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路透社”报道,在德州举行的联合新闻发布会上,小布什总统明确重申了推翻萨达姆政权的决定。虽然英国国内反对直接攻打伊拉克的呼声越来越高,但布莱尔也在发布会上表示,如果没有萨达姆,伊拉克会更好。布莱尔称,他确信萨达姆正在研制开发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而且萨达姆会毫不犹豫地使用这些武器对付敌人。布莱尔强调说,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问题无法回避。这是一个威胁,一个全世界的危险。“我们必须关注这一威胁,并且采取行动加以避免。”英国政治评论员认为,布莱尔的话是一个强烈的信号,表明他准备支持小布什政府对巴格达采取军事行动的任何决定。
另据《华盛顿邮报》报道说,五角大楼官员透露,由于沙特政府反对对伊拉克实施军事打击,美军已经着手准备将其在海湾地区的指挥中心从沙特萨尔顿王子空军基地迁往卡塔尔的具体方案。美国对于这一行动早有准备,美军从去年秋天就开始在卡塔尔的阿尔—欧戴德空军基地安装电脑监视器、通讯器材和情报装置。最近一段时间,该基地里美军战斗机和士兵的数量都不断增加。据悉,目前大概有2000名士兵驻扎在这里。此外,美军还在同科威特、巴林、阿联酋、阿曼等国协商,希望将那里的美军基地设备进行升级,以应付扩大的反恐战争。
国务卿鲍威尔对小布什总统决定利用反恐战争搞掉萨达姆政权,以及国防部部长拉姆斯菲尔德加紧在中东地区部署对伊战争的行动很不以为然。他认为,在没有发现伊拉克与发动“9·11”恐怖袭击分子有直接联系证据的情况下,贸然发动对伊战争不仅会破坏美国在全球建立的反恐统一战线,激起全球伊斯兰国家的激烈反对,还会引起美国的一些盟友的抵制与反对,会造成一些意想不到的后果。另外,他还担心对萨达姆政权采取军事行动的困难会被低估。他曾经坚决支持老布什总统在1991年海湾战争中不进攻巴格达的决定,就像他后来回忆的那样,他顾虑推翻萨达姆政权的战争会破坏国际联盟,将伊拉克分裂成几个不同信仰不同种族的混乱政治实体,从而破坏该地区的稳定。早在2001年11月,鲍威尔就曾对《纽约时报》的记者表示说:“关于有时被描绘说要除掉萨达姆的东西,我从来都没有见到过除掉萨达姆的计划。那只是来自不同方面的一些意见,有关轰炸的意见。”鲍威尔认为,遏制政策可以取代轰炸,是迫使巴格达政权改换门庭的最佳途径。他相信,由于有强大的军事威胁与国际社会的普遍支持,伊拉克政府会被迫交出大规模杀伤武器,这将大大减少对美国国家安全的威胁,并可以充分削弱萨达姆,最终达到确保伊拉克人民能够推翻他的独裁统治的程度。鲍威尔不相信,军事进攻是解决伊拉克问题的惟一途径,但他的意见在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孤掌难鸣,他希望找机会与小布什总统私下单独谈谈他的想法,要他在决策伊拉克战争时一定要慎重。由于他没有机会单独会见小布什总统表达他的看法,鲍威尔于是通过与小布什关系最亲密的赖斯求见他。
2002年5月间,通过赖斯的安排,鲍威尔开始每周定期与小布什私下单独见面,与其沟通他对反恐战争的一些意见与想法。《华盛顿邮报》记者伍德沃德在2002年所著的《战争中的布什》一书中描述说:“在2002年晚春——大概是小布什就任总统16个月之际,鲍威尔开始要求私下会见小布什。他通过赖斯安排与小布什私下见了面,而且开始每个星期与他私下见面会谈20到30分钟的时间。他们每次见面时,赖斯都在场。”在赖斯安排的与小布什总统的这些私下见面中,鲍威尔虽然能够当面向小布什陈述他对反恐战争的看法,建议他在考虑对伊战争时更多地考虑外交作用与国际方面的因素,同时也有助于联络他与小布什总统的感情,但由于小布什与包括赖斯、切尼、拉姆斯菲尔德在内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中大多数鹰派成员要除掉萨达姆的决心已定,势孤力单的鲍威尔已无力回天。
7、8月间,小布什加快了准备推翻萨达姆政权的步伐。这期间,赖斯协助总统举行了一系列高度机密的国家安全委员会会议——为了掩饰这些会议的真实情况,与会者在个人日程表上标记的是“地区战略会议”,但实际上讨论的都是有关对伊战争计划与目标的关键性问题。这些问题包括:要选择什么样的军事行动来推翻萨达姆政权?要动员多少美国军队?萨达姆垮台后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动用武力进攻伊拉克是否应该得到国会授权?联合国是否应在伊拉克问题上发挥作用?或它应该发挥什么样的作用?是否应该同意恢复由联合国领导对伊拉克进行武器检查?是否要美国的盟国在进攻伊拉克的战争中或战后伊拉克的重建过程中发挥重要作用?美国的关键盟国可以做出什么样的贡献?等等不一而足。
8月14日,小布什按计划到德州的克劳福德私人牧场度假后,留下副总统切尼与赖斯坐镇白宫,负责美国国家安全事务。
当天上午8时,在小布什总统缺席的情况下,赖斯在白宫主持召开了国家安全委员会最高成员会议,讨论由国安会副手们起草的处理伊拉克问题的“国家安全总统方针”草案。该草案的标题是:“伊拉克:目的、目标与战略。”
赖斯当天主持召开这次会议的目的,是希望与会人员逐字逐句地审阅讨论“国家安全总统方针”草案,做些必要的修改,在达成共识后,然后呈送小布什总统过目,最后签署为供政府各部门共同执行的对伊战略总方针。赖斯认为,要国安会的所有最高成员参加这次会议是非常必要的,这可保证每个人能够在共同的对伊战略方针下一致行动。
根据赖斯的安排与要求,出席会议的人员一字一句地仔细斟酌讨论了该草案的内容与文字,并最终形成了对伊战略目的与目标的共识。在论述美国对伊战略目的时,这份被列为最高机密的“国家安全总统方针”草案宣称:“美国的目的是为了解放伊拉克,以消除它的大规模杀伤武器与有关的发送手段以及相关的项目;是要防止伊拉克突破围堵,成为对地区及地区之外的更危险的威胁。”此外,美国的目的还包括,“结束伊拉克对其邻国的威胁;停止伊拉克政府对自己人民的暴政行为;切断伊拉克与国际恐怖主义的联系与支持;保持伊拉克的统一与领土完整;将伊拉克人民从暴政下解放出来;援助伊拉克人民建立一个温和的、多元的,与民主的社会。”
关于对伊战略目标,该草案指出,在实现解放伊拉克的过程中,要最低限度地减少伊拉克使用大规模杀伤武器攻击美国、美国的军事基地,以及美国盟友的机会;要尽可能地减少地区不稳定的危险;要吓阻伊朗与叙利亚支持伊拉克;要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国际石油市场的冲击,等等。
该草案强调说,为了实现对伊战略目的与目标,美国会用一切战略手段,将调动部署一切国家力量资源来解放伊拉克,包括外交、军事、情报,以及经济制裁。如果可能的话,美国在寻求改变伊拉克政权的过程中,将争取国际社会的支持,达成反伊联盟。但如果有必要,美国会不惜单独行动。该草案并表示,在后萨达姆政权时代,美国的战略方针是准备在重建伊拉克的过程中发挥持续的作用,同时,也欢迎国际社会参与及做出贡献。
根据小布什总统的意见,在赖斯的具体负责与操作下,国家安全委员会经过半年多时间的酝酿、准备,与反复讨论,终于在2002年夏天形成了一个大家认可的对付伊拉克问题的“国家安全总统方针”草案。该草案经小布什总统签署后,将成为美国处理伊拉克的战略计划。这个战略计划的目的是要推翻萨达姆政权,解放伊拉克,将伊拉克改变成为按美国模式建立的民主国家。
二出台“先发制人”打击战略
2002年春天,在小布什政府积极策划军事进攻伊拉克,推翻萨达姆政权之际,美国媒体透露,早在“9·11”之前,美国情报人员已获悉“基地”恐怖主义组织将对美国发动恐怖袭击,但小布什政府对这些情报没有给予足够的重视,错过了预防恐怖袭击的时机。一些舆论甚至认为,负责维护国家安全之责的总统国家安全顾问赖斯对此应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5月16日,赖斯下午在新闻记者会上承认,“9·11”前美国情报人员收到了一系列美国可能遭受恐怖袭击的情报,时间从2000年9月开始,一直到去年夏天“9·11”发生前。但赖斯强调,大多数情报只涉及到美国的海外利益会遭到威胁。不过,她说,小布什总统去年8月接到的报告是很一般的,没有联系到袭击大楼的可能性。她说:“我不认为任何人会预测到这些人会驾驶飞机撞击世贸中心和五角大楼。”在赖斯看来,针对美国的国际恐怖主义袭击是防不胜防的,为了维护美国的国家安全与利益,迎接国际恐怖主义的挑战,美国必须实行新的国家安全战略。
赖斯指出:“与珍珠港事件一样,‘9·11’也同样改变了美国人的生活,改变了我们国家的战略观念。”她表示,“9·11”事件让我们意识到,如何应付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的任务已经迫在眉睫。在恐怖袭击灾难发生后的那段日子里,我们认识到,保卫国家远离恐怖威胁的惟一正确的途径就是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中,并消灭其内部的思想观念。赖斯强调说,对于那些无法预测的危险,美国应有还击的权力。她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敌人说:“谁要想用大规模杀伤武器攻击美国,就等着我们的狠狠还击吧!美国政府时刻准备着使用我们的‘压制性武力’。”
由于担心恐怖主义分子有可能获得大规模杀伤武器,特别是担忧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的所谓无赖国家会跟恐怖主义勾结起来袭击美国,赖斯与小布什政府国家安全团队中的鹰派人物都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些有能力并且愿意帮助恐怖主义分子掌握这些技术的国家上面,认为美国应该利用自己超强的军事实力,在恐怖主义分子与其勾结的无赖国家对美国的威胁形成之前,就对它们进行致命的打击。赖斯所强调的美国对于无法预测的威胁拥有随时打击权力的观点,与小布什宣称的美国不会坐等恐怖主义分子的袭击的谈话如出一辙,是美国将实行“先发制人”打击策略的先声,也是小布什政府对伊拉克萨达姆政权进行军事打击的理论根据。
副总统切尼这个时期在防止恐怖主义分子获得大规模杀伤武器问题上比赖斯等人的观点更强硬,他说:“我们将采取行动,防止那些帮助恐怖组织的国家用化学武器、生物武器或核武器威胁美国与我们的盟友,制止这些国家向恐怖主义分子提供此类武器的行为。”强硬派的国防部长拉姆斯菲尔德更是毫不含糊地说:“为了避免恐怖主义以及其它21世纪新威胁的伤害,我们有充分的理由向敌人开战。”他在当年夏天对国防大学师生的演说中强调指出:“在某些情况下,最好的、惟一的防卫形式就是进攻。”
“9·11”后,赖斯觉得,她这一代美国人正面临一个像第二次世界大战一代美国人所面临着的历史性的机遇——美国不仅正领导国际社会在全球对恐怖主义作战,而且有责任领导国际社会构建一个全新的世界秩序。2002年4月29日,赖斯在约翰·霍普经斯大学所作的关于“恐怖主义与外交政策”演说中指出:“自从苏联垮台以来,国际体系一直处于一种不断动荡状态。现在,我们有可能——的确有可能——实现一种历史性的大转折。这就像1945至1947年那个时期,当美国的领导层扩大了自由与民主国家的数目——当时世界强国中的日本与德国成为民主国家后——创造出一个新的有利于自由的权力平衡。”赖斯相信,在后“9·11”时代,美国可以利用它超强的军事实力,通过在全球发动反恐战争,清除某些独裁专制政权,在全世界推广美国的民主自由价值观念,建立一个有利于美国国家安全的世界新秩序。
因此,在美国遭受“9·11”恐怖主义袭击之后,赖斯一直默默地帮助小布什应付国际恐怖主义的挑战,思考美国在新的历史时期如何同新的敌人作战,并向他提出了许多新的国家安全战略观点与建议。其中最重要的是“先发制人”与更改政权的军事战略。
2002年春天,鲍威尔国务卿的得力助手、国务院政策规划司司长哈斯执笔为小布什政府起草了一份“国家安全战略”报告,并将该报告交给赖斯过目。赖斯读了这份报告后感到很不满意,命令这份报告必须完全从新起草。她认为,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在制订新的国家安全战略时,必须完全摆脱过去的战略思想框架,要有能够对付新敌人与新威胁的战略眼光与思想。她最后决定由她在老布什政府国家安全团队中的同事、当时正在弗吉尼亚大学担任政治学教授的菲利普·泽利克来从头执笔起草这份历史性的重要文献。曾与赖斯一起合著出版《德国统一与欧洲转型》一书的泽利克接手执笔起草小布什政府的国家安全战略报告之后,赖斯开始公开谈论泽利克正在为小布什政府起草一份重要的文件,宣称这份文件将为美国勾画出一个新的国家安全战略蓝图。
6月1日,在对西点军校毕业典礼学生发表演说中,小布什阐述了这个新的国家安全战略蓝图的核心部分,将赖斯提出的新的“先发制人”国家安全战略观念阐述发挥得淋漓尽致。
小布什对西点军校这些即将成为21世纪美国军队中精英干才的毕业士官们说,“9·11”已改变了美国军队的目标与战略使命,过去冷战时期实行的威慑与遏制政策已经不再是保卫美国国土安全的基本国策了。他指出:“对他国威胁要进行大规模报复的威慑政策,对隐藏在暗处、没有国家、也没有公民需要保卫的恐怖主义分子毫无效用。对于那些拥有大规模杀伤武器,有可能发射或向其恐怖主义盟友提供这些武器的精神错乱的独裁者而言,遏制政策也不可能起作用。”小布什认为,美国不能寄希望于暴君们签署的条约。虽然国土安全防卫与国家导弹防御系统已被列为头等大事,“但是,被动防御不能取得反恐战争的胜利。”因此,小布什宣布:“我们必须对敌人开战,粉碎他们的计划,在最危险的威胁出现之前即予以打击。在我们立足的世界上,惟一的安全通道就是行动之路。所以,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小布什强调说,国家安全“要求所有美国人有先见之明,要果断行事,深刻准备在必要的时候先发制人,以保卫我们的自由与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