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针锋相对
气氛有些不对，
张文似乎感觉到了自己的多余，于是，很懂事的悄然离开。
沙发上，
两个带着热切的身体慢慢交缠到一起，身上的衣物都已散乱，急促的呼吸带着沉重弥漫在整个安静的大厅里，如同某种欲望的前奏，身体某处的反应也渐渐进入状态…
叮铃…。
电话响了，
一切都不得以在此停止，
两人相视一笑，多少都有些羞怯。
我起身走到电话旁，接起电话，是玛卡打来的，
她说，再过几天就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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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身体里都有一只疯狂肆虐的野兽沉覆着，有人在极力掩藏，有人懵懂无知，有人却肆意放养。
那我是属于哪一种呢？掩藏？无知？放养？
我不知道，我总认为人只有在非常时期才会挖掘出更深一层的自己，也或者是猛然发觉另一个自己。
人都有一个如同连生体兄弟，姐妹，你们一直带着彼此，只是有一面镜子让你们可以彼此面对面。
我的生活自出狱后，一直处于缓慢平稳的进行中，过的还算惬意。
监狱里的那个李雨，和出狱后，现在的李雨是不一样的，前者活在阴暗慌乱里，后者就明亮多了。
只是我却不知道，从今天后，我的生活一下子，又将来一个绚丽的转身，掉进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里，在这漩涡里，我看到我连生体的‘兄弟’。骨与肉，血与脉，丝丝粘结拉扯着。
原来，魔鬼与天使是一个人。
很多人在初次相见之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我精致皮囊下那副犹豫淡然，无论是在任何情景之下都是一副不带情绪的淡漠，即便是在动手杀人的刹那，那张看似天使的脸庞，也仍旧‘气定神闲’，不得情绪。
但就是这样的‘李雨’，在见到某个人时，内心的某些东西似乎可以在刹那间被激活瞬间复苏，脑袋里也有无数跳跃的星星，身体内如孕育的嫩苗眨眼间呈现一片翠玉色，并以超自然形态快速蔓延…
我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而也正是对那人的这种感觉令我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有些东西注定是不属于你的，因为懂得所以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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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想既然萝丝喜欢，那我就再送她上班，再陪她玩一天，反正，咖啡店的装修也不是一两天的就能完成的事。
送萝丝到学校后，我又来到那个小广场，也许是因为得知玛卡就要回家的缘故，心里的一股喜悦总是禁不住向外溢，似乎那一片阴霾如同不存在一般消失无影无踪了。
过了一段时间，萝丝给我发过来一个短信，说她要帮一位老师代课，而且还有一个临时会议要开，所以，没时间陪我了，要我自己安排一下，可以到处走走，‘当然一定要记得回来的路啊！’。
我回信，‘好’。
我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小广场，就又接到了张文打来的电话。
“李雨，我失业了，”声音极度沮丧。
“…。为什么？你做错事了吗？很严重吗？”我急切的问，
“你现在在哪儿？”张文又问，声音情绪一而再的降低，还隐约暗藏着别的什么。
我说出自己所在位置。又转身向刚才坐的长椅走去，准备就在此等张文。
但此时，长椅上却坐着另一个倾长伟岸的身形。
带着一种特有坚韧和力度，而那随意交搭翘着的双腿似乎显得格外修长。
“嗨，李雨，好巧啊，”贝洛笑着朝我招手。
“…。”我沉默，大脑出现短暂的芒白。
双腿却不听使唤，慢慢朝他走过去了。
沉默，寂静无声，周围的一切都在刹那消失。
站在他面前，看着他，
…
似乎可以幻听到时间的表针在嘀嗒嘀嗒流走…。
可我仍不知自己要做什么，该做什么。
贝洛轻笑，伸手来拉我，我迅速抽手，躲开。
“哼，我们是狱友啊！干嘛，见面就这样子呢？像仇人似的，”他脸上还是挂着微微笑意。
“你怎么还会出现，怎么还会出现在我面前…。贝洛，你背弃了我，你知道吗？”我说，终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了，长久以来掩埋在心里的撕扯带着血肉，疼的要命。
“……”贝洛神情一顿，眼神有些复杂。
他起身，向我走近。
而我则迅速向后退开。
他又向前，我便紧接着向后退，……
记得他曾警告过我，不要任性妄为，不要自以为是。
对他而言，李雨是毫无身价的，或者说，我的身价要由他决定。
所以，我每次的小动作，他都会生气，并加以惩戒，警告‘不可再犯’。
尽管那时是在监狱里。
所以，此刻，我始终与他保持一手臂的距离。
这样安全，自认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自己一直不是他的对手，我打不过他。
“哼，……那你要怎样呢？要讨回去吗？”贝洛冷语轻笑，神情暗沉下来。
“不知道，曾经这样想过，但罗卡说，不高兴的人和事要尽量忘掉，这样对自己才是正确的，对自己才是最好的，所以，自从出狱后，我一直在努力忘掉你，还有在监狱里的一切，”我说，是的，这似乎比较正确的选择。
“什么？”贝洛情绪变得更加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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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此时气愤难平，心想，为了这小子自己该做的不该做的都义无返顾肆意做过了，到头来，不仅没得到一句感激反而是这个不讨好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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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一想到你，我就会很不舒服，很难过，所以，我要忘掉你，也许，…就像我刚刚醒来，忘掉‘李雨’一样，那样的彻底忘掉，”我思路似乎在这一刻异常清晰了，
“什么？难道这就是克拉斯那混蛋对你进行心理治疗所得的结果吗？”贝洛声音一下提高，情绪马上要暴躁了。
“罗卡不是混蛋，他是非常有教养的人，也是我的家人，所以，你最好收回刚才说的话，”我愤然道，
“…。你竟然用这样的语气对我说话，竟然，…。敢警告我？”贝洛声音低沉，低垂的眼帘投下暗影，…。眼神变得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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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贝洛的素质修养和爽朗豁达的性情，对女人无论何种情景下都是如谦谦绅士，优雅，温柔，甚至是逗哄也是不在话下的，但此刻面对的是个小子，在他心里的雄性特质便被激发的淋漓尽致，那就是要强硬，似乎有什么在他们之间暗流涌动着，或奔腾着，较量着，暗自论着输赢。
一想到一个大男人对着一个同类，扭扭捏捏，惺惺作态，撒娇抛媚，……贝洛立马就恶心的要吐出来了。
所以，对于李雨，贝洛永远都是一副强硬，一副凌然的姿态。
温柔那是对女人才用的，对男人…想想就毛骨悚然…
李雨也同此理，虽然看似纤弱，但骨子里却是执拗顽固的很。
两人就是如此相持不让，暗自较量，内心谁也不肯服输。
这较量应该从很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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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洛，
又一步向我逼近…。
他周身此刻散发着某种危险信号，于是，我便不再迟疑，…。转身，飞跑，先逃开再说。
“啊！”转身之际，便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给拽了回去。
人家手长腿长，
所以，我一直都承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我整个身体像是被提着呈现在他面前。
“哼，怕了吗？”贝洛一脸笑意的问，
摇了摇头，男人是不会承认自己‘怕’的。
“李雨，出来后感觉怎样？好吗？这世界和监狱相比怎么样？是不是一片晴天呢？”贝洛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里满是鄙视不屑。
“…只要不见那些讨厌的人，就是好的，”我说，语气一点也不服软，毕竟现在也不是在监狱里了。我早已飞出他的掌控了。
“讨厌的人，…。是在说我？”贝洛说，
“嗯，”我面色坚定的点点头，
“那还有安迪，…。瑞克呢？是不是也包括其中呢？”贝洛满眼带着讥讽的笑意。
“…”
本来平静的心绪，突然冒出许多泡泡，很多东西在脑子里不断闪动，…。渐渐清晰…。
“这世界无论在哪儿，都有它不可违背规则，不要以为，出来了，自己就不一样了，哼，”贝洛冷冷一笑，倾覆在我耳边，淡淡说道，你明白吗？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所以，你最好态度‘礼貌’点儿。…。
“原来这世界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牢狱！’，每个人都是这牢狱的一名，都有他必须遵循的‘规则’，我只不过是从一个小牢狱出来，又进入另一个大一点儿的‘牢狱’而已！”心里想着，贝洛的声音渐渐变得很远，…
小卒子要成为最后的赢家，想要活到最后，光靠自己是不可能的，那必须要有其他棋子的‘协助’，…
很多小说里，‘英雄’的成就是需要牺牲的，
…。
不知何时，低低话语变成嘴唇的吻着……
周遭霎时陷入一片沉寂…
此刻，我与贝洛如同一个漩涡的最底端，将一切都吸引过来了…
“…”我想自己的眉头此时应该是纠缠在一起了。
“…”贝洛似乎也感觉到了，身体微微向外移了移。
这里毕竟不是监狱，再怎么看，我们俩都很明显是两个大男人，如此‘忘情’确实是令人尴尬。只是现在我正在走神，没理会这个。
贝洛的个性一向是爽朗的近乎嚣张，眼色微样，稍纵即逝，所以，根本没有太过在乎刚才的‘不当行径’。
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
“你的小脑袋又再想什么呢？”贝洛说，同时腰间的手上一用力。
“我…朋友快来了，”我说，刚才那想法也只是一闪即过，我没有自信，认为‘李雨’可以掌控好这盘棋。
“谁？”
“张文，”
“…哦，”贝洛神色了然的样子。
“以前的你，我不能忘记，但不喜欢，所以，现在我们就当陌生人吧，”我必须慢慢思考一些问题。
“…。”
“不接受吗？”我问，
“…”
“你好，我叫李雨，初次见面，”我向他伸出手，试图做出第一次见面，很热情的样子，
“…你好，我叫贝洛-柏肯，”他这算是接受了，多少显得有些无奈。慢慢将我放开，虽然心里多少有些疑惑。
“…。”
贝洛看着我，一如深海般的深邃，那片海里面有一个，也只有一个很清晰的身影，是李雨。
“但，对不起，我不想原谅你，至少现在不想，…。等我彻底忘记你以后再来找我交朋友吧，那时也许可以，”我说，
我是个很容易记仇的小人，所以，并不想这么快就容纳过往，这么快让他舒服。
“…”贝洛一脸错愕，
他抬手，轻抚我额头，抿着的唇角，微微上扬，眼光柔和。
我没有再躲闪。
他眼里的稍纵即逝的温柔，禁不住，在心底溢荡。
“为什么不道歉？为什么不解释？”我忍不住问，终究无法释怀。
“…。”贝洛轻笑，有些惨然。
“是不是觉得无所谓，我对于你来说是很无所谓的，对不对？所以，很轻易的就可以丢弃，”渐渐觉得双眼酸胀，看着他的视线也有些模糊。
原来心里一直最在意的是这些。
“那么在意吗？”贝洛问，
“当然，不应该吗？”我心底愤然，那时，他是我唯一的依靠，唯一信任的人，所以十分‘在意’，所以，直至今天，我仍旧没有想过，‘他也许是不得已，他应该对一切有一个合理的理由，’
“应该，…所以，一句‘对不起’，几句解释，就可以了吗？”贝洛说，
“…”
“李雨，罗卡没有教给你，一人应该对自己负责，”贝洛淡淡说道，
“…我是不是先对自己负责，”
贝洛一笑，算是回答。
他一手搭在我肩上，笑着问我，一起去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中式餐厅。
这时，张文赶来了，当看到贝洛和我在一起，他显得很惊讶，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两人不冷不热的打招呼。
“萝丝，你女朋友呢？”张文问，
“她要代课，没时间，刚才，我没告诉你吗？”我说，记得说过了呀？
“啊？…。说过了吗？忘了，”张文神情有些不自然，眼睛一直向贝洛身上飘，若隐一丝慌惧。感觉，他是故意在贝洛面前提及萝丝的。
贝洛一向态度强硬，不容推辞便将我和张文带到了一家餐厅，他说的那家餐厅。
外观内饰都有种中式园林装潢特色，精致与粗糙完美结合，很有原始古朴感。
还没到用餐时间，但客人已经很多了，有些息壤。
我们三人就坐，就有衣着中式黑色马褂的侍者走过来，带着地方口音递过菜单。
这时，一个身高体宽的中年男人从外边进来，和这里的侍者一样，也是衣着马褂，但却是白色的。在经过我们身边时，侧目，在我身上一顿。
现在我已经真的习惯了，再也不会问对方‘你认识我吗？’这样的白痴问题了。
所以，很不以为意的将这眼光忽略了。
贝洛拿着菜单问我，喜欢吃什么？
他给自己点了一份炒饭，还一再热情推荐，很不错。
张文心情不好，但在贝洛面前又不好，也不跟发作，只强颜说，可以，随便。
我说，不知道，
贝洛皱着眉，气恼我们都不给面子，很不快的自行点了几个。
张文眼神里总是带着欲言又止的样子，面前的贝洛让他很紧张，近乎胆颤。
但最后他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
“李雨，你是不是该给你的女朋友打个电话，一会儿，萝丝下课，…你不是该陪萝丝吃饭的吗？”张文问，
“哦，陪她吃饭吗？可她没说啊，再说她不喜欢吃中餐，等她下课后再说吧，”我回答，不知怎的，总感觉张文自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关心我的女朋友，并一而再的重复‘你女朋友’，好像是在强调，又像是在提醒。
萝丝是我女朋友，这点我没忘啊，他干嘛如此反复提及呢？
“呵呵，李雨啊，女孩子是要多上心，多关心，多用心才可以的，可我看你做的不怎么样，萝丝那么漂亮的女孩子，不要冷落人家，小心被人抢走，”张文一笑，带点调侃的意味，面色却很不自然，尤其是在眼睛飘过贝洛那张冰冷，沉默的脸时，更是心虚的眼睛不知要看哪儿了。
“是吗？可我觉得自己没有冷落她也，我做的不好吗？我做的什么是不好的呢？萝丝…很不开心吗？…。因为我…我…做的不好…。”我努力思索着，接着，倏地一下，某些‘限制级画面’突然一下跳了出来…‘难道是因为这个吗？…是我做错了吗？还是不够好，惹得萝丝不高兴了，’
啊，不可以胡思乱想。我用力摇了摇头，但，
心里开始打怵，心虚…。脸火辣辣的徐徐升温…。要沸了…。
“…”
“…”
在他们同时投来疑惑，不可思议的目光时，我埋下头，越埋越深…。
贝洛的脸好冷啊！
事后我一直认为这种可笑的误差，绝对源于张文这段时间的不良影响和对我的思想及身心的严重侵蚀。
我是‘近墨者黑’。
一时，在座三人神色各异，张文一脸窃笑，我一脸尴尬，贝洛则是莫名…
就在我们三人气氛十分诡异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我身后叫我。
“李雨！”
我下意识回头，眼见一个白色物体直面快速朝我飞过来，来不及多想，一伸手，接住。一个白色瓷杯。
“哈哈哈，不错，还没丢掉，”
刚才从身边走过的中年男人，边说，边大笑着，带着明显重量感，朝我走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