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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死亡山谷(22)

听说给十二两银子,洪姑娘忘乎所以了,她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详详细细地告诉了地理先生们。地理先生们听后呼爹喊娘,把十二两白银当场给了讨饭姑娘。据说,地理先生们到处买驴粪,西到岫岩城,东到凤凰城?如此兴师动众,十分惊人。

金蛙子被驴粪烟火熏出来了,共十二只。但不是金铸的,而是泥塑烧制而成的。讨饭姑娘的舍本求末,却赚了便宜。洪花岭因此而得名。

秋凤手握梁东山的左轮手枪,正在洪花岭上练习瞄准呢。忽然,一只狍子从她后边窜过去。她一急,就勾动了扳机,“砰砰”的两声枪响,早把狍子震得跳过小山涧,没了踪影。她的心脏咚咚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放枪秋凤收起枪,转身要走,却被一声震荡山谷的大喊惊住“站住!”

秋凤浑身一哆嗦,倚在一棵老松树上。随着喊声,一位满脸胡须的中年人扛着猎枪走过来。那样子活像个凶煞神。

“噢!一个黄毛丫头家呀。你懂得打猎的规距吗?这个狍子是我赶的,你把它惊跑了,你快赔我!”

秋凤不冷不热地说:“狍子又不是你家养的,它生在山里长在山里,谁不可以打?”

“妈了个巴子,骚丫蛋子敢硬嘴,看我怎样收拾你!”他恶虎扑食一般地冲过来。秋凤总是女流,力亏气弱,她只能在树空中间躲闪。

梁东山正在洪花岭山脚下,他听到枪声,直向枪响处奔来,因为他知道秋凤在山上。到了半山腰,他发现秋凤正与那男子遭遇上了,秋凤很危险。梁东山习惯地把手插进枪套里,然而,枪套空了,枪在秋凤手里。

秋凤在躲闪中,忽然想起自己手中握着的是左轮手枪?而不是木梳子。她站定,用左轮手枪对准了那位猎手,髙声断喝:“你再走一步,我开枪打死你!”

吓得那猎手退后一步,也急忙用猎枪瞄准了秋凤,真是十万火急,千钧一发的当儿呀!

“住手!”梁东山一个箭步冲上来,站到两人中间,两只手各握对方的枪管。梁东山没费口舌就平息了这场灾难。关于狍子的事,两人和解了。

那人看着梁东山,看着看着,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似的,嘴里轻轻地啊啊着。梁东山也突然亮了眼睛,但马上就冷静沉默了。

“你是干什么的?”梁东山用一种居髙临下而又缓慢的口吻问道。

“我是走路的,我是打猎的,我是来找你取联系的。别再和我演戏了!我可找到你了,梁参谋广梁东山已感到气候的不正常,情况如此不妙,他不能不引起髙度的瞀觉。他用一种强硬而又不容置否的话说:“我不是什么参谋!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快说!”

“哼,东山老弟,别和我闹着玩了,苗可秀他们在哪?”“他们在哪,我怎么会知道!”

秋凤用惊恐、怀疑的眼光看着梁东山。梁东山对秋凤说:“咱走吧。”

就在梁东山一回头的工夫,那打猎的人从怀里抽出驳盒手枪他对准了梁东山和秋凤说道:“别动,不说出苗可秀的下落,你们俩走不了了。”

“叛徒!”梁东山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

“大哥,他是谁?”秋凤怯怯地问。

梁东山没有回答秋凤,望着那猎手冷冷地说:“要知道苗可秀的下落吗?那不难。他们就在这山上。你敢开枪,往我的心窝上打,打呀!你打呀!枪一响,不用找,苗可秀的队伍就会自动来的。”

“啊啊?不不,别误会!梁参谋,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马上就走!”说完,他掉头就跑。

梁东山从秋凤手里接过左轮手枪,对准了叛徒,并大喝一“马利,梁东山送你回家!”他这一声喊,使马利停住,猛一回头,刚要举枪,但神枪手梁东山的枪先响了。

他的身子陡然一挺,便裁倒了……

梁东山轻声骂了一句:“败类!”

秋凤笑了。她快步跑下去,在死尸身上抽出驳壳枪。

杨苍与小凤仙料理完黄言华的后事,折腾了家产家业,准备去找母亲,然后一走了事。

两人在姨家找到母亲母亲为了不连累凤仙,决定到大姑娘家过。杨苍把变卖的钱如数给了岳母,然后又与岳母回到了岔路子村。第三天早晨,杨苍与岳母分别了。

杨苍穿上了日本军装,小凤仙也女扮男装。杨苍与小凤仙把母亲送到姐姐家后,就走了。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天空下着秋雨。杨苍归队心切,带着小凤仙,雨夜赶路。他们在黑洞洞的雨夜中不辨道路,只是向着古宁街的大方向走。道上雨水和着稀泥,滑溜溜的,很不好走。他们夫妻走有三个多钟头,到了座山沟村子街中。杨苍人地两生,小凤仙娇生惯养没出过门,两人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现在雨已停了,北风骤起,呼号着,猎猎作响。地面很快冻了一层冰,很薄也很滑。两人浑身湿了个精透,雨水混合着汗水,粘漉漉的。凤仙喘息着说:“妈呀,太累了!到哪儿找个地方睡一宿吗?”

杨苍没说什么,心里很不好受,这次苦行,对小凤仙来说,不亚于做牢!

忽然,从沟东边传来了尖尖的唱词声。凤仙眼睛尖,指着传来声音的地方说:“那儿有光亮,他们一定没有睡。”她像看到了救星似的。

杨苍听了一会说:“那是在唱驴皮影呢!说不定是哪家有钱有势的在还愿呢!”

一阵尖细的哭声过后,胡琴髙奏哀乐铜锣“钹钹”地直响。又隐隐约约地传来了一位老解说员亮着公鸭嗓说:“那孟姜女哭得天将塌,地将陷,万里长城一片片倒塌,一堆堆的白骨露了出来!好一个暴君秦始皇帝,你害死了多少人,多少家眷妻离子散,多少父母哭瞎了双眼!”

杨苍与小凤仙循声追光而去。

这是一家比较富裕的座山户。他们家中有几十个海交(胡子)于前天来到这里。其目的是捐钱要供。今天正赶上此地来影匠,海交司令曾向狐仙许过愿,所以今天实行了。

杨苍与小凤仙推门进了屋。海交们拔出了枪对准了杨苍二人。其中一个问;“你想干么!”随后又给其它人递眼色。所有的海交全拥上来了,他们把小凤仙与杨苍隔开了。驴皮影只好停演停唱。

小凤仙被几个人按倒,但没有绑。她的日本帽被人碰掉了。几个海交发现她是个女色,淫笑着,并流着口水说开了浪荡话,但他们也松了手,不再去动她。小凤仙站起来,她想靠到杨苍身边,但却靠不过去。

杨苍没有一点惧色,他想,这些海交都是些讲哥们义气,有侠士风度的家伙们。他们之中多数人不会记髙手之仇的。杨苍说:“哥们,我不是日本人。这两套日本皮是我剥来的,我杀死了两个日本人。不信,哪位敢与我较量一下?”

他这么一说,可炸了锅。这十几个海交都是行武出身,一身的本领正无处显示的机会呢。海交司令让一个武功最差的与杨苍交量。

那海交摆足了架式向杨苍逼来。众人往外直闪。

这个海交用尽了全身力气,向杨苍扑去,双拳快速地捣向杨苍的?门。李苍不躲也不闪,用双手抓住对方击来的双拳,随手一拧,又以每秒三拳的频率向他打去。那个海交没命地惨叫着。

海交司令不但没有恼火,相反倒髙兴起来他连叫:“好武艺好武艺,来,来来。和大哥试试吧。敢吗?”

杨苍冷冷地说:“请来吧。”

司令从炕里跳到地下,与杨苍拉开了阵势。杨苍心想:这人的武艺绝对不会比自己差,一定要制服他。他不像方才那样等待对手的攻击了,他要来个先下手为强的决策战胜对方。他虚晃一招,然后飞起一脚向司令踢去。这一脚本是向对方小腹踢去的,是致命的绝顶损招,叫勾魂飞脚。

海交司令并不那样简单他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身,使杨苍的脚失去了应有的效用脚踢在了海交司令的屁股上。海交司令直觉屁股像脱了节般地酸痛。他回手一掌,砍向杨苍的脖颈。杨苍一歪头,手砍到了杨苍的肩膀?杨苍顿觉肩膀热辣辣的……

两个人又打了几个照面,彼此不分上下。

海交司令住了手说:“好,好,真有两下子,够朋友,够朋友。”海交们也跟着一片喝彩叫好:“和司令能打个平手,不含糊”“天下真有能人啊!”

“我叫刁力。”海交司令自我介绍说。

“我叫杨苍。”

“喝,杨门弟子,杨家将嘛。”

众海交们又议论起来。“真不愧是一条闯荡江湖的好汉子。”“真是英雄。”

刁力指着小凤仙说:“她叫什么名字?和你是什么关系?”“她叫黄凤仙,是我的妻子。”

“哈哈很不错。好了好了,继续演皮影。”

很快,驴皮影又上演了……

第二天一早,刁力来到杨苍住的地方,在门外喊:“杨老弟,起来唠。”

“早起来了。”

刁力走进屋,拉一把杨苍,“好兄弟,你就跟我走吧!你当副司令,我不会亏待你的。”

黄凤仙惊得目瞪口呆。心里骂道:这帮草寇贼盗,想拉他人伙,想得美!

“谢谢大哥的好意,我还要找自己的队伍呢。”杨苍说着,跟刁力走出屋去。

“你是大童队的?”

“不是。我在苗可秀的铁血军部下混饭。”

“哈!我刁力久闻大名,可没见过。不是说苗可秀被皇军打死了吗?”说着,他拔出了盒子炮,顺手就是一枪。好家伙,那只麻雀即刻脑浆崩裂,一命呜呼了。

刚走出门外的小凤仙吃惊地叫了一声妈,杨苍被刁力缠得脱身不得,心情很不快。正在此时,梁东山迎面走了过来。杨苍如鱼得水般地把情况说给了梁东山。

梁东山笑了笑,对正在得意洋洋的刁力说:

“刁司令,初次相会,十分有幸。这有一枚大洋,你用一只手捏着,你走到三十步以外把它举起来。”

刁力不无惊恐,心下想:举吧,这小子会不会有什么鬼把戏?不举吧,又显得自己胆小怕事,丢面子。他陡然一哆嗦并向旁一扭身,发现十几个义兄义弟全到场了。

梁东山却哈哈大笑。

刁力觉得自己是在被嘲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他命令一个义弟拿着大洋钱。

那个义弟拿着大洋钱,走有六十步还远的地方才站住,惊恐地举起了大洋钱。

梁东山举起了左轮手枪。刁力也举起枪,他的枪口对准了梁东山。杨苍一看事情万分危急,也拔了王八盒子,对准了刁力。一时间,人人都屏住了呼息,等待事态的发展。

“砰”的一声,梁东山的左轮手枪响了。站在六十步以外的那个海交没有死。他把大洋钱挪到手里一看,一个小洞正在中心。他撒欢地惊呼道:“真准真准,了不起呀了不起!”他边喊边跑回来。

刁力抢过大洋钱,收了枪。他翻过来看,掉过去看,看后,把大洋钱递给了另一个海交,然后睁着不太信任的眼光看梁东山。整个海交也都幵始对他刮目相待了。

刁力不无亲热地说:“大哥,你是天下第一个好枪法的,第一个神枪手。”

梁东山故做高傲地说:“这点雕虫小技,何足挂齿。”“在哪儿走运?”

“穷当兵的。我和各位兄弟一样,都是有良心的人,离开家,东奔西跑?与枪子儿奔命。我们只想把小东洋鬼子赶走,赶跑了他们,我们自己掌管天下。”

“大哥,我们一起回去吧。”杨苍说。

刁力对梁东山说:“我留他他不肯,你看我留他们俩可不可以?”

梁东山笑了笑说:“杨苍,既然人家诚心诚意留你,哪有不从之理?”

“你也这样说话?梁大哥,我可是把你呑神了啊。”梁东山笑了笑:“那你就更应该听我的呀!你就在这儿好好干吧。不过,千万不要残害百姓,不要打抗日的队伍杨苍点了下头,小声说:“我知道了,大哥,我就信你一回。”

“我要往回走,你送送我。”梁东山说。杨苍跟在梁东山的后边,两人走得好远。

两人一起走到一个大山涧里。

“救命呀!”

“救命!”

从半山腰传来断断续续的呼救声。梁东山和杨苍两人向求救声的方向快步跑去。只见山涧旁有一座寺庙,庙前庙后古树参天。庙旁,一老一小两个和尚正抬着一个气息微弱的老头,快速走着。两人放下老头,惊异地望着冲到面前的梁东山与杨苍两人。

被放下地的老头说:“等他回报”他说这几个让人听不明白的字,已是最后的挣扎了。

“师父,他死了。”少和尚对老和尚说。

老和尚白了少和尚一眼,然后拍一拍袈裟衣,走到梁东山、杨苍二人面前。他调侃着说:

“二位贵人至寒舍,贫僧深感高兴,不知二位有何事矣?”“这多事之秋,生不安宁,”梁东山不无讥讽地说,“这清静的佛法宝地,超度众生和慈善大庙我们眼馋,想寻师父

也做出家人。”

“嘿嘿嘿,寒舍室窄狭小,寄不下这身配枪弹的出家僧人。”

“然而却能容下面前这个死难的老者。实话告诉你,我们是本的便衣。你暗地害人,是何事端?杨苍?把他们二人绑了,拿下问斩!”

老少和尚想要反抗,无奈梁东山的枪口已对准了他们。“我,我是大童队的暗哨咱们是一家人。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相识呀。别绑我们。这死老头的儿子在苗可秀的队伍里当兵。”

“小凤仙还在等你呢快回去吧老弟。”梁东山走近杨苍面前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希望你能有机会把队伍拉过来,知道吗?”

杨苍点点头道:“梁大哥,你的意思我明白。我将尽最大的努力把队伍拉回来。”

“好!”梁东山押着两个和尚走开了。

苗可秀与梁东山的汇合,使队伍稍有壮大。他们离开了古宁街在拉姑沟附近的一个村子里住了下来。

此时此刻,苗可秀正在一家小茅房里看一本书。他的伤还未能全愈,行动略有不便。

赵明力走进屋来,他对苗可秀耳语几句。苗可秀双眼一瞪,怒火中烧,他说:“把张伍找来,也把于小鬼找来。”不一会儿,张伍和于小鬼被赵明力找来了。于小鬼是铁血军中的打手,枪毙人和罚军棍,都由他执行。张伍毕恭毕敬恭地站着,等待发落。

苗可秀噌地站起,大发雷霆:“张伍,我们不是草寇,不是马匪!你竟干出这种丑事,给铁血军丢了脸。我本想枪毙你,考虑你年小无知,我们的联合国章程还没有正规实行,算你幸运!于小鬼,打他五十棍!”

张伍只好趴下,任凭于小鬼的恶棍击来。

“总裁,别打呀,我受不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留你一条命就不错了!”赵明力气哼哼地说。

梁东山押着两个和尚回来了,张伍才幸免死于恶棍之下。苗可秀对两个和尚训过话,让赵明力去处理。他自己把梁东山领到一个屋内,问:“你能不能把你的那个共产主义具体说说?”

“可以。共产主义,就是大家各尽所能,按需分配。财富是社会公有的,大家享受。人与人之间都平等,没有髙低贵贱的区别。”

“呵,太妙了。那样的社会好是够好了,能实现吗?”“只要大家一条心,都为这个目标而斗争,为这个目标而劳动,为这个目标而舍生忘死,我想,总会有实现的那么一天。你说呢?”

“有可能!”苗可秀说。

两人正谈在兴头上,杨云领着一个中等身材的人进屋。杨云打断了梁东山关于共产主义的讲话。他说:“总裁,这位是邓铁梅部下的副总参谋长,他要和你单独谈一谈。”

苗可秀听梁东山讲话的兴趣正浓,被这意外的来客冲淡了,他有些扫兴。但还是热情地接待了这个人。他从炕上下了垃,与俭握手倒开水,

“你贵姓?”

“我叫姚生。”铁梅现在还健在吗?”

“啊啊。”

这是个中等身材的人。他双眉淡淡,略显有点浅棕色。棕色沙眉下有一双小而亮的眼睛髙鼻下有一口薄唇。“总裁大人,听邓司令说你在他手下做参谋长时,足智多谋,高瞻远瞩,运筹帷幄。现在,我到你这儿来准备帮你共事。”

“你几时参加抗联的?”

“你走了以后。”

“这位是总参谋长赵明力,这位是新任副总裁梁东山。”苗可秀介绍说。

姚生好似宾至如归,以主人身份自居,他先伸出手来与赵明力握,“总参好。”说罢,又与梁东山握手,“副总裁好。”说着,从衣袋里取出一迭钱交给苗可秀。

“这是邓铁梅司令让我转给你的。”

“感谢铁梅大哥,他还没有忘记我。”

姚生又拿出一封信送给苗可秀说这是司令给你的信。”苗可秀将信展开,果然是邓铁梅司令的手迹:

可秀:

我副参谋长姚生去你处,请接洽海纳。虽然你我各拉队伍,都抗日救国。你的人手少,我派姚生前去,为你的左右膀臂。

为共同赶走东洋鬼子,而携起手来,牺牲一切!

兄铁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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