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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进攻伊拉克(3)

小布什与他的顾问们将这段阐述定义为“先发制人的新原则”,美国一些政治学者与舆论称这个新原则标志着美国外交政策的重大转向。“先发制人的新原则”意味着,如果美国觉得她将受到攻击,或像小布什所说,如果美国感到受到威胁,它将主动发起战争,对潜在的敌人进行先发制人的军事进攻。美国不再通过遏制与威胁的战略来防止战争的爆发。美国政治学者曼恩说,“先发制人的新原则”使美国不再受它曾帮助制定的联合国宪章原则的约束——即当一个国家需要防卫时才应进行战争。

小布什“先发制人的新原则”在美国国内与国际社会引起了巨大的反响。赞成的人称这个原则可以有助于美国在全球打击恐怖主义与维护美国的国家安全。反对的人说,如果世界上其他国家都奉行这个原则,以自己的国家安全遭到威胁而对对手发动先发制人的军事进攻,那这个世界岂不乱了套?有评论甚至说,如果印度根据这个原则对巴基斯坦发动先发制人的军事打击,美国应该怎么办?

小布什在西点军校发表“先发制人新原则”的讲话后不久,面对各方舆论的质疑与批评,赖斯曾试图淡化“先发制人新原则”的含义。赖斯说,“先发制人”的观念“实际上是指某种提早采取的行动”,其中包括诸如大国之间建立外交联盟的传统手段。她援引1962年古巴导弹危机期间,肯尼迪总统决心制止装载有导弹的苏联军舰开进古巴的先例,说明先发制人也可以是采取非军事形式的手段。赖斯指出,肯尼迪总统“确定了实质上是先发制人的战略,虽然并没有运用军事力量来实施,但也迫使苏联政府放弃了原来的企图”。

美国一些国际政治学者认为赖斯的解释并不能说明问题,因为当时肯尼迪总统选择的是封锁与阻吓的战略,而没有选择先行攻击部署在古巴的导弹基地的冒险战略。再说,古巴导弹危机是美苏通过双方谈判协商解决的,而不是通过所谓的“先发制人”的原则来实现的。另外,在美国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个总统提出过将先发制人确定为战略原则的先例,更不用说在国际上公开鼓吹它了。不过,明眼的人都知道,布什政府在这个时候提出所谓的“先发制人的新原则”,主要目的是为了给发动伊拉克战争提供理论根据。

9月20日,在小布什公开提出“先发制人的新原则”不到三个月,在美国举国上下就伊拉克问题争论得不亦乐乎的时候,小布什发布了主要由泽利克执笔起草、他签署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进一步详尽地阐明了先发制人的战略原则。

美国国会在1986年曾通过一份戈德华德—尼科斯法案,要求每一届政府要对国家安全形势进行一次评估,并提出相应的战略对策,然后向国会与公众提出书面报告。自该法案通过以来,虽然历届美国政府都会定期对美国的国家安全形势进行评估,但过去都进行得相当低调,并没有引起世人的广泛注意。但小布什送交美国国会的这份31页纸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是小布什上台后与遭遇“9·11”恐怖袭击事件后第一次,而且是在举国上下辩论伊拉克问题的时候提出的,因此,它的问世深受人们的关注与瞩目。

小布什政府的这份《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出,美国应当永远维持全球军事优越地位;美国将不容许任何国家或国家集团在军事上超越它的军事领先地位;美国将在恐怖主义威胁进入美国之前予以摧毁击败它;对全球恐怖主义的斗争将不同于历史上的任何斗争,是多条战线上的持续很长时间的斗争;为了维护美国的国家安全与利益,美国将战胜自由的敌人,把和平与自由推行到全世界。小布什政府这一新的国家安全策略从根本上扬弃了冷战时代主宰美国国家安全政策的遏阻战略观念,决定以先发制人的战略来打击任何对美国国家安全具有威胁的敌人。

美国政治学者曼恩在其所著的《火神的崛起:布什战争内阁史》中指出:“布什政府新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主要是赖斯领导的国家安全委员会的杰作。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这份报告吸收了国防部与副总统切尼办公室中鹰派的一些观点,但这些鹰派并没有紧密地参与这份报告的起草。是赖斯、泽利克,以及赖斯的副手哈德利勾勒并阐述了国家安全战略的细节。”因此,小布什政府新出台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基本上反映了赖斯在后“9·11”时代对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思考与她个人的国际政治与军事观点。

赖斯在协助小布什制订新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时强调以美国的实力为中心,要通过美国无与伦比的军事实力与价值观念来加强美国的国家安全与保持美国在世界上的领导与霸主地位。而且新的国家安全战略完全基于美国的利益,它狭隘地以美国的实力来说话。这与赖斯及“火神”小组成员们素来强调的国家安全与外交政策观是一致的。

赖斯主持起草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认为,美国的实力来自“无与伦比的军事实力”和自由与民主价值。“我们要与我们的传统和原则保持一致,不会运用实力迫切地追求单边利益。”美国实力的目标是有助于世界自由繁荣的安全。“我们将通过与恐怖主义分子与暴君们的斗争来保卫和平。我们将通过在大国之间建立良好关系来维护和平。我们将通过在各大洲鼓励自由与开放的社会来推广和平。”因此,赖斯提出的新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的本质,是要运用美国空前的实力与价值观念来重新塑造世界。这正如该报告所公开宣示的:“美国会利用此一机会时刻把自由的利益扩及全球。我们会积极致力把民主、发展、自由市场和自由贸易的希望带到世界每一个角落。美国会支持为人民寻求自由的报偿以建立更美好前途的任何国家。”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强调,防卫美国不受敌人攻击是“对美国人民的首要承诺”。“9·11”后,恐怖主义分子以及支持他们的无赖国家不会终止他们袭击美国的企图,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而且“今天那项任务已显著改变。过去的敌人需要庞大的军队和工业能力来危及美国,现在阴暗的个人组织以低于购买一辆坦克的代价,就可以带给我们国家严重的混乱和苦难”。“如今,我们的敌人将大规模杀伤武器视为武器的选择。对于无赖国家而言,这些武器是胁迫邻国和对邻国进行军事侵略的工具”。报告认为,威胁报复手段对于恐怖主义分子与无赖国家的领导人起不了什么作用,“美国不能像过去一样,完全依赖反应式策略。我们不能让敌人先发动袭击。”报告宣称,即使联合国等国际机构反对,也不能阻止美国向诸如伊拉克等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无赖国家发动攻击。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指出,美国目前面临的最大威胁“横亘在激进主义和科技的十字路口”,因为恐怖分子和美国的敌人已下定决心,并且积极地公开寻求发展和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美国决不能让他们的企图得逞。我们将建立对付弹道导弹或以其它手段发射的导弹的防御系统。我们将与其他国家合作,否决、制止、粉碎敌人获得危险技术的企图。此外,出于常识和自卫的需要,美国将会在此类正在形成的威胁尚未全面成型之前采取行动。”“虽然美国会不断努力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如果必要,我们会毫不犹豫地单独行事,采取先发制人行动对付这种恐怖分子,行使我们自卫的权利,防止他们对我们的人民和国家造成伤害。”报告强调说:“我们必须做好准备,在无赖国家及其庇护的恐怖主义分子能够对美国及美国的盟友构成威胁,或者有能力针对美国及其盟友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之前制止他们。”

《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并以浅显易懂的语句陈述了为什么美国要实行先发制人的战略。“长期以来,美国一直保持着先发制人的选择,以应对针对我们国家安全形成的威胁。威胁越大,无所作为的风险就越大——采取先行行动自卫的紧迫性也就越强,即便敌人发动攻击的时间、地点还不能确定也是如此。为了用先发制人的方法预防或制止敌人的此类敌对行为,假若必要的话,美国将先发制人。”

“美联社”的报道指出,这条“布什主义”的提出,代表美国正式宣布脱离冷战时期采用的“确保能互相毁灭”震慑战略。基于这个战略,美苏曾在冷战时期以大量核武器对准对方来维持和平。现在,根据新的防卫策略,美国会在威胁完全成型之前加以打击。尽管美国会继续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但在必要时,会毫不犹疑地单独行动,以先发制人打击恐怖分子与无赖国家,落实自卫权利,确保他们不能伤害美国人民与美国的盟友。

《华盛顿时报》报道说,“先发制人”理论是小布什总统6月1日在西点军校演说中首次明确提出,被视为“9·11”恐怖袭击后美国对付国际恐怖主义的新战略,但小布什政府到现在才正式将它列入官方文件,作为美国的国家安全战略公布于世。《华盛顿时报》还引述美国国防部高级官员的消息报道指出,美国军方认为2003年2月是对伊拉克开战的最佳时机,并会大力依靠叛变的伊军来协助推翻萨达姆政权。消息人士指国防部还在讨论攻打伊拉克要多少军队,目前的建议由7.5万至25万士兵不等。

小布什签发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公布后,在全美与全球引起巨大反响。赖斯过去的顶头上司、曾任老布什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的布伦特·斯考克罗夫特对小布什政府大张旗鼓地强调鼓吹先发制人的战略表示不理解,认为这会破坏美国在国际上的形象。他说:“我不明白公开宣布这个政策到底有什么好处。在某些情况下,美国会先发制人,这是个常识。但是,将其升格为公开宣布的政策,就可能会为其他也想宣布同一权力的国家敞开方便之门。我们公开宣布这项政策,也可能在世界上形成美国目中无人、奉行单边主义的新概念。”这位过去曾大力提携赖斯的老将军认为,在全世界公开宣布先发制人的原则——甚至将一种国家安全选择转化成为一项国家安全战略,很可能会得不偿失。

10月7日出版的《商业周刊》发表评论说,恐怖主义和美国的军事主宰地位——正在导致全球秩序的重新调整。在自杀性的恐怖分子而不是理性的民族国家成为对美国的主要威胁的当今,在冷战时代曾经是美国外交政策基石的遏制和确保在遭到攻击之下仍然可以足以毁灭对方的报复力量已经不再有效。此外,在美国的军事预算超过仅次于美国的20个国家的军事预算总和的今天,传统的力量平衡策略也变得没有多少意义。在这种急剧变革的时代,美国制定新的外交政策应该是一个值得欢迎的事情。不幸的是,现任总统布什日前向美国国会提交的31页长的《美国国家安全战略》不仅令人失望,而且让美国在全球的盟友和朋友感到受到了蔑视。对于自由世界的领导来说,蔑视性的傲慢绝对不是正确的姿态,但是,小布什提交的报告却大部分是这个调子。悲剧性的事情是,小布什发出的这种德克萨斯州式的自高自大和单独行动的信号掩盖了报告做出的很多敏锐分析和明智政策建议。小布什提交的报告本来可以为建立用以取代冷战时代国际秩序的新的国际秩序创建基础,但是,报告的傲慢自大伤害了报告本身提出的政策建议的严肃性。(chinese news net.com)《商业周刊》分析说,在该报告中体现出来的布什主义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美国对恐怖分子和拥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国家具有先发制人打击的自由;第二,不允许任何国家或者几个国家结合在一起具有足以挑战美国军事主宰的能力;第三,在阻止核武扩散方面,美国的单边行动比国际条约和国际组织更有效。简而言之,布什主义宣布,美国不再受国际社会传统的规范和规则的约束。

《经济学人》也发表评论说,小布什的国家安全报告确实偏激,但是并不像该报告的批评者认为的那样偏激。显然,这一报告是长时间以来地缘政治方面最重要的文件之一(赖斯是研究国际地缘政治的专家——作者注)。小布什的报告说:“在全球,美国具有前所未有和无与伦比的力量和影响力。”全球化是不是限制美国的力量?丝毫没有。在小布什看来,美国的实力才是问题的关键,欧洲应该明白这一点。《经济学人》的评论认为,先发制人并非什么新东西。美国此前就已经使用过先发制人手段,最显著的就是在中美洲。不过,现在先发制人战略已成为美国外交政策的核心部分。

美国外交政策学者达尔德尔与林赛认为,在美国历史上,还没有任何总统在其外交政策中公开宣布对敌对国家实行先发制人打击的原则。小布什总统的先发制人的外交原则出笼,标志着美国外交政策的一大转向,这个原则立即成为他对伊拉克动武的战争理论基础,并成为布什主义的核心内容。达尔德尔与林赛强调说,但就对小布什政府国家安全战略变革本质的争论与批评来说,真正的论争其实是与伊拉克问题有关,而不是与先发制人原则相关的学说理论上的争论。

三进攻伊拉克

2002年上半年,由于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之间的暴力冲突日益加剧,中东局势愈加动荡紧张,曾迫使小布什政府不得不花费相当精力处理逐步升级的中东冲突。以巴冲突不仅影响了美国在中东地区的战略利益,也牵制了小布什政府对伊战争计划的制订过程,使小布什政府的对伊政策一直漂浮不定。小布什发誓要萨达姆下台的决定在一段时间里一直没有后文,就连小布什政府中的一些高级官员也说不清楚。7月间,与赖斯十分相熟的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主任理查德·哈斯在一次例会中与赖斯碰面时,竟然不清楚是否应该将伊拉克问题置于政府外交政策的中心任务。赖斯却是心中有数。她告诉哈斯:“决定已经做出,你就不要多操心了。”因为赖斯知道,进攻伊拉克的军事计划一直在秘密操作之中。

当年夏天,当中央司令部的总指挥官弗兰克斯将军加紧制订进攻伊拉克的军事计划之际,赖斯于8月20日来到小布什正在度假的德州克劳福德私人大牧场,协助他举行战时内阁会议,出席这项会议的有副总统切尼、国务卿鲍威尔、白宫办公厅卡德、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及参谋首长联席会议主席迈尔斯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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