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地牢像黑夜一样黑。
阿尼睁大了眼睛,看了看,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向前走了两步,被门槛拌了一下,一头撞在对面的墙上,只听得牢门已经锁上,就晕晕然不省人事。
阿尼梦见妞妞了。在梦里,妞妞好些温柔,没有同他吵架。
醒来的时候,他闻到一股扑鼻的臭味,奇臭无比。这熟悉的场景,让他想起当日在羊圈之中与妞妞相遇,恍若隔世,只不知道妞妞现在怎么样了。他动了一动,才发现自己抱这一个人睡觉,吓了一跳。
这时,那个人开口说话,是一个老人的声音:“孩子,你醒了?”
“你为什么抱着我?”阿尼这才知道,那股臭味不是羊屎,而是从这个人身上发出来的。
老人说:“是你抱着我的,还对我又亲又摸,呵呵,孩子,你做梦了吧?”
阿尼一阵恶心,他向后挪了挪,但还是躲避不了那股臭气。
“闻一闻就习惯了,你说一个人在这待了二十年,能不臭么?妞妞是一个好女孩吧?这个世界的好女孩太少了。”
“你认识妞妞?你怎么知道我……”
“别紧张,是你睡觉做梦的时候,一直在叫她的名字,把我都吵醒了。”
阿尼脸上一红,好在地牢之中一片漆黑。
阿尼说:“前辈刚才说,你在这地牢中待了二十年,二十年,好长,我才二十岁,这么说我出生那一年,你就进来了,二十年好久。”
“二十年了,我都忘了年月了,如果不是每年的正月初一,他们会送我一斤酸梅酒,我都忘了年月了。”
“我爹说,在监狱里待久的人,都是脾气很坏,会打人,但我看前辈的脾气很好啊!”
“脾气?二十年了,我还有脾气么?你说二十年我一动都动不了,我还能有脾气么?不是脾气了,孩子,是怨毒!只要我能出去,梅二梅三那两个混蛋,一定……算了,我现在全身经脉尽断,出得去又当如何?算了!又有谁知道我李星河被囚禁在边镇的地牢里长达二十年!算了算了……”说完,老人长长舒了一口气。
“李星河前辈,是梅二梅三两位长老把你囚禁进来的么?”
“你怎么知道我叫李星河?”
“前辈方才自己说的。”
“哦,呵呵,瞧我这记性。如果我不被关进来,容得了他们胡作非为。我一直盼着我师叔棕衣术士能查出真相,把我救出去,这一等就是二十年了,也不知师叔现在怎么样了,唉……棕衣术士,二十年了,也不知是否还活着……如果不是因为洛美古骨,他们早就把我杀了。”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阿尼一听洛美古骨,心中一懔,又想起妞妞说过,出门听话都要打折,不能全信,便说:“前辈知道洛美古骨?”
这一问反而使李星河起了疑心。李星河反问道:“倒是我应该问你,你小小年纪如何知道洛美古骨?是不是梅二梅三派来……”
“前辈不要误会!”
“哪你如何被关进这地牢之中?”
“我……”阿尼正在犹豫,能否如实回答。
李星河呸地吐出一口痰,正中木门的横木,横木应声而断。阿尼大吃一惊。
李星河说:“别以为我动弹不得就杀不了你,告诉你,上次杀几个牢卒我只用去三颗牙齿,现在我口中的牙齿还足以杀几十个人!“
阿尼灵机一动,不说洛美古骨,那就说我爹。便说:“因为我爹是李冰河!”
这句话脱口而出之后,阿尼竖着耳朵听李星河的反应。果然,黑暗中听着李星河一阵呼吸急促,声音颤抖地说:“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爹是谁?”
没想到李冰河这个名字竟然使老人如此激动,阿尼自己倒吓了一跳,事到如今,只能赌一赌了:“我说,我爹是李冰河。”
“那你说,你爹使什么兵器?他夜里用不用点灯?”
“我爹使一枝木棍,用来认路,他夜里不用点灯,他是个瞎子。”
老人呜呜地哭了。
哭完之后,李星河问:“二十年没见,你爹身体可好?”
“我爹死了。”
“你说什么?冰河死了?”
“你认识我爹?”
“他的眼睛,正是我刺瞎的。我叫李星河,他叫李冰河,他是我的师兄,我们原本是一对孤儿,由师父抚养成人。”
41
妞妞被绑在马捕头卧室中那张大床之上。
“死阿尼,臭阿尼,白痴阿尼,你在哪里啊?你被虫子吃了没有啊?”
“我身上真有一股香味吗?像冬天晒过的棉被,又像刚刚收下来的玉米?那是什么味啊?”
“难道我真的爱上他了,不可能,那个臭小子啥都不会,又不会武功,又不懂使毒,又呆又笨!”
“哎呀,都快死了还想这些,那个酒糟鼻怎么还没来?最好是喝酒喝死了!”
妞妞正嘀咕着,房门被马捕头用被一靠,就开了。马捕头一手拿着酒瓶,一手握着酒杯,满身酒气,走三步退一步就到了圆桌前面,放下酒瓶酒杯,转过身去把房门又重新关上了。
“你想干嘛?放开我!”
“你说我想干嘛啊宝贝,会放你的,会放的,你放心!”他淫笑着,又喝了一杯酒。
“你敢动我一跟毫毛,我娘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你娘?你娘是谁啊?要不要叫她过来一起睡啊?我不是动一根毫毛,我是动全部的毫毛,告诉我,你身上有多少毫毛啊?”
“你杀了我吧!”
“哟,还挺刚烈的嘛?你想死,我就成全你!”说完,马捕头在怀中掏啊掏,终于掏出一个黑色的瓶子,从里面取出一颗红色的药丸,“想死是吗?吃了这颗夺命丹,就一了百了,我倒想看看,你有多硬,吃啊!一颗下去,包你穿心封喉,连肠都破了,哈哈!”
“拿来!谁说我不敢吃!”妞妞一张口,就把药丸吃下去,“阿尼,我以后不会再骂你了!”
妞妞含泪说:“姓马的禽兽,我死了,我娘不会放过你的,如果有一天她要杀你,你只要帮我传一句话,让她好好照顾好阿尼。跟她说,妞妞答应让她放过你。只要她好好照顾阿尼,你这禽兽死不死都无所谓。”
“老说你娘你娘,你娘到底是谁?”
“哼!你们梅花部落有多少长老?”
“梅花部落出了当家的,就是五大长老,梅一,梅二,梅三,梅四,梅五,五大长老。”
“那现在一共有多少长老。”
“四位。”
“告诉你,我娘就是五大长老之首,梅一长老!”
“什么!”马捕头一听,酒醒了一半,但顷刻之间,他又笑了起来,“你别吓唬我,没错,梅一长老是女的,但她已经失踪多年,怎么会是你娘?”
“好,那你就等死吧!”
“纵然你娘真的是梅一,但又有谁会知道你会无声无息地死在我马捕头的床上,对不对啊宝贝?她要是来了,我也让她尝尝我们厉害无比的****,然后……母女俩一起服侍老爷我,哈哈,哈哈……”
“卑鄙!禽兽!”
“骂吧,骂个痛快!你娘的毒药天下闻名,但我们梅花部落的****也是天下闻名。”
“你……”
“你是不是感觉到头有点晕,喉咙有点干,全身热血沸腾,四肢酸软无力啊?”
“……”
“想不想要啊?”马捕头一步步走向大床,在床沿上坐下,“宝贝,我说过,会让你欲死欲仙的,你吃了我的****,哼哼……下面都潮了吧……啊哈哈……”
就在此时,却听窗外琴声响起,一个女子月夜高歌,歌声幽怨而甜美,凄楚而妖艳:
雾失楼台,月迷津渡,
桃源望断无寻处。
可堪孤馆闭春寒,
杜鹃声里斜阳暮。
驿寄梅花,鱼传尺素,
砌成此恨无重数。
郴江幸自绕郴山,
为谁流下潇湘去?
听到歌声,妞妞大叫一声:“娘,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