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习惯一个人的味道
贝洛打开,我随即探过好奇的脑袋。
贝洛拿出一颗刨开那层薄薄的锡纸,立时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这个还记得吗?巧克力,”贝洛笑看着我说,但随即又将巧克力包好放了回去。
“谢谢,”贝洛抬头笑着对卫杰说,手却牢牢抓着盒子,
“哦啊,”惊呼,我喜欢吃这个,手快过脑子,是欲望最直接最真的表达,我的双手也附在盒子上,立马打开盒盖,眼都直了,圆的,金色锡纸,口水要流出来了。
当我准备享受这份意外惊喜时,贝洛大手一挡,又重新将盒盖盖上,
“是给我的,”他神情淡然,提醒我。
不会吧,不是很大方的人嘛,我忍不住,舌尖****嘴唇,
“不给我吃吗?我们不是一伙的吗?”我问,眼眉禁不住微蹙着,很疑惑,一伙,就意味着,有难同当,有福同享。
“哼,为什么要给你,”他嘴角抿着轻翘,不以为然。
“…一块,”我伸出一根手指,吞咽着口水,表情渴切。
“在这里没有什么是可以轻松得到的,你拿什么交换呢,”他说态度极为严肃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茫然了。
“那卫杰呢,你给人家什么了?你和他交易了吗?”我反问,
“那是他和我的事,和你没关系,”他说着,将盒子放到床头的一个小厨子里。我的眼带着心也随着那盒子一起也被关进了橱子里。
“我有的都在这里,你随便挑吧,”我手指着自己的床铺说,
“什么,你有什么?”他忍不住脸上溢满笑意。看着我空空如也的床铺,
“床单,被子,抱枕,衣服,还有床下的东西,都可以,你随便,”我豁出去了,尽管我是这样的‘一贫如洗’。
“这些,我都有,干嘛要用你的,很不卫生的,”他说,一副厌弃的表情,向口枕着手臂靠在被子上,不再理我了。
我也像他那样子躺下,他是故意的,但心像是再被什么抓挠着,难耐,
“你要怎么才可以给我一块,”我问,‘李雨’这人唯一的缺点就是太馋了,我拿自己没办法,除了,刚醒来一心想死的那几天,‘李雨’的胃口都是好的没话说,每次用餐都是超常专心致志,虽然就是不见长肉。
对吃的,‘李雨’好像没太有抵抗力,别的事上至少看着还可以,最多是幼稚了点儿,但只要碰到吃的,就彻底成傻子了,脑子是不会转了,像现在。
有人说,能吃能喝是傻子,我大概是吧。
我侧身一手撑着脑袋,看着身边的人。眼神是那么悲切可怜…
贝洛没做任何回应,甚至都懒得看我一眼。因为打不过他,所以他才会如此藐视我,欺负我,心里愤愤然,但却只是在心里。
…时间如水在慢慢流逝,‘巧克力啊,一定要等着我,…’
“我想,我想看看,可以吗?”一直在抽‘李雨’大嘴巴,但‘李雨’还是将这么厚脸皮的话说出来了!
贝洛听到这话后翻了个身,背对我,肩头微微颤了颤,我想是在耻笑我吧。
贝洛终于动了,他伸手重新打开橱子,将那小盒子拿出啦!我忍不住向它伸出手。
“只是看看嘛?”他极力抿着唇,是在忍着笑。
“嗯,只是看看,我给你数数,”这么白痴的话‘李雨’都能说出口!此时,‘李雨’的智商大概是在上幼稚园。巧克力对小孩子来说,就是大麻!所以我心里原谅‘李雨’了。
盒子拿在手掌,小心的打开,一颗,两颗,三颗,…我数的是那么仔细,神情是那么虔诚,…是那么可笑!
我怀疑,‘李雨’前世是饿死的,而且今生也没吃饱过,更甚的是没见过巧克力。
我已经到了崩溃边缘,但这还不够,
贝洛这货似乎要将我意志彻底焚毁。
他拿出一颗,慢慢剥落金色锡纸,露出黑色带着花生碎粒的巧克力!
然后侧目看我一脸可笑的痴迷相,问,你想吃吗?
我使劲点点头,嘴巴都不好张开了,里面口水泛滥,怕一张口就流出来了,那可太糗了。
“哼,…”他轻轻一笑,在我以为他要给我时,他却投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而且随手将小盒子从我手里夺走,
“你数完了吧,”他戏谑道,强忍着笑。
“你,…”我伸手,手指在他嘴边,差点儿就要伸进他口里把巧克力给抠出来。
“你耍人,你这混蛋,”此时如此愤恨‘李雨’干瘪的记忆里,骂人,损人的话也是如此少的可怜,不能发泄。
“嗯,”他双唇含住巧克力的一半,向我孥嘴,
“给我吗?”我惊异,手指了指自己问,
“嗯,”他点头,表示肯定,但却握住我的双手,
他的回答,瞬间让我身狂跳心沸腾,我真的很开心,嘴角忍不住上扬,毫不犹豫,用嘴快速凑过去。
虽然,‘李雨’做过很多可笑被人误会为脑残白痴的事,但这件绝对不算。这是我的个人意见。
当我双唇快要碰到他时,这货耍诈,将巧克力滑到了自己口腔里,而我的整个身体也不自知的被他揽到怀里。可此时我所有意识都在他口里的巧克力上。
于是,我只得伸出舌头与他抢夺,那颗糖球在他口里到处横行,就是不到我这里来,没想到这货舌头也是有力有技巧的。
最后,巧克力还被他故意弄碎了,我的舌被带着微微苦意浓烈诱-惑四处‘搜刮’,像小狗舔碗,他嘴里都没了,我还意犹未尽。
耳边是他粗重的喘息,他体内在进行激励的烧烤……
哎,人啊就是这样,不知是谁在折腾谁,反正现在难受的是他,不是我。
贝洛又如此炮制,接连吃了三颗。可怜的‘李雨’真就成了小狗,对主人抛出去的每一颗球都怀着十分热情很听话的给捡回来。
直到看到他双唇边的第五颗时,我才幡然醒悟,
“你故意的吧?”我问,看着他,还不太肯定。
“嗯,”他应着,眼里露出得意的笑,将我反压道身下。
“还吃吗?”他看着我问,
“嗯…吃,”我态度十分坚定的说,愿做小狗,为了巧克力。
虽然我被耍了,但也并不觉得他就是占便宜了。
只是,我们喜欢的东西不一样,他喜欢的是我嘴里的舌头,我想要的是他嘴里的巧克力,得到的方式有些不好意思而已。
当我趁着他痴迷于我的舌头时,偷偷伸手,去摸那小盒子。摸到了,却又被夺走了。
卫杰站在我们床边,手里摇着那盒子,
“不可以作弊,”他们是一伙的。
就在他拿着盒子准备转身时,我突然推开身上的贝洛,大叫,巧克力!
“…”贝洛,
“…”卫杰,
看到巧克力重新回到贝洛手里我才彻底安心。
此后,这便成了贝洛要挟整治我的小脾气的一种手段,而且是屡试屡爽。最可气的是,安迪那货不知怎么也知道了。
只是可惜口味不对,我已经习惯贝洛这牌子的了。
晚上,睡觉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翻身问贝洛。
今晚不是要把我赏给你朋友卫杰了吗?
“你想去找他吗?”他反问,光线太暗看清他的表情。
“嗯.他不喜欢我,”我思虑后回答,
“哦,那就算了,”他说,
“要不,明天问问他的意见,”我说,
“不必了,”他有些不耐,
“那样不好吧,你食言了呀,人家还给你糖吃,…。”我继续唠叨着,故意的,因为心里很不舒服,当他把我当做礼物奖给朋友时,我不是在和卫杰争在他心里位置,只是伤心,我连做朋友的资格都没有,可他在我心里感觉确是越来越重。
“闭嘴,”他低声呵斥,
‘对我不公平!’心在大喊。
他重新将我揽到怀里。
近来,他好像已经习惯这样子,把我环抱在胸前睡觉了,还说,我的皮肤很白,像雪,很干净,摸起来也很舒服。
我忍不住窃喜,一个人习惯了,就会舍不得,他会不会也舍不得我呢?
我可没见他抱过卫杰,或者别的什么人。
我是如此白痴!……
但,因为喜欢,在他身边,做白痴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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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日子照旧,
早餐时,安迪将在身边坐着的狱友赶走,故意坐到了我的身边,那俩大个子没跟着,他怎么还敢这么霸道。
我下意识,伸手遮掩住我的餐盘,并向贝洛身边靠。眼角的余光注意着他的举动。
安迪脸上挂着笑意,将他的餐盘一下推到我面前。
“想吃什么?随便挑,”他说,
我咬着嘴唇,瞪着眼,看着他,一时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
“人家请客,就要大方的接受,是礼貌,”一边的贝洛说,
“哦,”听他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大餐勺一伸,把肉,菜挑了个精光,就给他剩汤了,然后又给他推了回去。
“要记得说,谢谢,”贝洛提醒道,
“哦,谢谢,”我还额外送他一个‘国色天香’的笑。
他表情一愣,像极了贝洛第一次见我笑的样子。
“他这样子会害死人的,”安迪说,像有什东西一下碰触到他的心尖上,说不出什么感觉。
“多嘴,”这还用你说嘛!第一天见到这小子,就领教过了。贝洛懒得理人,
“你什么还没教他吗?这么多天你是怎么忍的,了不起,”安迪说着语气里明显夹杂着揶揄,
贝洛停下手里的动作,眉眼皱成从横深壑般,眼看着脾气要爆。
啪,我将餐勺用力拍在桌上,瞪着安迪,非常气愤的样子。
“吃饭还堵不住你嘴,我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说了,他教的多了,怎么你也想学吗?”虽然我并不明白,安迪嘴里说的‘教’是什么,但却听出他语气了的讽刺,与激将。
“……他一直这样吗?”安迪一副疑惑的样子看着贝洛问,
“比这有意思多了,”贝洛回答,眼角眉梢是难掩的笑意,又低头吃他的餐了。
“当然了,我和贝洛一起什么时候都是很有意思的,”我们是一国的,他说什么我都支持,就算他说一个小孩长了三个脑袋六条手臂,我也会毫不犹豫的说,我和那小孩是邻居。
“你快出去了吧,那之后,他可怎么办啊,”安迪一副很同情的神色,看着我。
“……”贝洛,
我们每个人都是相互关联有相互独立的个体,自己要承担自己,与人无尤,但,
他的沉默,还是让我的心一沉,
“要你管,我会再找个靠山的,”输了自尊,输了自己,输了心,但却不肯输嘴。
安迪的话像一根针依稀刺到我心底。
近来,我已经故意躲避这个问题了,贝洛好像也是这样。
“那你就过来靠我吧,”安迪眼里的贪婪星星点点四溢,
“那俩大个是你的保镖吧,不如,你送我一个吧,让他们在这里陪我一年,怎么样?”我说,那俩大个往身后一站,又有派头,又拉风,还实用,比这俩货实惠多了。
“那什么交换呢?你,”果然他们是一路货,说的话像打的一个草稿。
“他,可以吗?”我指着一旁沉默的贝洛说,
“…什么?”安迪,
“…什么?”贝洛,
两人一脸惊异的同时看向我。
“怎么了?他不好吗?不满意吗?”我问,一手指着贝洛上下比划着,这货多好,无论是内在还是外在,长相,身材,智力,绝对是无人能比,在这里。
“好,是很好,哈哈哈,但我怕,消受不了,”安迪忍笑,要喷饭的样子。
贝洛脸色变得阴沉,很气恼,瞪着我,
“一个换一个,你赚了,”我说,
“有些越是赚越是要命,所以,我一般不会做的,”安迪是在拒绝,他在生意场上一定是很人精。
我想此时在这张餐桌的上三个人,无论什么样的交易,赢家也许只有一个,安迪这货。
突然感到很饱胀,吃不下了,看着餐盘里剩下的饭菜,
丢掉可惜,于是端起来一下都倒到贝洛的餐盘里,
“不要辜负了食物,辜负了安迪这货的好意,”我说着,
“…。”安迪,
我站起来,心里很不舒服,不想再理人,好像将自己关闭起来,那样会不会舒服点。
出来餐厅,我径自向图书室走去,现在我已经认得路了,不用再紧紧跟在某人的身后,像只小狗。
我也已经了解并慢慢适应这里的一切规章作息。可以不用说话不用问,就知道自己什么时间该处在什么位置。就算有什么事,狱警也可用手里的警棍指挥,我很听话的。
可以说,现在我正努力脱离开贝洛的一切,学会独立。
身后追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如此熟悉,我忍着,不回头,怕,此时的倔强,信心会在那回眸的一刹化作云烟。
眼里渐渐一片模糊,我知道自己的其实是很卑怯的。
在图书室,门口,我看到了马斯,好像是在等人。
一见到我,眉头一皱,看了看身后,一副很了然的样子,什么也没问,只是说,爱莎医生,让我去一趟医务室。
而且,提醒,最好贝洛也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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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莎坐在办公桌前,微笑着,示意让我们一起坐。打开手边的一份文件,应该是我的体检报告。
她脸上始终挂着安慰笑意。
初步断定是运动性贫血,身体素质总体很差。资料上记录着,幼儿时,我做过一次心脏手术,也许这就是我身体虚弱的根源。
“你的身体不适合剧烈运动,你的心脏可能承受不住,而且血糖也很低,会晕倒的,”爱莎说,
“适当的,循序渐进式加强,可以吗?”我问,我不想一直这样软弱下去,那样的话,可以想象,我是很难活到出狱的。
贝洛帮我翻译,我看到,爱莎很遗憾的摇了摇头。
她说会将我的状况告诉狱长,可以让我避免那些超常超体力的‘状况’。
“这样的身体,李雨不知道吗?怎么还强奸,施暴,不要命了?”我在质问‘李雨’那白痴。
“…”爱莎一脸疑惑看向一旁的贝洛,
“…”贝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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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医务室,
我沉寂在自己世界里,失望?悲伤?委屈?愤恨?恐慌,不安?更多的是在深思‘李雨’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什么我会对这人一无所知?’除了那个时常出现在梦里的‘女人’。
无论梦里的那女人如何温柔,安慰,都无法拂动现实给予的那怕一点儿碰触,来的激烈震荡。就如游走在血管里的一把锋刀,总是在刺裂着我每一根神经。让我接近崩溃。
我回头,看着贝洛,从刚才一直眉眼凝重,很遗憾,因为,我的短时间变强的计划泡汤了,虽然,一开始,在他看来这本就是个‘玩笑’。
“我想要看李雨的档案资料,你可以帮忙?”我问,语气平静。
“你,怎么了?”他问,双手搭在我肩上,用力一握。他心里的疑惑,虽然明白我的处境和急切的心情,但我反应在他看来还是过分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肯不肯帮我!”我大吼着,
“就算是你有坚硬的拳头,也不一定解决所有的事情,”他真不会安慰人,真话总是让人难以接受,总是让人很泄气。
他眼里带着温怒,他对我的表现很反感。
“我不认识李雨,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也是我长久积压在内底的狂吼,在一刻我忍不住爆发愤怒,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