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毓的车撵里头自然只能坐南门毓,容慕容凝之坐在其中已是稀奇了。现下慕容凝之带着碧云出了相府,面上就有些左右为难。她不想为她吃了这么多苦的碧云还要徒步跟着,可这车撵又不是她说让坐就成的,便干拉着碧云无声站着。
南门毓早就看出了其中名堂,一脚踏上踏板的时候转头道:"带着碧云一起上来坐吧。"说着,面无表情的一头钻了进去。
慕容凝之一听,心下一喜,嘴角处展露的笑容,叫她显得特别的好看。而此时,南门毓却从窗口往外偷偷瞧着,把这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
"小姐,碧云可没拿别的,我只把咱们从前平日要紧的带在了身边。"碧云刚坐上轿撵便道。
起先碧云看南门毓的样子冷若冰霜,心里想着定是不好惹。但又见他对自己小姐看似平淡,实则尤为在意,便知道自己放肆一些也不会如何。
碧云是机灵的丫头,自己小姐替李玉娇嫁去了王府不是代嫁还能是什么。既然小姐如今已经到了王府,那对外号称也必是李府的人。
碧云道:"小姐你看,这是从前夫人留下的。"说着,便从包袱里拿了一串珊瑚蓝色的珠串出来,递给慕容凝之。
慕容凝之接过后,立马戴在了手腕之上。这些本都是日日戴在身上的,李玉娇大婚那日,她本想着跟了李玉娇出去便会马上回来的,可没想到......
这串珊瑚蓝的珠串是慕容凝之的母亲从前特地去宝华寺为慕容凝之求来的,说是祈佑福寿来的灵验。可谁曾想,才没几天,母亲便撒手而去了。而这串珠串,则变成了慕容凝之对母亲仅有的念想。
南门毓手上捧着书,看着慕容凝之和碧云相聚甚欢。而此时见慕容凝之想起了母亲,便触景生情也想起了自己的母妃。南门毓神情顿了顿,好不容易整理了情绪,便又低头看起书来。
"还有这个————"碧云将一块墨玉的玉佩从包袱中取了出来。
"这是?"慕容凝之有些犹豫道。
而就在这时,外头有人唤南门毓说:"爷。"这声音,是秦中。
"何事?"车马瞬时停下。
"街角转弯处儿钱庄的掌柜过来了,说是有事向爷请教,请爷喝茶。"
南门毓放下手里的书,对慕容凝之道:"你在此等会儿,我且去看看,可别离了这车撵,外头危险。"说着,便掀了帘子出去了。
"小姐忘啦,这玉佩是七年前元宵会的时候......"慕容凝之细细一看那玉佩才想起来,这玉佩曾是七年前元宵灯会她拔得灯谜头筹后,路遇两位少年公子时他们给的。那时候自己则还是个黄毛丫头而已,跟着爹夜游京都走散之后的奇遇罢了。
慕容凝之笑着道:"你竟还留着。"
碧云说着眼角看了一眼走远的南门毓道:"小姐,你老实对碧云说,你在王府的日子好过不好过,我见那王爷对小姐好生不赖呢。"
慕容凝之见碧云白白打趣她,便红了脸道:"你可好,不害臊,竟打趣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碧云见自己小姐急了,便哈哈笑着躲避,包袱中的东西更是撒了一地。车撵里地方小,碧云躲她不过,便逃下了车来。慕容凝之追着碧云围着车骄好一阵儿跑。没一会儿,两人便都是气喘吁吁的紧。
"慕......凝之,你怎么在这里?"慕容凝之一转头,却看见李至源站在身后,冷不丁撞了一满怀。
"车骄行至此,王爷有事,我与碧云便在此等候王爷。适才打闹叫公子见笑了。"慕容凝之与他根本就不熟悉,便连忙轻轻的作了一揖。
李至源本就对慕容凝之喜欢的不得了,要不是自己的爹从中作梗,按他的心思,真想照顾她一生一世。昨日席间,他为她而进的言,不知她知道不知道自己心中的这份情谊。
"快些起来,"李至源赶忙一手搭着慕容凝之的手臂,顺势拉她至自己跟前道:"如今你我是兄妹,不必如此拘礼。我乃是你的兄长,若你在王府有什么不快,尽可来寻我,我一定想尽办法全力助你。"
慕容凝之知道自己身份与他有别,再加上男女授受,便挣脱开道:"我身在王府一切都好。"
"我不信,"李至源还不舍的追着问,此人痴情,可见一斑。他又接着道:"昨日他南门毓连为你求言一句都不肯,又怎会好好待你?"说着,更是变本加厉,肆无忌惮的去拉扯慕容凝之。
只听————
"啪!"一声,折扇飞来,将李至源和慕容凝之直直打散,也打得李至源暗暗叫疼。
一抬眼,台阶处南门毓怒目而视的看着李至源,而适才的那把折扇此时已经回到了南门毓的手中,可见南门毓武功之高。
南门毓故意拿眼光看向远处街景,‘唰’的打开折扇走过来,道:"到底是什么事,你竟要与本王的女人当街拉拉扯扯。"南门毓此话说完,便走到慕容凝之身旁。
他站定下来,这才看清了李至源的面目,心中暗暗道:原来是李献君的儿子。昨日种种,他南门毓可是历历在目,光看李至源肯冒死为慕容凝之出头这一点便可知晓,李至源心中定暗藏情愫,这会儿不依不饶的就更能佐证其居心不轨。
李至源一手握着手腕,不悦着说:"我本是凝之兄长,无非说句闲话,如何就惹得王爷这般不快。"
"本王倒是眼拙,看不出原是兄长在此,还只当是地痞无赖。"南门毓不痛不痒的回句道。
李至源早就听李献君说过南门毓此人古怪的很,而且难弄至极,绝不是好惹的主儿。可眼前放慕容凝之瞧着,他哪能失了面子,就此退让?于是便道:"凝之如今身在王府,若有何不测,李某定拿王爷试问。"顿了顿,又道:"告辞!"说着,便带着小厮匆匆而走。
慕容凝之身后的碧云‘扑哧’一声笑道:"孬种,一辈子只能做他爹的好儿子。"
碧云这话谁听在耳中都会觉得古怪,慕容凝之听了转头啐道:"说什么呢,没个规矩。"碧云知道自己失了分寸,便吐了吐舌头钻进了车里。
车里包袱中的东西散了一地,碧云赶紧一一捡起来。那墨玉的玉佩幸好没有摔坏,碧云暗自凿磨,这玉佩绿中带翠,一看就知道与众不同,若是小姐不要了,她去卖了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