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毕业旅行结束之后，学校开始悄悄地骚动起来。在几乎只点名的时间里，尤其是对没在学校露面的韩罗允和刘江赫的传闻更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真的是在同一家酒店被发现的吗？不是罗允没赶上火车，江赫有事先走的吗？”
又有人开始嚼舌根子了，忍不住好奇心扯开了话题。都可以回家了，却聚在这里闹哄哄的。
“你相信吗？为什么会突然赶不上火车？早上都确认过了的！”
“是啊，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那么巧。”
“我听到的不是这样。”
又有人提出了生成的几百传闻中的一条，现在还是十九岁的少女们眼睛闪闪发光。
“他们肯定是睡了，要不然，怎么会一起不出来？”
“唉，那是因为来不来都行啊，来了也没事做。又不会改志愿书，肯定是去最高学府的，他们还来干嘛。”
“那天早晨确实被学生主任抓到了啊，江赫是因为要先回去所以留下来的，罗允是没赶上火车。两个人去了别的宾馆，那里不是有特棒的酒店吗。气氛那么好，考试成绩也那么高，正是在热恋的时候，趁这个时候闯个祸，不就是这样的吗？”
还真像那么回事，就像成了侦探一样，那个女生的话很慎重，推理加上了推理。
“在写小说呢，你别再看言情小说了！他们是那种人吗？”
虽然有人数落，但说的非常断定的女生表示不赞同地摇了摇头。
“这是有根据的消息，是从教务室那边传出来的，两个人确实是在同一家酒店被发现的。”
“那是怎么找到的？上海又不止一两家酒店？也不会随便透露住客信息吧。”
“那个我不知道，但重要的是找到了。”
女生们的表情扭曲了，但出于好奇心还是闪烁着眼睛。
“天啊，是真的吧。那会怎么样啊？江赫呢？”
“现在是江赫的问题吗？罗允怎么办，哎呦，肯定是刘江赫不让走的，他们自己吵架，不让走的呗，男人真是。”
“是啊，我就说当时他们俩的关系有点奇怪呢。”
“你怎么知道是江赫不让她走的？那可说不好，罗允可不是一般人。刘江赫是理事长的孙子，家里是财阀级别的富翁，听说外婆家也不简单，所以趁这次机会就搞定了呢。”
有人甚至甩了甩手，啧啧，咂着舌头带着遗憾。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罗允差什么啊，要用身体抓牢他？你们忘了他们交往的多精彩吗？”
“韩罗允除了长得漂亮，脑子聪明还有什么？家境很一般啊。”
“但男人是说不好的，脑子和那个是不在一起的，就算是刘江赫也一样。”
“也是，罗允的话肯定先搞定他的。”
“话说回来，如果是事实的话学校会不管吗？”
“你傻呀？过几天就毕业了，现在采取什么措施？两个人高考都排名1%，都会上最高学府的，学校也只能息事宁人吧。”
要走进教室的熙秀停住了脚步，虽然是小声说的，但很明显能知道是什么内容。不知道就别胡说，你们看到了吗，熙秀想大声喊出来，但是他们说的话还算是良好的，熙秀只能倒抽一口气忍着。
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再制造不在场证明对好口供事情还是不胫而走。熙秀知道现在嘀嘀咕咕的孩子们至少还是同班同学，所以才能像现在这样安静地说着，也没说难听的，如果是根本没有交情的人现在指不定说的多难听呢。不管怎么说都是好奇心最强，血气方刚的青春期少年啊。
傻丫头，是让你们谈一谈，居然闯祸了？
熙秀移开了要进入教室的脚步，自己听到这种嘀咕的声音都那么伤心，那谨慎的罗允会怎么样呢，想想心跳都加速了。
“连熙秀！”
叫住走出教室走向校门的熙秀的是东元。毕业旅行后，东元的眼睛不知为何也变得阴沉了。
“去哪啊？”
“那你呢？”
“去抓刘江赫那小子。”
“嗯？”
熙秀停下来看着愤愤地走路的东元的背影。那天早晨东元也在那里，看到从上海凯悦酒店的一个客房走出来的江赫和罗允他的脸色变得惨淡，熙秀就在旁边看到了。
告诉班主任罗允有事的是熙秀，说把钱包落在宾馆里，要去找回来自己去火车站而给他们争取时间的也是自己。
是做错了吗，从那时到现在熙秀一直在切实地后悔自己太爱管闲事了。罗允最终没出现在火车站，还有人说最后看到她和江赫在一起。还有一直到处打听的学生主任从江赫刷过的信用卡记录上知道他在上海凯悦这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中国酒店在入住时要用现金或者刷卡来交保证金，看来是江赫刷了卡。到那个时候应该还没想到罗允和江赫在一起吧，要不然就是没顾得过来，这样想着熙秀还是焦急万分。但是看到一直都不吭声的东元这个样子，她跺着脚不知如何是好。
“江赫怎么了？他现在也焦头烂额了吧。”
“那小子，要去留学。”
“什么？”
东元的一句话让熙秀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东元似乎在问是什么意思。
“现在在做留学准备，志愿书只是做个样子。”
瞬间熙秀的脑子懵了，只有一个想法，想不起其他的了。那么罗允呢？罗允也一起去吗？这像话吗？不，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啊。
“什么时候？在哪听说的？”
“因为我的留学问题老师来的时候听说的，兔崽子！我要杀了他。”
“东元，不要这样。还是先听听罗允和江赫怎么说吧，嗯？”
熙秀好不容易拉住气呼呼的东元安抚着他。
“啊，真让人生气。小子，都不能负责，干嘛招她！”
熙秀急忙捂住了东元的嘴，周边没有人，但是现在对于一切都觉得不安。伤心地拍了几下郁闷地直跺脚的东元的背。
“哎呀，干嘛呀！”
“崔东元，你非要这么说话吗？谁招谁了？我再说一遍，他们什么事都没有！”
熙秀肯定地宣布，表情凝固的她将东元带到了运动场旁边没有人的长椅边上。虽然身材高大，但东元还是嘟嘟囔囔地被熙秀拉了过来。
“他们自己都是有想法的，会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怎么能连我们都这样？”
“所以才更是问题啊，要是像我这样的人闯祸就算了，但是，你能理解他们吗？罗允怎么可以……”
东元骂着粗话，刚刚听到的消息都不敢令人相信，真是越想越生气，到现在为止韩罗允别说是闯祸了都没偏离过轨道。
“是啊，他们在一起了，在一起做了什么并不重要。但是，现在那小子走的话……罗允……要怎么办？”
比起外表东元的心肠柔软，他气呼呼地转过了视线，通红的眼睛里凝结了水汽，望着这样的东元熙秀也一样心乱如麻。
*
剑道场刚结束的训练声不绝于耳，冰冷的空气，还有没有一丝温度的冰冷的地板，但是在那里依稀混合着热气。跪坐在地板上的罗允和江赫两人嘴里喘着粗气的同时冒出白气。
激烈的对练结束后，脱下护具的脸上流下来的汗水落在地上晕开了。平日的白天，没有人的剑道场静悄悄的，充满着让人无法忍受的寂静。
从中国回来后，十天后的外出。从家里下了禁足令后，实在憋闷才好不容易出来运动。这期间江赫的脸更加尖厉了，看着他罗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突然江赫开口了。
“一起去……美国吧。”
调整呼吸的罗允将视线转向了江赫，解下头巾擦拭流下来的汗的手停在那里。依然是那空虚的空荡荡的表情滤过她的心，最终那天江赫也没开口。罗允知道就算自己郁闷，焦急和焦躁刘江赫也不会说的。
“突然怎么回事？”
“妈妈病的很重，我要过去。”
然后就结束了，江赫没有继续说下去，现在不需要其他任何理由。
“但是为什么要我去？”
江赫看向别处的视线转向了罗允，又一次刺痛心脏的眼神，罗允的心再一次被重重拨动。
“可能会很久。”
“很久？多久？”
难道一年前提起的就是这种事吗，说可能会分开，但是也没有忘记会一直在一起的约定。哈，所以才会这样不安吗？罗允忍住越来越下沉的心淡淡地开口道。
“也可能不回来了。”
也可能再也不会看向这边了，但是心这样犹豫不定的原因只有一个，你。眼神就像风中的蜡烛般摇曳，罗允没能正眼看着他。同时江赫的心也冰冷起来，用冷静的声音开口道：
“听说爸爸很生气。”
“爸爸？很快就会消气的。”
罗允努力笑出来，但是心却不轻松。当了一辈子银行职员的爸爸，认为正确干净的人生是最好的他，就算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无法接受罗允的越轨行为。在学校小心谨慎，在家也小心谨慎，突然间成了让他失望的女儿，罗允心里也很抑郁。
“哪有能赢得了子女的父母，爸爸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江赫苦涩地笑了。
赢得了子女的父母？有啊。把他们的自私称为爱情，伤透了子女心的人们。就算孩子要在他们眼前自残，还是要那样过下去……就让他们那么过吧，所以你们赢了。
心突然凉了，最终要在无法认可的情况面前闭上眼睛放弃事实吧。这个耻辱的事实，亲妈？呵呵，别搞笑了！
江赫咯吱咯吱咬着牙，想让他们看看自己都做了什么。那么想找回自己的儿子吗？过去的时间里，看着姨妈贤贞的眼睛冰冷冷酷。再也不会回头看了，妈妈只有一个。
“我去打招呼。”
“为什么？”
江赫看着罗允的眼睛微微颤抖。
“一起走吧，虽然不能马上结婚，但是我们……”
“刘江赫！”
罗允打断了江赫的话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可能害怕会说出这样的话吧，表情严肃的罗允咽了咽口水。
现在还不敢决定什么，十九岁和二十岁之间，她对生活的希望突然涌现出来。避开的视线，知道江赫会心碎罗允还是用干涩的声音开口了。
“那时候也说过一次，我，没想过要去留学，突然这样对我太过分了。”
“所以你想一想，慢慢准备好了再来，我等你。需要很久也没关系，等你毕业之后来……我也能等你。”
江赫也站了起来，踩着冰冷的地板走向罗允。长长的手指将她扭过的头转了过来，看着江赫深沉的眼眸欲言又止的罗允最终开口了，像是决定了什么般的毅然。
“不。”
否定的一句话让江赫眼睛颤动，罗允继续说道：
“不要有负担，我们，你和我还太小不能决定什么。”
“知道我这是为了对你负责吗？”
感觉会激烈起来，呼吸，感情……还有所有一切。
因为没有你不行。那天……其实想抓住的人是我，因为没有你不行……
江赫努力压抑着感情，用冰冷而冷静的眼神望着罗允。空空的冰冷的身体需要的可能就是热情吧，想确定不是自己一个人。
看到罗允重新回到眼前的瞬间，呼吸急促地抱住她的瞬间，让彼此沉醉的朦胧感都记忆犹新。虽然生疏不熟练，但是一心只为他考虑的罗允的单纯让他落泪，感激抱着他一起哭泣的罗允。那样完全成为一体的瞬间是痛苦还是欢喜现在还不清楚，因为他和她都哭了，怎么会忘记，填满空荡荡的心的是无条件望着你的视线，是你的爱。
“我不能叫你理解我，但是我想要你。我……请你爱我。”
就算说几百次爱可能现在都无法相信了，突然像掉了螺丝般江赫似乎变了。看着他伤心，看着他悲伤落泪的眼睛罗允的心蜷成一团。
虽然我的爱还青涩还不成熟，但是我爱你，我是这样爱你。不论是当时还是现在我都不后悔，现在的瞬间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你是我唯一的恋人啊。
轻轻闭上眼睛又睁开的罗允看着江赫充满活力地笑了。
“刘江赫。”
“嗯。”
“你，还记得对我说过什么吗？”
看着江赫询问的眼神罗允嘻嘻笑了。
“说要把你所有的第一次都给我，你，明明说过。”
江赫的眼里也突然有了生气，单纯的曾经就像是久远的记忆般遥远，其实也不过是一年前的事情。
“是的。”
“我也是，不是你就不行……我只给你……都会给你的。”
可能那就是对彼此的约定吧，谁都无法侵犯的盟约。罗允纤细的手指抚摸着江赫的脸颊，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踮起脚轻轻吻了江赫的唇，相信其中满含着自己的真心。
希望你能相信我。
“不管你是因为生病的妈妈，还是因为你自己，决定了就要去。现在不要担心我，我没关系的。如果你决定了，那你就去留学，我……还要再想一想。说实话这样的决定，不敢马上就去做，和你结婚的想法现在还……”
没有想过，所以只能害怕。
看着罗允羞涩的表情，江赫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怎么能不爱呢，不止是第一次，连最后也会在一起的那珍贵的唯一。瞬间，江赫像要折断罗允的腰般用力将她拉过来含住了她的唇，如饥似渴地吸吮着罗允的甜蜜，将急促的呼吸埋在她的脖子上。
“不要太久。只要你决定了，我就回来接你。”
“嗯。”
“罗允……”
“嗯？”
“我……爱你。”
告白好像是第一次，好不容易吐出那一句，江赫慌张的脖子都红了。但是罗允比任何时候都激动，并不是不说出来就不爱，但是告白的感觉不同，无法相信还有如此浓厚的感情存在。
“你是我的偶像，是像神一般的存在，我相信你。”
引用了和江赫一起演过的话剧台词，罗允的嘴角泛起微笑。
一直都相信我的你……我爱你。
江赫的心都要碎了，想像那天一样在罗允的怀里哭泣。现在他唯一的温度，想从令人厌恶的现实中逃离的冲动涌了上来。用双手捧着她的脸，深深地甜甜地吻下去的江赫眼角微微凝结了水汽。
*
冬季里的病房显得空荡荡的，如果下了雪可能会温暖一点，白色的医院建筑本身让罗允感觉更加冰冷。
“罗允，我希望你不要走。”
进入医院打听的熙秀又重复着相同的话，但罗允还是做同样的回答说没关系。
新年已经开始几天了，学校虽然已经放了假但是常常挤满了来填写志愿书的学生。罗允和江赫也往最高学府填了志愿书。还有几天前听说秀妍生病了，话剧部员们都来探过病，但罗允由于几件事情交杂在一起，就没能来看秀妍。
昨天秀妍亲自联系了罗允，说想见她，还说很抱歉自己不能去，问她能不能来，但是熙秀拦住了罗允。
“据可靠消息，秀妍最近有点怪。有点吓人，还听说她自残呢，没听江赫说过什么吗？”
“没有。”
江赫的表情确实是不太好，虽然是几天前见过，但是每次见到他表情都看起来更加疲倦了。
“她为什么要见你？她可是把你当成情敌的。”
罗允皱了一下眉，惊慌地看着望着她的熙秀。
对秀妍的感情罗允也无法断定，对江赫的感情说只是表亲之情实在是太为过了。但是她自己认为是因为喜欢江赫才会如此……
“你也……知道了吗？”
“什么？秀妍喜欢江赫的事吗？”
熙秀理所当然地撇了撇嘴。
“因为你是当事人，所以其他人都会嘴严。在孩子们中间这可是很有名的话题，什么表亲之间不能实现的悲剧性爱情什么的，真受不了，真是能瞎联系。”
瞬间罗允的脑子懵了，突然闪过脑海的是毕业旅行前一天来找江赫的秀妍的脸，忘不了秀妍憔悴苍白的脸。罗允停住脚步，一直察言观色的熙秀小心地开口了。
“他们表兄妹啊，最近都有点奇怪。家里出什么事了吗？反正，你不要自己去，我陪你去。”
“不用。”
罗允简短地截断了她的话，不知为何今天心情不大好。虽然不知道秀妍会说什么，但是自尊心上不想在熙秀面前表露太多。
“我自己去吧，她说想跟我单独聊聊。”
“所以啊，能单独和你聊什么啊。”
最终熙秀喊了起来，但是在不久后，到秀妍病房来的只有罗允一个人。
平日里的病房很清闲，走廊里没有走过的人，因为秀妍告诉的病房号不对，所以去找护士站。
“老师，那个特护病房患者吧。”
“谁啊？高中生？”
“是，说是演员。啊，好羡慕啊，家里有钱长得还漂亮，而且还有每晚熬夜护理的忠心帅气的男朋友。”
像是没看到走进走廊的罗允，两个护士小声地聊着天。
“哎呦，那样的孩子有什么不足的。”
“肯定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什么吧。”
啧啧，咂着舌头的护士看到罗允就闭上了嘴，当时路过时偶然听到的话并没有留在罗允的脑海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