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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战争是血与火的较量,你死我活的搏杀,而现代高科技兵器在战场上的广泛运用,使战争的突然性、残酷性、破坏性、精确性都空前增大,有时可能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造成大量的伤亡。在这种危险的环境中,官兵极容易产生恐惧、悲观等消极心理,再加上对方实施战争恐吓及心理威慑等,从而给官兵心理上以极大的震撼,影响战斗力的发挥。搞好这方面的研究,有针对性的做好工作(包括对敌实施心理战),是夺取战争胜利不可缺少的手段。

【原文】

凡与敌战,若陷在危亡之地,当激励将士决死而战,不可怀生,则胜。法曰:“兵士甚陷则不惧①。”

【意译】

与敌人交战,如果我军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就应当激励官兵,拼死决战,只要不苟且偷生就能取胜。《孙子兵法》指出:“士兵深陷危险的境地,官兵就不会惧怕战斗。”

【原例】

后汉将吴汉讨公孙述,进入犍为界。诸县皆城守。汉攻广都,拔之。遣轻骑烧成都市桥,武阳以东诸小城皆降。帝戒汉曰:“成都十余万众,不可轻也。但坚据广都,待其来攻,勿与争锋。

若不敢来,公须转营迫之,须其力疲,乃可击也。”汉不听,乘利遂自将步骑二万余人进逼成都,去城十余里,阻江北为营,作浮桥,使别将刘尚将万余人屯于江南,相去二十余里。帝大惊,责汉曰:“比敕公千条万端,何意临事悖乱?既轻敌深入,又与尚别营,事有缓急,不复相及。贼若出兵缀公,以大众攻尚,尚破,公即败矣。幸无他者,急率兵还广都。”诏书未到,述果遣其将谢丰、袁吉将众十余万出攻汉;使别将将万余人劫刘尚,令不得相救。

汉与大战一日,兵败走入壁,丰围之。汉召诸将厉之曰:“吾与诸将逾越险阻,转战千里,所在斩获,遂深入敌地,今至城下,而与尚二处受围,势既不接,其祸难量。欲潜师就尚于江南御之。若能同心协力,人自为战,大功可立,如其不然,败必无余。成败之机,在此一举。”诸将皆曰:“诺。”于是,飨士秣马,闭营三日不出,乃多立幡旗,使烟火不绝,夜衔枚引兵与尚合军。丰等不觉,明日,乃分兵拒江北,自将攻江南。汉悉兵迎战,自旦至哺,遂大败之,斩谢丰、袁吉。于是,率兵还广都,留刘尚拒述,具以状闻,而深自谴责。帝报曰:“公还广都,甚得其宜,述必不敢略尚而击公。若先攻尚,公从广都五十里悉步骑赴之,适当值其危困,破之必矣。”于是,汉与述战于广都、成都之间,八战八克,遂军于郭中。述自将数万人出城大战,汉使护军高午、唐邯将锐卒数万击之。述兵败走,高午奔阵刺述,杀之。旦日城降,斩述首传送洛阳。

蜀遂平。

(自《后汉书·吴汉传》)

【译文】

东汉大将吴汉奉命率军讨伐割据成都称雄的公孙述,部队进入犍为郡所辖地区。该郡各县都凭城坚守。吴汉挥军攻克了广都县,又派轻装骑兵烧毁了成都市桥,武阳以东的各小城邑都投降了吴汉。

这时,汉光武帝刘秀下诏告诫吴汉说:“成都有10多万敌军,不可轻视它。但应坚守广都,等待敌军来攻,不要主动出击与敌争锋。如果敌军不敢来攻,你就转移营阵以逼迫它;必须等到敌军精疲力竭之时,方可进击它。”吴汉并未听从光武帝的谆谆告诫,竟乘胜自率步骑兵2万余人进逼成都。当进至距成都5公里处,于江水北岸扎营,并于江上架设浮桥,派副将刘尚率兵万余人屯驻于江水南岸,南北两营地相距10余公里。

光武帝得悉吴汉的进攻举动后,大为吃惊,责备吴汉说:“我曾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诫你,为什么事到临头却违背乱来?你既已轻敌贸然深入,却又与刘尚分立两营,事情是有缓急之别的,而一旦遇到危急情况,就无法相互支援了。敌人如果出兵牵制你,而以主力进攻刘尚,刘尚若被攻破,那么,你也就失败了。幸好现在没发生意外情况,你要立即率兵返回广都坚守待敌。”但光武帝给吴汉的诏书还未送到的时候,公孙述果然已经派遣其部将谢丰、袁吉率兵10余万人来攻吴汉;又另外派将领率兵万余人袭劫刘尚营寨,企图致汉军两营之间于无法相互救援的被动局面。吴汉率军与敌大战一天,遭到失败而退回营垒,敌将谢丰乘势挥军包围了吴汉军。

吴汉召集众将激励他们说:“我和诸位将军共同越过艰难险阻,转战千里之遥,所向斩获甚多,才得以深入敌人腹地。现今进至敌人都城之下,而我们与刘尚两处竟都遭敌人包围,形成互相不能救援之势,此种局面的危害性是难以估量的。因此,我打算秘密转移兵力到江南与刘尚合兵一处,共同抗御敌人。如果大家能够同心协力,人人奋勇作战,大功就可建立;倘若不这样,失败必然而无其他余地。现在成败的关键,就在这次行动了。”诸位将领听后齐声说道:“是!”于是,吴汉以酒食款待将士,用草料喂饱战马,关闭营门3天不出战;又在军营中插立很多旗帜,保持烟火缭绕不断,以此迷惑敌人。

3天过后的晚上,吴汉悄悄过江与刘尚合兵一处,敌将谢丰等竟然没有发觉。

第二天,谢丰仍分兵一部抵御江北汉军,自率主力进攻江南汉军。吴汉亲自指挥全部兵力迎战敌军,从清晨交战直到黄昏时候,终于大败敌军,击斩了敌将谢丰、袁吉。于是,吴汉乘胜率军还守广都,留下刘尚所部继续抵御公孙述,并把有关战况写成奏状上报光武帝,而且深切痛责自己的过失。光武帝阅后批复道:“你率兵还守广都,是很得要领的行动。公孙述此后必定不敢丢开刘尚而直接来进攻你。如果他先进攻刘尚,你从广都率领全部步骑兵行军25公里而赴援到那里时,正是公孙述处于危险困疲的时候,因此打败他将是势所必然之事。”此后,吴汉率军同公孙述军交战于广都至成都之间,前后八战八捷,并进驻于成都外城。公孙述亲率数万人出城与吴汉军大战,吴汉派遣护军高午、唐邯率领数万精锐部队迎击公孙述。公孙述兵败逃走,高午奋勇追击,冲进敌阵挥枪猛刺,杀死了公孙述。

第二天,成都城内的敌人开城投降。吴汉令人斩下公孙述首级传送到京都洛阳。至此,蜀地割据势力完全被平定。

战例点评之五城濮之战

时间:公元前632年

地点:城濮(今山东鄄城西南)

将帅:晋国:晋文公、先轸楚国:楚成王、子玉

兵力:晋军:战车700乘楚联军:战车1400乘

结果:此战是春秋时期晋、楚两国为争夺中原霸权而进行的第一次战略决战。在这场战争中,处于劣势的晋军采取扬长避短、后发制人的方针,击败了不可一世的楚军,奠定了晋文公的霸主地位,在作战指导方面丰富和发展了中国古代军事思想。

一、作战背景

春秋初期,大国争霸,最先崛起的是东方的齐国。齐桓公死后,齐内乱不已,霸业遂告中衰。这时,位于长江中游地区的楚乘机向黄河流域扩展势力,并在泓水之战(公元前638年)中挫败宋襄公图霸的企图,将自己的势力范围发展到长江、淮河、黄河、汉水之间,控制了郑、蔡、卫、宋、鲁、许、陈、曹等众多中小国家。为了达到攻宋、侵齐,威胁秦、晋和周室的战略目的,楚成王先后派大将子文和子玉在睽和训练军队,集结了大量兵力。可见,楚早就做好了进军中原的准备,大有囊括中原之势。

正当楚势力急剧向北发展的时候,在今山西、河南北部、河北西南一带的晋也兴盛了起来。公元前636年,在外长期流亡达19年的晋公子重耳历尽艰辛,终于回国即位,是为晋文公。他执政后,对内修明政治,任贤使能,发展经济,崇俭省用,整军经武;对外积极图霸,高举“尊王”旗帜,派兵护送因内乱而逃亡在郑的周襄王返回洛阳,借以收揽中原各国人心。周襄王在晋文公的协助下清除了乱党,诛杀了王子带,平定了周乱,恢复了周襄王的统治权。于是周襄王设宴会慰劳晋文公,并把阳樊(今河南济源西南)、温(今河南温县西)等八邑的田地赐给了他。至此,晋文公为安定王室立下了汗马功劳,名利双收,大有继承齐桓公的霸主地位的趋势。同时,晋又与秦结好,并助秦向南发展,造成楚的后顾之忧,从而逐步具备了争夺中原霸权的强大实力。

晋的迅速壮大崛起,引起了楚的严重不安。楚为阻遏晋势力的发展,与曹、卫通好结盟,使其为抗晋前哨;乘齐内外交困之机,出兵助鲁占领了齐管仲的私邑谷(今山东平阴西南),并留申公叔侯戍守,企图制齐以孤立晋。晋、楚战略针锋相对,两国之间的矛盾因此日趋尖锐,争霸决战呈一触即发之势。而围绕对宋的控制权,终于导致了这一冲突的全面激化。

公元前634年,鲁因和曹、卫结盟,几度遭到齐的进攻,便向楚请求援助。而泓水之战后被迫屈服于楚的宋,这时看到晋文公即位后晋实力日增,也就转而依附晋。楚为了维持自己在中原的优势地位,便出兵攻打齐、宋,并想借此来扼制晋势力的东进和南下。而晋也不甘心长期局限于黄河以北一带,于是便利用这一机会,以救宋为名,出兵中原。

时年冬,楚派令尹子玉、司马子西率军围攻宋地缗邑(今山东金乡),宋军坚决抵抗。次年冬,楚征发申(今河南南阳北)、息(今息县西南)的军队为主力,联合陈、蔡、郑、许四国军队,以子玉为统帅,楚成王亲自督战,一起进攻宋,围困宋都商丘(今河南商丘南)。宋成公于危急中派大司马公孙固到晋求救。对晋而言宋处于晋、楚争霸的中间地带,又是中原较大的国家,若听任宋力尽援绝而投降楚,则晋将难于进取中原,况且楚军实力强大,正面交锋也无必胜把握;出兵解救宋之患,虽然晋、宋之间隔着曹、卫,有劳师远征、以劣势对优势之敝,又有侧背受曹、卫威胁的后顾之忧,但却是晋夺取中原霸权的绝佳时机。晋君臣面临着救与不救宋的重大抉择。晋大夫先轸认为这正是“报施(报晋文公过宋时宋赠车马之施舍)、救患(解救宋被围之患难)、取威(威震诸侯)、定霸(奠定霸业)”的良机,力主晋文公出兵。正当晋文公为此踌躇犹豫之际,狐偃又进而向晋文公提出建议:先攻打曹、卫,调动楚军北上,以解救宋。这样就坚定了晋文公出兵的决心。晋君臣确定战略方针后,随即进行了战前准备,将原来的两个军扩编为上、中、下三个军,并任命了一批比较优秀的贵族官吏出任各军的将领。

二、作战经过

公元前632年1月,晋文公统率大军至晋、卫边境,准备借卫之道以进攻曹,卫国没有应允。晋军随之秘密回撤,绕道从南河棘津(今河南卫辉境)渡过黄河,转而进攻卫。为了减少伤亡,晋军有意避开卫都楚丘(今滑县东),直取卫地五鹿(今清丰西北)。2月,晋军向南进军敛盂(今濮阳东),与齐昭公会盟,对卫形成强大的军事压力。卫“国人”畏惧晋军势力强大,随即驱逐了卫国君成公,晋军乘虚攻入了楚丘,很快占领了整个卫地。接着,晋军又向曹发起了攻击,3月间,攻克了曹都城陶丘(今山东定陶),俘虏了曹国君共公。

晋军攻打曹、卫,原来的作战意图是想引诱楚军北上。虽说已经解除了救宋的后顾之忧,而楚成王同时也识破晋军企图,不为失去曹、卫而有所松动,反而更加紧围攻宋都商丘,以逼迫晋军继续南下,孤军与楚联军决战。于是,宋又派门尹般向晋告急求援。这就使得晋文公感到进退两难:如不出兵驰援,则宋力不能支,一定会降楚绝晋,损害自己称霸中原的计划,即“兵临宋境而不救宋,无异放弃求霸”;但若出兵驰援,则原定诱使楚军于曹、卫之地决战的战略意图便将落空,而且己方兵力有限,在没有得到齐、秦的协力援助下,在远离本土情况下与楚军交战,必然是凶多吉少。为此,晋文公再度召集大臣进行商议。大夫先轸仔细分析了形势,建议让宋表面上同晋疏远,然后由宋出面,送一份厚礼给齐、秦两国,由他们去请求楚国撤兵。同时晋国把曹、卫的一部分土地赠送给宋,以坚定宋抗楚的决心。先轸的意图在于拉齐、秦两国下水,止其观望态度;赶宋上架,绝其投降楚的念头。而楚本来同曹、卫是结盟的,如今看到曹、卫的土地为宋所占,必定会拒绝齐、秦的劝解。齐、秦既接受了宋的厚礼,这时便会抱怨楚不听劝解,从而同晋站在一起,出兵与楚作战。

晋文公对此计颇为赞赏,马上一一施行。楚成王果然拒绝了齐、秦的调停,而齐、秦见楚不给自己面子,也大为恼怒,便出兵助晋,便形成晋、齐、秦、宋联合对楚的局面。齐、秦都是当时的大国,他们放弃中立立场,使得晋、楚双方的战略态势对比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楚成王看到晋、齐、秦三大国结成联盟,面对楚军战线漫长、后方空虚、兵力分散的弱点,以及见晋、楚双方的作战力量对比可能即将发生改变,战略态势已经明显不利于己,就主动把楚军撤退到楚的申地(今河南南阳),以防秦军袭击其后方。并命令戍守彀邑的大夫申叔迅速撤离齐国,要求令尹子玉将楚军主力撤出宋国,避免与晋军冲突。他告诫子玉,“有德者不可敌”,晋文公非等闲人物,不可小觑,凡事要量力而行,适可而止,知难而退。楚成王对子玉忠告,可以当作避免与晋军作战的理由,但不是军事行动的命令。而子玉却骄傲自负,刚愎自用,根本听不进楚成王的劝告,坚持不撤除宋围,仍然坚决要求楚成王允许他与晋军决战,并请求楚成王增调兵力。楚成王优柔寡断,虽然震怒子玉抗命,但又心存侥幸取胜的心理,于是没有坚决命令子玉退军,便同意了子玉的决战请求,希冀他能够取胜,并给子玉增拨了决战的兵力,派了西广、东宫和若敖之六卒等部前往增援(即楚国王族的警卫部队)。这样楚军及其盟军参战的兵力共达1500余乘。

子玉得到了楚成王增派的这部分援兵后,更加坚定了他同晋军作战的决心。为了寻找决战的借口,他派遣使者宛春故意向晋军提出了一个“休战”的条件:即晋军撤出曹、卫的国土,让曹、卫复国,楚军则解除对宋都的围困,撤离宋。子玉这一计谋,实际上是要让晋放弃争霸中原、号令诸侯的努力。子玉的这一着,确是给晋出了个难题:如果晋答应了,就会使曹、卫、宋三国感恩于楚,是“楚一言而定三国”,如果晋国不答应宋围不解,曹、卫不复国,则三国必然怨恨晋国,而且诸侯都会怨晋而亲楚,这样晋就会“一言而亡三国”。晋积怨太多,怎么能战胜楚?晋大夫子犯听后非常生气,说,子玉太无礼了,晋文公为君,只得其一(指解除了宋围),而子玉为臣,却取得其二(指曹、卫复国),晋不能接受这个要求,而且应不失时机地发起对楚军的作战。此时,晋文公虑及楚军兵力众多,对诸将说道:“我欲战矣,齐、秦未可,若之何?”先轸和狐偃等人为晋文公参谋,建议与楚军进行决战,坚决实现既定称霸中原的战略目的。此时,先轸得到情报,楚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跟随楚的一些盟国内部并不稳定,并准备向后撤退。于是,晋文公采纳了先轸更为高明的对策:一方面将计就计,以曹、卫同楚绝交为前提条件,私下答应让曹、卫复国;另一方面扣留了楚的使者宛春,以激怒子玉率领联军前来寻战。子玉眼见使者被扣,曹、卫叛己附晋,果然恼羞成怒,不顾客观形势的变化,倚仗楚、陈、蔡、郑、许联军兵力的优势,率军弃宋直扑陶丘,气势汹汹地扑向晋军,寻求战略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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