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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小布什的外交军师(5)

当节目主持人拉利·金问小布什,如果中国入侵台湾,他将会有何反应时,小布什回答说:“我们将协助台湾自卫。”他接着说:“我要中国人听得很清楚,我们期待中国大陆与台湾间的争端能够和平解决。美国奉行一个中国的政策……我期望台湾方面知道,一个中国的政策使它能够在远东达到巨大的经济与民主成就。我也要中国大陆知道,我们遵行台湾关系法,我们将协助台湾自卫。”

小布什在采访中再次猛批克林顿的对华政策。他说:“我认为,克林顿总统去中国进行长达9天的访问,这是自威尔逊总统以来一个美国总统在国外呆的最长的时间。它给我们远东的盟国,如日本、南朝鲜和菲律宾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信号。这些盟国会说,我们真的需要做美国的盟友吗?我们与美国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总统去的那个国家是需要我们密切观察留意的。如果它成为霸权国家,这将给我们的盟友发出一个信号。对下届美国总统来说,极端重要的是,不仅在欧洲要建立强大的联盟,在远东也应如此。”

2000年2月13日,在得州首府奥斯丁接受NBC“面对新闻界”节目主持人拉塞特的电视采访,回答美国下个世纪必须面对的最重要国家是谁这个问题时,小布什说:“这真是一个有趣的问题。我得说第一是中国,第二是俄国。”“我说首先是中国,是因为中国是一个巨人。它是一个正在发展的国家。它是一个有巨大经济潜力的国家。它还是一个受益于战略伙伴关系这一概念的国家。我们需要重新定义与这个国家的关系。我们将与之打交道的中国是美国的竞争者。竞争者是能够在某些领域达成一致意见的。但中国需要了解,我们将在远东通过盟国来推动和平。我们对一个中国政策应有明确的理解,那就是对台湾与北京之间关于什么形式的政府应代表中国的争论通过和平方式解决。我认为中国显然是一个发展核子武器与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国家。我们将以严峻和强有力的方式与它打交道。”

2月15日,赖斯陪同小布什到南卡罗林纳州参加共和党总统竞选人在初选阶段的又一个电视辩论。在参加这次重要的电视辩论之前,赖斯精心协助指导小布什,进行了认真准备。在这次电视辩论中,中国问题是一个重点问题。在辩论与中国的关系问题时,小布什说:“我们与中国的关系,现任总统称之为战略伙伴关系。我认为,我们与中国的关系需要重新定位为竞争者的关系。竞争者可以找到一致的地方。但我们必须明确地告诉中国人,我们不感谢他们在全世界扩散大规模杀伤武器的做法。我们也不感谢对我们远东朋友与盟国进行威胁的做法。现任总统跑到中国去,却忽视我们在东京与汉城的朋友与盟国。他对朋友关系的定义发出了一个令人寒心的信号。当我成为总统后,我将加强与我们远东盟国的关系。我将与俄国人一道工作,解除反弹道导弹条约,使我们能为世界上不稳定的地区带来稳定,这包括远东地区。我们必须对远东地区的人说,不要威胁我们的朋友。不要威胁我们的盟国。我准备改变与中国的关系。”

特别是在中国政府于2月间发布对台问题白皮书后,小布什与共和党的几位总统参选人更是在中国的台湾问题上大作文章。

3月初,小布什在佐治亚州竞选时告诉记者说:“重要的是,要向双方政府表示,我们希望和平解决问题。”他接着强调说:“否则,美国将协助台湾自卫。此一讯息必须大声而明白的传达。”

另一位主要的共和党总统竞选人、亚利桑那州的国会参议员麦凯恩这期间在加州竞选时也公然宣称:“任何对台湾的侵犯行动将会有严重后果,侵犯者将绝对会大大的得不偿失。”麦凯恩还表示,如果他当选为下任美国总统,他将强调需要部署海基导弹防卫系统,一旦北京军事威胁台湾,美国即能够调动在该地区国际水域的美国舰船采取相应行动。

为了表示得州州长比共和党内其他总统竞选人更重视中国问题,而且有更明确更强硬的对华政策,赖斯让小布什加强了在中国问题上表态的力度。

3月7日,小布什在赢得共和党内超级星期二竞选胜利后接受哥伦比亚广播公司(CBS)“60分钟”电视节目采访。在谈到台湾问题时,小布什说:“在一段短时期内,我们遗忘了台湾。结果大陆中国人再次威胁台湾人。”

在谈到中国加入WTO问题时,小布什说:“我赞成中国大陆加入WTO出于两个原因。首先,中国开放市场有益于美国农民、农场主和企业家。其次,因为我知道,当中国的企业阶级尝到自由的滋味,尝到市场自由与资本主义自由时,他们将要求更多的自由。当我成为美国总统后,我要中国大陆与台湾都清楚,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家期望双方以和平方式解决它们之间的任何争端。我也会清楚地表明,如果需要时,我国将协助台湾自卫。”

3月8日,小布什接受CNN采访。在回答关于如果台湾向美国要求购买先进的军舰与雷达系统,美国是否应向其出售这些先进武器这个问题时,小布什说:“我认为,我们需要审查他们的要求。首先,我们需要向中国人与台湾人说清楚,我们期望他们以和平方式解决他们关于其政府形式的任何争端。”

按照赖斯定的调子,小布什在2000年总统竞选开始后大谈中国问题,强调中国是美国的战略竞争者,而不是美国的战略伙伴,表现出一副对中国的强硬姿态,深受共和党内保守强硬派的喜欢。事实上,自从苏联解体,冷战结束后,共和党内的保守强硬派一直在寻找新的敌人,并将正在崛起的亚洲大国中国看做是对美国的新威胁,他们在2000年的总统大选中拼命推动他们的候选人对中国采取更加强硬的路线,更明确地支持台湾,小布什与赖斯的对华主张与政策,正好代表与反映了他们的心声。

小布什的主要竞争对手、民主党的总统竞选人戈尔副总统在对华政策问题上表现出小布什不同的主张。2000年4月30日,戈尔在波士顿召开的国际新闻学会上就美国外交政策发表演说时强调指出,中国是美国“极其重要的伙伴”,而不是美国的敌人。他批评那种将中国看做是美国当前和未来敌人的观点,认为这是“冷战思维”的表现。他说:“孤立和丑化中国是错误的。”现在在中美之间需要的是“架设一座桥梁”,而不是“建造一堵高墙”。他表示支持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并强烈支持美国与中国建立永久的正常贸易关系。

在谈到台湾问题时,戈尔表示,美国关切台海两岸日增的紧张局势,希望中国大陆与台湾方面加强对话并且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总之,戈尔十分重视对华关系,强调美国“必须与中国交往”。他认为:“这么做符合美国的明确国家安全利益,符合美国的重大经济利益。就长期而言,我相信这也是带给中国人民自由与改革的惟一方法。”戈尔反对在总统竞选中炒作中国问题。

共和党保守派和一些仍怀有冷战意识的人士,在2000年总统大选开始后,千方百计地要他们的总统竞选人在辩论外交政策时对中国采取更强硬的立场。他们过去一直批评克林顿政府的对华政策,把正在迅速崛起的中国视为美国最大的威胁,现在更是想通过这次总统大选,炒作中国问题,妖魔化中国。但令这些人感到失望的是,中国问题虽然在初选阶段被叫喊了一阵子,但在总统大选进入两党决战阶段后却并没有被炒作起来。戈尔认为中国问题在2000年总统大选中不是个问题,他会继续坚持他与克林顿共同制定实行的对华政策。小布什在赢得共和党内的初选后,也不再拿中国问题做文章,因为他与赖斯都知道,在外交政策辩论中,他不是戈尔的对手,因此,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戈尔进行较量。事实上,布什与戈尔在后来的三次总统候选人电视辩论中辩论国际问题与美国外交政策时,都没有涉及中国问题,对华政策最终并没有成为这次美国总统大选的热点。

中国问题之所以在2000年美国总统大选中难以炒作起来,其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近年来,中国问题已被美国媒体反复炒作,美国在所谓中国间谍案、人权问题和台湾问题上,已对中国做出各种各样的指责,而且许多对中国的指控并没有太多证据。美国媒体炒作了一年多时间的李文和间谍案,最后因查无证据,不得不放人。白宫与司法部并为此互相指责。最先披露这个问题的《纽约时报》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搞错了。

其次,小布什与赖斯很难炒作中国问题,因为老布什推动的对华政策很多为克林顿所继承,小布什很难将他老爸曾经实行并为现在的执政党所坚持的对华政策作为选举的攻击点。而且美国民主与共和两党对中美关系的相关问题大多已达成共识,特别是对华贸易问题与一个中国问题,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态度是一致的。美国国会在2000年春夏之际投票辩论给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时,众参两院都予以通过,而且在参议院,支持此案的共和党议员比民主党议员还多。因此,《火神团队的崛起》指出:“共和党新保守派主张对中国实行更强硬的政策,并主张对台湾提供更多的支持,但共和党的主要赞助者与支持者——美国的商业界,却渴望与中国保持友好的关系。”由于美国工商界在中国有庞大的商业利益,赖斯与小布什都主张与中国保持友好的商业来往,支持给予中国永久正常贸易关系地位,认为与中国进行正常经贸来往,有利于推动中国的经济开放与民主改革,也有利于美国的商业利益。小布什特别对与中国做生意抱有热情,认为经济日益开放的中国是美国商人与农民的巨大市场。2000年5月17日,在国会投票表决给予中国永久最惠国待遇前夕,他专程跑到西雅图波音公司就与中国的贸易关系发表长篇演说,明确表达支持美国与中国建立永久的正常贸易关系。他表示:“我鼓励所有的国会议员,不论是共和党人还是民主党人,团结一致,投票赞成中国成为美国的正常贸易伙伴。”他还公开表示欢迎并支持中国加入WTO。

另外,在台湾问题上,中国政府已在对台问题白皮书中将中国政府与人民的立场与态度阐述得十分明确,其底线明摆在那里。民主党和共和党都已经意识到其严重性,任意炒作会引起不可收拾的乱子,假如共和党不断强调会支持台湾,可能会造成台湾误判,采取更进一步的台独动作,因而引发台海军事冲突,使美国面临被卷入该地区冲突的危险,而这是美国惟恐避之不及的事情。因此台湾问题也无法炒作。

在人权问题方面,民主党是比较关注,是其对外政策当中的一个重要理念。但民主党是执政党,所以不用提,而共和党又不特别关心,赖斯与小布什在竞选中基本上没有提中国的人权问题,所以这个问题也炒不起来。

总之,在2000年总统大选中,小布什与戈尔所提出的对华政策实际上是大同小异,各有千秋,他们无法在中国问题上互相讨伐。事实上,在谈到与辩论中国问题时,尽管小布什猛烈批评克林顿与戈尔政府的对华政策,但他与戈尔提出的对华政策有许多相同之处。两个人都赞成给予中国永久性正常贸易地位,支持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也都支持过去近30年来历届美国政府所奉行的一个中国政策,并都坚持主张用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

中国问题在这次大选中炒作不起来的另一个原因是中国方面在美国这次大选中表现得比较克制,中国当年在国际与国内事务上没有什么被美国方面指责炒作的把柄与话题。台湾问题在中国政府发表台湾问题白皮书之后虽然被美国媒体与政客炒作了一阵子,但中国政府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有原则、有节制,让美国人无法炒作下去。

对华政策问题在这次大选中炒作不起来的根本原因,则是因为美国民众这几年来一直享受空前的经济繁荣与世界和平,美国人民对国际问题与外交政策问题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由于没有民意基础,美国政客与媒体无法在国际与外交问题上大做文章。

例如,“芝加哥外交关系协会”在1998年进行的一次民意调查发现,当问到美国今天所面临的两至三个主要问题时,外交政策问题根本没有被人们列上名单。当具体问到美国今天所面临的两至三个外交政策问题时,大部分受访的人(21%)说“不知道”。在美国绝多数选民心中,外交政策不是主体。

事实上,自90年代以来,美国民众对军事支出,对外援助,以及对一些国际组织像联合国、世界银行等的支持,一直在下降。即使像北约、台湾、南朝鲜这些美国承担有一定义务的组织与地区,美国人的支持率也从来没有这么低。假如伊拉克入侵沙特阿拉伯,只有不到一半的美国人赞成使用美国军队进行干涉。如果以色列或南朝鲜受到攻击,赞同动用美国军队的人更少。贯穿整个20世纪90年代的民意测验表明,只有不到10%的美国人会将防务与国家安全问题列为美国面临的最重要问题。

不仅美国民众对国际事务与外交政策问题越来越不关心,就连国会山的国会议员如今也对外交事务不如以前那么感兴趣。在1994年当选的共和党国会议员中,有三分之二的人没有一本护照。众议院共和党多数党领袖理查得·阿密自豪地宣称,他不需要再访欧洲,因为他曾去过那里一次。美国一些政治观察家担心的是,这样发展下去,美国今后是否会退回到孤立主义。小布什在他第一次就外交政策发表演说时,已对这一点表示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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