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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小布什的外交军师(6)

在2000年总统大选期间,小布什与赖斯虽然反复强调美国需要主次关系清晰的外交政策,并在一段时间将中国问题渲染炒作了一番,但布什本身实际上在竞选中并没有将外交政策列为自己的头等大事,他与赖斯在一段时间大谈中国问题,也主要是源于共和党内保守派的压力。在2000年总统竞选中被小布什列为最优先考虑的两件大事都是国内改革方案,一是削减1?郾6万亿美元的税收,一是教育改革。美国政治学者达尔德尔与林塞指出,每当小布什谈论他的两大优先目标时,他对外交政策方案——无论是国防改革、建立导弹防御系统,以及中国问题与改善同墨西哥的关系——讨论的热情总是退居次席。他们认为,小布什决定将外交政策列为次要问题,反映出他的背景与政治弱点。但赖斯知道,作为总统竞选人,小布什必须谈论世界事务与美国的外交政策,以显示他对国际事务的关心与外交事务上的可靠性。而且共和党内的保守派与媒体都在谈论中国,因此,她让小布什也大讲中国问题。虽然小布什在2000年总统大选中(主要是初选阶段)曾多次谈论中国问题,但一旦他赢得共和党总统竞选人提名,他就再也不提对华问题。而事实上,他在竞选中传递给全体美国选民的主要信息是,他将不会成为一个优先处理外交政策的总统。

五小布什的秘密武器

尽管在正式参选之前,赖斯与“火神”小组的成员为小布什进行了一系列的国际问题与外交知识补习,并为他谋划出一套国防与外交政策,但小布什参选后,仍在国际事务与外交知识方面表现得不尽人意,而且由于他口才不好,有时达到近乎语无伦次的地步,出尽了洋相。例如,他将欧洲国家斯洛伐克与斯洛文尼亚混为一谈,把希腊人说成是“希腊学家”,并把科索沃人说成“科索霍人”,东帝汶人说成“东帝运人”,等等,不一而足。小布什所出的洋相,为所有的媒体批评家提供了大量鲜活的笑谈材料。不仅许多政治观察家与媒体批评他对世界了解得太少,表现笨拙,词不达意,不够资格当总统,美国家喻户晓的晚间电视脱口秀明星莱诺与莱特曼更是经常将小布什不懂外交知识与语言笨拙作为他们“脱口秀”节目的笑柄。

1999年秋天,小布什在美国东部地区接受一次媒体记者采访时,在国际事务与外交知识方面出了一个大丑。这件事发生在1999年11月5日,当天,小布什在新英格兰地区竞选时接受了波士顿“国家广播公司”地方台政治记者安迪·希勒对外交事务问题的采访。采访之前,小布什正襟危坐,期待这次采访也会像宣布参加总统大选以来所接受的其它几十个地方电视台的采访一样。在过去的采访中,他通常与采访的记者轻松地聊上十几分钟,然后,用他事先准备好的竞选演说稿中的关键内容回答问题。

但在这次采访中,情况却完全不同。由于外界一直批评小布什不懂国际知识,不谙外交事务,希勒在采访前准备了一些与众不同的问题。希勒想知道这位得州州长对世界事务到底了解多少。在采访中,希勒让小布什措手不及地连续询问了他4个世界新闻焦点地区领导人的名字,这4个地区是,车臣、台湾、印度、巴基斯坦。

希勒首先问道:“请问,你能说出车臣总统的名字吗?”

小布什立即被问住了,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好反嘲地问道:“哦,说不出来。你能吗?”

希勒没有理会小布什的嘲弄口气,继续问道:“那么,你知道谁是台湾的总统吗?”

小布什对台湾领导人还有点印象,马上回答:“知道,是李。”

希勒又问:“你能说出正在巴基斯坦掌权的将军的名字吗?”他指的是穆沙拉夫将军,就在3个星期之前,穆沙拉夫发动了军事政变,推翻了民选的但十分腐败的巴基斯坦政府,接管了政权。

小布什平常不怎么看电视新闻(他与他的夫人劳拉曾向美国记者表示,自老布什竞选连任总统失败之后,他们家就不再看电视政治新闻),也不爱读书,对时事政治了解非常有限。希勒问的这个问题,在小布什头脑中是一片空白,他答不出来,便气急败坏地反击道:“等等,等等,你有50个这样的问题吗?”

希勒没有在小布什的反击面前退却,坚定地说:“不,只有4个与热点地区领导人有关的4个问题。”

小布什开始不确定地寻找答案:“巴基斯坦的新将军,他刚刚被选为……哦,不是选举的,这个家伙接管了权力。看来,这家伙会给巴基斯坦带来稳定。我想,这对南亚次大陆来说是一件好事。”

希勒没有松口,继续紧逼:“你能说出他的名字吗?”

小布什语塞地回答:“将军,我叫不出这个将军的名字,将军。”

希勒不容布什喘息地再问:“你知道印度的总理是谁?”

小布什答道:“印度的新总理是……我不知道。”

由于在采访中一直处于难堪的境地,小布什想挽回一点面子。他利用自己熟悉得州邻居墨西哥领导人情况的优势,向希勒提出反问:“你能说出墨西哥外交部长的名字吗?”

希勒干脆地说:“我说不出来,先生,但我可以说的是,我没有参加总统竞选。”

小布什马上找台阶说:“我对你建议的是,如果你说不出墨西哥外交部长的名字,那么,你知道你不胜任你的工作。但事实是,不论你是否可以叫出墨西哥外交部长的名字,你都胜任你的工作。”布什这句话的言外之意是,即使他说不出世界上一些热点地区领导人的名字,他仍能够胜任美国总统的工作。

一些政治观察家说,得州州长小布什在这次采访中仅答出一个答案,对其它3个答案毫不知晓,他的外交知识成绩只有25%,根本不及格。

小布什在电视采访中回答国际外交知识问题不及格的消息很快成为全美皆知、甚至可以说全球皆知的新闻故事。批评小布什的人说,得州州长的表现笨笨的,证明他根本没有做好当自由世界领袖的准备。小布什的民主党竞争对手,戈尔的竞选总部曾针对此事大肆抨击小布什不学无术,对世界知识了解太少,不够资格做美国总统。戈尔的竞选总部发言人克里斯尼恩以肯定的口气说,假如戈尔副总统被问到这些问题,他知道4个正确答案,他会说出所有这4个人的名字。尼恩还语带嘲讽地说:“我们现在确切了解,布什州长在哈佛大学获得C成绩,真乃货真价实。”

小布什的竞选幕僚与支持者立即仓促地上阵应战。小布什竞选总部的联络主任卡伦·休斯指责这种突击外交知识测验是一种“陷阱游行”,误导公众。她强调说:“正在竞选总统的人所谋求的职位是自由世界的领袖,而不是参加‘陷阱游戏’的选手。”

作为小布什竞选的首席外交政策顾问,赖斯抨击媒体舆论嘲笑得州州长说不出外国领导人的名字是不学无术的论调,说这不过是反映了华府惯常的“高谈阔论游戏”。她强调得州州长不仅具有商业方面的丰富经验,还有在美国南方第一大州得州施政非常成功的政治经验。她并提醒新闻界,美国历史上的所有总统都依靠自己的外交顾问与学者专家们协助处理国际外交事务,得州州长也不会例外。赖斯指出:“布什州长在过去10年里没有花费精力参加外交关系委员会的会议,他用过去10年的时间发展他的商业生意与做好得州州长。”

事实上,从美国历史上来看,入主白宫从来都不需要完美无瑕的外交经历与资格证书。冷战时期,美国选民曾选择了民主党的杰米·卡特与共和党的罗纳德·里根。他们两人都是州长出身,在入主白宫前都没有什么外交事务经验。苏联垮台后,尽管老布什熟谙外交事务,并领导打赢了海湾战争,但选民最后还是抛弃了他,选择了美国南方最小的几个州之一的阿肯色州州长比尔·克林顿。克林顿像卡特与里根一样,在进入白宫之前,完全没有任何外交事务经验。但后来的事实证明,里根与克林顿的总统都做得很成功。

赖斯认为得州州长小布什够资格做美国总统,并利用一切场合与机会表示对她老板的坚定支持。赖斯对那些认为小布什不配做总统的人解释说,得州州长像一名首席执行官,任何首席执行官,包括州长,经常要面对他所未曾经历过的问题。因此,搜集情报信息并做出重要的决策是任何首席执行官所面临的主要任务。一位新总统也面临类似的情况。赖斯强调说:“作为一名首席执行官,你经常需要对一些你不太熟悉的问题做出重要决定。例如,某人可能会要我支持一项100万美元的天文望远镜工作,我对这个项目不了解,但我可以提出关键的问题,从而了解这个项目是否需要,然后根据情况进行决策。”

赖斯所强调的州长与总统就像首席执行官的论调与小布什看待总统职位的观点是一致的。小布什是哈佛大学商学院MBA毕业,在他看来,总统就像国家的首席执行官。在总统竞选期间,他多次向人们描述他心目中的总统角色——总统是国家的首席执行官。小布什强调,作为一个首席执行官类型的总统,他的一个重大挑战就是要“建立一个由高效率人员组成的强大团队来落实我的目标”。他将这个团队视为力量与效率的标志。布什在竞选中不厌其烦地提醒选民:“我已经召集了一批意志坚定、智慧超群的人。而且,我期望着他们的忠告。”

小布什并企图用他的外交顾问班子人员的良好外交政策素质来转变人们对他本人的疑问。他高调说:“也许我本人不能确切地告诉你们东帝汶形势的具体细节,但是,我会请教有经验的专家,我会叫康迪·赖斯或保罗·沃尔福威兹或迪克·切尼告诉你们。我有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懂的东西,我有良好的判断力,知道谁会告诉我真相,并知道哪些议程是不好的议程。”

小布什知道自己不能与他外交经验丰富的老爸相比,因此,他在竞选中企图将自己在国际知识与外交政策方面的弱势转为强势。他坦诚地承认自己在国际事务方面有许多东西需要学习。他说:“这是一个庞大的世界,我还有许多东西要学。”他告诉媒体,说他将会通过围绕在自己身边外交经验丰富的顾问弥补自己在外交知识上的差距。小布什的批评者将此视为他最大的弱点——他要冒做傀儡的风险,将完全依赖别人来制定政策。但小布什却将他愿意依靠国际事务专家进行外交政策决策的做法吹嘘为自己最大的资产。

通常,在总统大选中,一个铁定的规则是,总统竞选人的顾问或助理决不能抢去总统竞选人的风头——特别是当总统竞选人是个不被看好的轻量级人物时。事实上,在2000年总统大选中,被称为小布什的“大脑”、担任小布什的战略政治顾问的罗夫,就一直处于幕后;小布什的经济政策顾问伯斯金也深藏不露;小布什外交顾问班子——“火神”小组的其他成员,包括重量级的沃尔福威兹,也都很少在竞选中抛头露面。但小布什的首席外交政策顾问赖斯却是个例外。赖斯不仅领导“火神”小组,为小布什准备外交政策演说稿,当他的外交政策辅导员,还被允许代表小布什向媒体舆论与公众阐述说明小布什的外交政策与观点。小布什在外交政策问题上完全相信赖斯,把赖斯当做他的外交政策公开武器。尽量让赖斯去冲锋陷阵,根本不怕赖斯在外交问题上抢去他的风头,也不怕舆论笑话他在国际事务与外交政策上的先天不足。例如,当戈尔副总统于4月30日在波士顿召开的国际新闻学会上就美国外交政策发表重要演说后,小布什本人不亲自出来应付他的竞争对手的外交政策演说,而要赖斯出面发表讲话,进行回应。结果,是赖斯,而不是小布什的照片,与戈尔的照片共同出现在《纽约时报》的头版头条上面。一时间,美国媒体的大报小报与电视新闻网,都充满了对赖斯生平与外交生涯的报道与评论。赖斯成了小布什竞选阵营外交政策的领军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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