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夏日赴障日山旅游,夜宿障日山庄。与蚊搏斗,苦中有乐,感慨之余,以蚊作文。
障日山庄建在主峰西面的盆地之中。这里四面环山,风景秀丽。山上奇峰怪石,云绕雾罩。绿树古藤,如盖似帽。山泉如琴,鸟鸣蛙噪。千年碑刻,古寺旧庙,方显历史久远,沧桑古老。
一天的攀石登山,身疲力竭。晚餐时,文友们酒兴正浓,频频举杯邀盏,我脑子里却钻进了瞌睡虫,不住地哈欠连连,如睡神附身。待主食落肚,便匆匆来到房间,以解瞌虫之扰。身一着床,手拉灯熄,耳朵里立刻传来蚊子的哼哼声。黑暗中,像轰炸机群由远而近,由高而低,慢慢降落。一架,两架,三架……我默数着,足有一个飞行中队,陆续在我脸上,胳膊上,腿上着陆。我是个对蚊子非常敏感的人,在城里过惯了无蚊虫骚扰的清静生活,有一只蚊子也睡不着觉。闭上眼一听到蚊子叫,头胀得像一个吹足气的气球。蚊子在我脑中立刻放大成一架架轰炸机。假如蚊子的体积、声音无限放大的话,都比轰炸机要厉害得多。
我拉开灯准备反击。六七只蚊子在灯光下急速上升,日空一切地在空中盘旋。由于山下水肥草密,我发现这里的蚊子比家中的大,不仅大而且肥,不仅肥而且聪明,不仅聪明而且凶猛。从它的叫声和飞行动作上即可辨认出来。如不及时除之,难以安睡。我打开窗子,拿起一本刊物,对着空中、顶棚、墙角、床底、桌下、衣橱后用力地扇,反复地扇,累得我膀酸腰疼,大汗淋漓。不一会儿,六七只蚊子全不见了。我沾沾自喜,心里话,你本事再大也大不过人。
本以为将它们骐赶到窗外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谁知高兴得太早,!大刚符枕,蚊干义从空中飞来,这次不是六七只,而是十几只了,由一个飞行中队增加到一个飞行大队。我知道上当了,本想开窗把它们赶出去,却又引来了增援部队。怎么办?我忽然想起宾馆应该配有驱蚊器,度假村更应该具备。我拉开抽屉,心中大喜,里面果然有一只电闸驱蚊器。我拿出驱蚊器,换上新药芯,插上电,驱蚊器慢慢变红,药芯胃出了淡淡的香味。这是对付这些“轰炸机”,仃1的新式武器。我想起小时候夏天跟一爷爷在场院里乘凉,二爷爷点燃艾绳,袅袅艾烟在周围散开,蚊子闻到艾烟味就不敢来犯了。虽然这种方法过于原始落后,却起到了驱蚊的效果。这有点像点燃柴禾圈防狼。一物降一物,卤水点豆腐。
驱蚊器燃了十几分钟后,不见蚊子出来,我又躺下,心想,现在可以高枕无忧了吧。谁知,灯一灭,“轰炸机”又响了。我再次拉开灯,十几只黑蚊子肆无忌惮地在空中盘旋。驱蚊器一点驱蚊作用都没有。假的,纯粹是假的。如果真起了战争,敌人的轰炸机飞来,用这样的武器去射击,哪有不败之理。我气急败坏地把驱蚊器拔下来扔掉。
赶不走,打不着,驱蚊器又没有用,面对这些贪婪的敌人,只有与它们展开肉搏了。我又一次躺下把灯熄灭,准备以局部的牺牲换取战役的最后胜利。
蚊子降落的哼哼声向我逼来。我仰面朝上,佯装睡觉。蚊子们很狡猾,它并不是一落下来就叮咬你,而是先用翅子在你脸上扫下,再扫一下,又飞起来。它是在侦察你的反应,看你真睡还是假睡。另一只又在你的耳边扫了一下飞走了。我沉住气,至发出鼾声,给它一个错误的信号。
蚊子见我没有反击的反应,第二次袭来就动真格的了。它先在我耳边哼了一声,然后落在我的前额上,当它的嘴插进我的皮肉里吸血时,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照脸上就是一巴掌。我开了灯,发现手掌上有一只带血的蚊子尸体。尽管额头上火辣辣的,初战告捷我还是挺高兴的。
我躺下又拉灭了灯,想再歼灭它几架。可是这些聪明的蚊子们不再上当了。我估计打死的邵只蚊子绝对不是长机,很可能是一架僚机。它们失去战友后重新总结经验教训,改变战略战术,以偷袭的方式来犯。几只蚊子同时无声地降落,分散攻击,在你的脖子上、胳膊上、大腿上月、拇指上一些你用手打不到的部位乱咬,咬的你首尾难顾。
打不着它们,我只好拉开灯,用灯光来缓解它们对我的集中攻击。我被它们搞得筋疲力尽,实在是束手无策。不知它们这套“你躺我扰,你睡我咬,你赶我藏,你打我跑”的游击战术是从哪里跟人学来的,而又用来对付人。如果蚊子有人这么大,人肯定不是它的对手。我想起法布尔的名言:“本能是虫类的天才。”
既然对付不了这些天才们,郡就让它们咬吧。我又记起小时候在农村挨蚊子咬时奶奶安慰我的话:蚊子爱吸你的血是因为你有人味儿。今晚这么多蚊子来咬我,是不是我的人味儿太浓了。我发扬阿Q精神,用被单子蒙着头,对蚊子说:只要你们不咬我的脸,其他地方就随便咬吧。
蚊子的嘴有很强的穿透力,薄薄的被单很容易被它叮透。早晨醒来,胳膊、双腿、屁股、脚脖子又红又痒。在红肿痛痒的地方,我发现了一个奇迹,蚊子叮咬的部位居然都是穴位。从上到下有太阳、印堂、风池、合谷、曲池、环跳、三里等。这些不识字的蚊子又是怎么懂得人身上的穴位呢?据说,有些有关节炎的人,让蜜蜂或蝎子在某些穴位上蛰一下就会痊愈。如果谁能研究出利用蚊子叮咬治病的专利,岂不是坏事变好事啦。我这样痴想着,猛然看到床头上趴着几个吸足血的黑蚊子,肚子足有瓜子那么大,已经飞不起来了。本想狠狠地拍它一掌,以报血仇。又怕弄脏了手和墙,只好垫着卫生纸将它捏下来。结果轻轻一动,它那吸满血的黑肚子囫囫囵囵脱宿的血竟成了身外之物。如果它们别郡么贪婪,也许它们不会遭那么多的罪,生命也会延长几倍。俗话说:认为财死,鸟为食亡。
蚊子的聪明能给人类多少启示呢?最好你还是去问问蚊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