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北山,慕容凝之才知道为何南门毓如此爱玉石,北山的东西尽是美妙的无以言语,都是外面从来看不到的。
"一会儿若是看中了什么,尽管告诉我。若是天晚,我们便在此住一夜吧。"南门毓一手牵着慕容凝之,一边走进北山玉府大门。而碧云和秦中则待在别院之中休息用茶。
北山原来是一处前朝荒废了的名家大院,南门毓发现后,便一手接了下来。如今已是一处玉石的交易天堂,也是达官贵人的来往醉酒应酬之处。
刚走进北山里头的院落,慕容凝之便见最大的院门上一块牌匾写着"执玉尚谨"。
这时,里头出来了一位乐天女子,岁数看似与南门毓相当,还未见其人,就已经闻得了她的声音:"南风公子可来了,叫秀娘这几日好等!"
慕容凝之定睛一看,此人胭脂水粉擦的极厚,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烟花柳巷之气。
秀娘来到南门毓身边,赌气的道:"南风公子,可想念奴家?"说着,秀娘瞧见了南门毓身边的慕容凝之,便又道:"原来南风公子身边有了佳人美妾,于是就不记得秀娘了吗?"
南门毓不动声色的道:“这可是夫人。”
秀娘听出这话头含义,便向着慕容凝之请了安,道:"公子夫人快这边儿请吧。"
虽说秀娘气性与寻常正经女子不同,但说话动作间倒却全然不敢触碰南门毓一丝一毫,刻意的保持着几分的距离。慕容凝之听她左一句南风公子,右一句南风公子。
叫的,难不成是南门毓?
进屋坐定,南门毓才发话道:"近一个月,可有谁来过?"
"有朝廷里的几位爷,什么新晋尚书许家的大公子,京都里头景泰银号的陈二夫人。哦,对了,这会儿,刘家的人也在。"
南门毓一听‘刘家’,便道:"刘家的人?"说完,顿了顿,笑道:"哼,秀娘,你可要记着好好招待。"
秀娘仿佛立刻便读懂了南门毓心中所想,道:"南风公子尽可放心,秀娘办事,怎会叫公子失望呢。"说完,又是一阵银铃笑声,笑着离开了这院门。
南门毓走到慕容凝之身边,悄声道:"怎么办,刘氏在前厅呢,现下我不能出头,自然也还不能带你去。要不,让我带你四处走走。"
此时,南门毓双手撑在慕容凝之坐着的红木座椅两侧,脸颊离的极近。惹的慕容凝之这会儿连呼吸都不敢尽力大喘,只屏息着道:"王爷为何自称南风公子呢?"
"不好吗,南门一姓权势利益牵扯的太多,南风倒还更显随性,走吧。"慕容凝之一听南门毓不愿多谈,便自觉的也不再多问,起身跟了上去。
北山此地地势颇高,山顶间更是云雾缭绕。玉府造在山脚之下,人去往来也多方便。南门毓此时将慕容凝之带到半山腰处,此地不比下头,暑热之气消散了不少。
"冷吗?"南门毓关心问道。
慕容凝之不想给他添麻烦,摇了摇头,道:"不冷。"虽说是这么说,但却经不住一股凉风,打了一个寒战。
南门毓见样,从背后搂住慕容凝之,道:"为什么硬是要逞这份强呢?记住,以后凡在我面前,不必如此。"南门毓说这话,叫慕容凝之听了鼻中一酸,直直要掉下泪来。
南门毓练过武的底子,个字又高,环着慕容凝之的时候,下巴正好抵住慕容凝之的侧脸。南门毓将手紧紧握住慕容凝之的手,摩擦着说:"看你在这里有些受不住,不如就下去吧。"说着,便松开手搂住慕容凝之要往回走。
慕容凝之难得看见眼前美景,实在不想错过,便拉住南门毓的手,道:"这里实在太美,且容我贪心一次吧。"话音刚落,许是慕容凝之太过情急,加上此处土地本就湿滑,她猛的脚下一滑,根本来不及伸手撑住身旁的大树,眼看就要滑倒。
身旁的南门毓情急之下,立即使出轻功,一个踏步瞬移,紧紧的半抱住慕容凝之。又怕她身子倾斜要倒,便将她向前推,好不容易,才依靠住眼前的大树。
两人都是一阵慌乱,等南门毓站定后才发现,自己正与慕容凝之两两相贴。而此刻的南门毓只觉得慕容凝之的双眸恍若天空的星辰,又好似一汪湖水之中倒影的月色,慑人魂魄。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不断向前倾斜,忍不住的咽下一口唾液。
此地烟雾弥漫,慕容凝之只看见南门毓渐渐凑近,立马羞红一片......
眼前的这个男人,放在从前爹还在的时候,即使叫她以侧妃侍妾的身份嫁入他毓王府,她也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因为无论是她还是别人,谁都看的出,如今南门毓真的是真心对她。
可现在,她身后已经无路可退,逼着她向前的不是别的,是耻辱,是慕容家的人命债!
慕容凝之感觉到了南门毓俯身探了下来,鼻息越来越清晰,已经暖暖的触到了她的脸上。就在南门毓的双唇马上就要落下的时候————她只好闭紧双眼,轻轻的一撇头,侧过了脸去。慕容凝之不想伤害南门毓,却也找不出别的办法。
都是聪明人,南门毓面对眼前陡然出现的干枯树木,这样的偏差叫他南门毓切身感受到,慕容凝之就好似是那片静静摇曳不出波澜的月光,没有任何激情荡跃。有的,只是彼此间寂静的心动。
慕容凝之只觉得从丹田处涌起一股被人拉扯住的郁气,一种连哭泣都难以表达的悲伤深深的将她击垮,她早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南门毓的双眸了。如果命运能够重写,她宁愿不作自己。
回到玉府的后院,碧云一进屋便只看见自己小姐干坐在床边发呆,什么话都不说。她原以为慕容凝之是走累了罢了,可走近才看见小姐脸上的泪痕。
碧云一着急,就赶忙提了几个声,道:“小姐,你怎么了?”
慕容凝之被这么一唤,才猛的发现碧云早就进屋了,立即混用手抹去眼角的泪水道:“没,没什么。”
“碧云又不是外人,小姐连碧云都不肯说的,那便只有王爷惹的了。”
慕容凝之见碧云简直胡闹,嚷嚷的不成个样子。若她真的盲目出去寻南门毓算什么糊涂账,只怕南门毓生起气来一掌打死她也是有的,便忙拉扯了碧云哄骗道:“你不要这样,小声些,我不过想了些从前的事罢了。”
碧云见慕容凝之这么说,便坐下拿出手中的一片树叶道:“小姐莫要去想这些了吧,老爷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小姐的。小姐你看,秦中那厮也不知道怎么弄的,竟能拿这叶子吹出曲子来,叫他教我却混的不肯。你说气人不气人?”慕容凝之看碧云欢欢喜喜像个孩子,就不禁笑了出来。
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唤道————“夫人,公子唤你呢。”慕容凝之听了,心下一惊。不知此时又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