夫人侃大山开心。自己真是没用啊,现在的心情没有人可说。家里人都很冷淡。对于几天不见面的儿子回家后,母亲连“去哪里了?”都不会问。完全对自己失去了信心。浅见看着天花板,满脑子的抱怨都浮了出来。
“光彦,你在广岛时见到了神原吧。”
夜里,和很晚回家的兄长打招呼时,被兄长追问道。糟了!浅见立刻察觉到事情不妙。
不过,并不见兄长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样子。“只是随便拜访而已。”
“不知你在那里做什么,不过神原老夸你,说你前途有为。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是表面敷衍而已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