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过了之后,便感觉到早春的气息了,可是苍山顶上的那层白雪还是没有要融化的意思。那天,在上完早晨第一节课的课间十分,我在教学楼旁边的那块草坪上坐着,忽然我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吸引到,抬起看到一群燕子在头顶上飞着,呈圆圈式的两两相互追赶。我已经记不清最后一次见到燕子是什么时候了,城市的喧闹让它们不敢接近人类,然而在滇西大学还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实属难得。小的时候,我常常在自家的屋檐下看燕子筑巢,不知道生活在城市里的它们在哪里安家。看着燕子们雄雌相伴相随,在蓝天下相互嬉戏,我在感概早春的美好时,不知不觉中热泪盈眶,因为我已经三个月都没有苏晗的消息了。
在自我冷却的这段时间,我在人生的死巷里,徘徊不前。横亘在我面前的不是什么厚重的墙壁,而是一块覆盖着些许灰尘的玻璃,但是我能清楚的看到远方的世界,可就是不能往前行走半步。就像在你饥肠辘辘的时候,放在你面前上的美味食物却上了一层透明的锁,这种感觉着实难受。那段时间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情没能够完全想通,不过也拥有了去面对所有问题的勇气。尤其是这颗的越来越僵硬的心,已经不再敏感而柔弱,即便是看着自己满目疮痍的世界也都麻木不已。我曾想,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难住自己,可以牵住自己的事情了。但是一想到苏晗,想到我们之间那种沟沟壑壑的伤痛,还是让我望而却步,让我无法越过,无法忘记。
有时候我甚至担心,如果我和苏晗消释了这一切,重新走到一起,我们又将去往何方,到往何处呢?因为那份存在于无尽深渊中的伤痛,总会随着水流的声音响起,对此我全然无计可施。这份让人无法想象的伤痛,总是逼着我走进一个又一个幽深的黑暗里,不知不觉中那份心跳已然消失。
我拿出手机给苏晗拨了过去,但是她的电话显示关机,之后我又试了几次也都是同样的状态,连续几天也都是如此。一种不安的感觉顿时弥漫了整个心房,就好像苏晗消失了一般,再也无法见到。于是我跑去她的宿舍里找她,她的舍友何以萱告诉我,苏晗自从寒假之后便和她失去联系,现在还没有返回学校,她叫我不用担心,等苏晗回来便会让她联系我。
开学过了快半个月,我每天都对苏晗望眼欲穿,可是苏晗还是没有回来。我每天都无心做其他的事情,上课也是全然不上心,从来都不做笔记,课后作业也是胡乱作答,整天都心不在焉。下课之后,我便和张山石在球场上度过,不过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有拼劲了。
之后,张山石因为微信上附近的功能找到了女朋友,不到一个星期便和那女生出去同居。不过才同居了一个月便灰溜溜的回来,说是因为连上床这样的事情都觉得厌烦了,更别说是精神层面上的碰撞。只有性爱的同居生活,简直就像每天都吃着同样的饭菜,还没有吃到嘴里味道已经从胃里吐了出来。
“那个女生的胸部真的实在太大了。”张山石经常这样说,一脸陶醉的样子。
“那干嘛还要回来?”我问他。
“她说我满足不了她。”他有些遗憾的说,“可是念尘,女生对这个东西的要求怎么那么高?”
“你喜欢她不?”
“谈不上喜欢,不过很迷恋她的身体。”
“那就对了,既然你只是迷恋她的身体,她对你肯定也只是身体上的要求,可是你满足不了她。”
“她的要求太苛刻了,恐怕我们两个她都不放在眼里。”
“你应该去一趟男科医院了。”我说。
“可是我没有钱啊。”他说,“其实,我还是喜欢精神层面上有些相似的女生。”他吸了一口烟后告诉我。
“精神上的慰藉胜过性爱?”我问他。
“怎么说呢?这样的事情应该是分开来谈的。如果你身体的饥渴程度大于精神上的需要,那么性爱当然要完全占据上风了。但是如果身体得到了满足,那么精神上的对话是必要的,不然再也没有办法继续生活在一起。”
“那么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
“从性爱层面上的精神交流,再到精神层面的性爱交流。我想要那样的女人,有性有爱,有爱有性。”
“你会遇到那样的女人的。”我说。
之后他便对微信这个聊天软件情有独钟,整天拿着手机到处摇晃,不过再也没有发生类似的事情。
在张山石出去同居的那些日子里,宿舍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每天都会坚持给苏晗打一个电话,发一条信息,内容差不多都是你在哪里?电话干嘛都是关机?如果你看到了请你回复我,我很想你。这样的生活无比的寂寥。有一个周五,下午是钢琴课,那是学前教育的专业课。由于之前没有下去练习,所以任课教师抽查的时候弹得断断续续,被他狠狠的批评了一顿,他说我这样的水平根本无法教授,我的心情变得很是糟糕。
下课的时候,出乎意料的下了一场雨,洱海的上空挂着一条巨大的彩虹,横跨海面。我曾听说,彩虹是圆的,一半在人间,一半在天堂。我对这样的事情从来都置若罔闻,但是真正见到彩虹却会联想到这样的事,想到生死这样遥远却又让人不安的命题。第一场春雨之后,万物复苏,重新进行新的一轮生命赛。横在我和苏晗之间的伤痛,随着那场春雨,从我们的青春土壤里破土而出,坚强的活在我的心里,每天都想破体而出。我掏出电话给大黄打了过去,跟他说今晚想和他一起出去喝酒,叫他带上几个漂亮的女生,不知道那天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念女人的身体。大黄打趣的问我,是不是这久憋不住了,火气太大确实不好,早就应该跟他一起释放了等等。我叫他不要那么多废话,问他能不能搞定。他说晚上等他的电话就行。
吃完晚饭,雨已经停了,我在宿舍洗了一个澡,拿着吉他无聊的拨弄。其实想到等下要和大黄一起出去喝酒,然后和陌生的女人上床,我还是有些紧张。七点的时候,大黄打电话叫我到学校的门口找他,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便摔门而去。
“怎么那么久?”我刚到学校大黄便骂我。我看到他身边站着两个女生,长得都很好看,一个拉着大黄的手,另一个女生看到我有些害羞的低下头。
“抱歉,我迟到了。”我说。
“跟这两位美女说。”大黄向我使了个眼色,我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对着他身边的女生连着说抱歉,她们很客气的说这没有什么可在意的。
“这是我的朋友,李念尘。”大黄向那两个女生介绍了我,也把说了她们的名字,不过我愣是一个人都没有记住。
“你朋友比你长得帅!”拉着大黄手的那个女生说。
“可是他是没有我厉害。”大黄在那个女生的耳边说道,可是声音很大,似乎有意都让我们听见,那个女生顿时羞红了脸。
“不叫上棋子了?”我说。
“他是想以滇西大学第一处男的身份去领毕业证书的男生,我们就别去破坏他那仅剩下的那么一点微薄的梦想了。”大黄说。
由于没有公交车了,大黄打了一张出租车,他在副驾上坐着,我和那两个女生在后面。大黄一路上和他们有说有笑,可是我一句话都没有插上。大黄轻车熟路的带我们去到古城的一家酒吧,点了啤酒和一些小吃。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没有什么真正意义内容的话题。两瓶啤酒下肚,我也开始能和他们对上话,不过大黄永远都是主角,不论是游戏、聊天话题都是围绕着他进行的。
我旁边的女生时不时的看着我,“你叫李念尘?”她这样问我。
“你还记得?”我说。
“当然了。”她说。
“不过我没有记住你的。”
“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以后还会再见到。”
“你的酒量很厉害。”
“是她教我喝的。”她指着大黄身边的那个说道。
“你们经常出来喝酒?”我问她。
“不是每个人都这样的吗?”她好像被我的问题弄得有些糊涂,这样反问我。
“来,喝酒。”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得有些些迷迷糊糊的时候,大黄旁边的那个女生跟大黄说她们要先回学校去了,大黄问她为什么,她在大黄耳边轻声说了什么就带着另外那个女生走了。
“她说她来月经,你说女人怎么那么麻烦?”大黄看着我说。
“来月经还喝酒?”我有些不解。
“估计酒能够缓解疼痛吧!”
“既然这样,我们也回去吧!”我说。我已经喝不动了。
“没什么事,女人又不只是他们。”我看到大黄拿出手机,不停的打电话,不过似乎没有约到其他的女生。
“她们都说今天下雨,加上现在已经很晚了,都不想来。”大黄有些郁闷的说。
“我反正也不是非要和女人睡觉,只是心情不好,找你喝喝酒而已。”我说。“真没有什么?”大黄问我。
“真的没事,不过你也会遇到女生拒绝你的时候?”
“总会有那么几次。”
“几次?”
“一年两三次吧,都是经期到了这样的理由,不一而同。”
“看来你得重新思考女人这回事了。”我调侃他说。
“思考他们的经期,以便判断何时该约谁?”
“那样把握不就更大了。”
“你介意和酒店的女人睡不?”大黄喝了一口酒,然后问我。
“那不是违法的事吗?”我说。
“生命中总有一些事情是需要偷偷摸摸去做的,不然不可能实现。”
“我不敢苟同。”
“你介意不?”
“不介意。”
“那就行了。”
大黄说完打了一个电话,挂电话的时候,他不忘加了一句“还是跟之前一样。”
“你之前有过?”我问他。
“有过几次,第一次是因为好奇那些女人和我们学校的女生有什么不同。”
“然后就此沦陷?”
“说不上沦陷,至少我明白那不过是一场交易。”
我没有接他的话,摇摇头继续喝酒。那天晚上,大黄把我带到一个酒店,由于去的时候已经凌晨,可供选择的女人已经没有几个,大黄选了一个身材比较高挑的,我也随之选了一个。进到房间之前,大黄说他等下来叫我,叫我什么都不要去想,只管狠狠的和那个女人睡觉就行。
刚进到房间,一股********的味道便弥漫开来。灯光很昏暗,房间的装修和普通的客房没有什么两样,我有些迷糊的坐在床边,跟着我进来的那个女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你自己脱衣服还是我给你脱?”她问我。
“脱衣服干嘛?”我看向她,有些醉意。
“你说脱了衣服还能干嘛?当然是做那个事了。”她此时已经全身****,正向我走来。
她走到我的面前,想脱去我身上的衣服。“我去洗漱一下。”我说完便走到卫生间里。
我洗了一把脸,清醒了很多,但是觉得头部仍然感到沉重。不一会,她也跟着进来,打开喷头,试了试水温,然后在我面前洗起澡来。
“你要不要洗?”她说。她没有用沐浴露,只是随处冲洗。
我此时看清了她的长相,她留着齐肩的短发,头发是红色的。可能是因为抽烟的原因,她的牙齿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烟垢,并且她其中的一颗门牙还漏了一个洞。她个子不高,身体有些发胖,不知道是否是因为灯光的缘故,她的肤色显得很暗黄,并且***上还有一颗胎记,我对她顿时没有了欲望,不过像大黄说的好奇心却还是不少。
“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我问了她。
“因为失恋。”她很干脆的就回答我。
“因为失恋,所以来做这个?”
“我男人跟我最好的朋友结婚了,一种报复的心理驱使,便来做这个了。”
“报复的心理?”
“就是要睡很多的男人。想了一下,似乎只有做这个才能实现。”我一直以为都是客人买单,然后进来消费,客人应该是掌握着主动权的,可在她这里却是相反的,她要睡很多男人。
“你多大?”我继续问她。
“再过一个月就满十八岁了,你是担心我的服务不好吗?”她抬起头看着说。此时她手里拿着的喷头正对着她的下体。
“不是。”我说。
“你不用在意我年龄小这样的问题。对于女人来说,干这种事情是不分年龄大小的,在于是否熟练。”
“你做了多久?”
“今天是第十天了,你是我的第40个客人。”
“一天四个?”
“这个不是固定的,生意好的时候一晚上连着接待很多客人,而有时候遇到包夜的客人就只是一个。”
此时她已经洗好了,拉着我走出卫生间,然后坐在床沿。
“你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她说,“现在,只有半个小时了。”她看了床上的手机继续说。
“你跟每个客人睡觉的时候都会有感觉吗?”我继续问她。
“也不是跟每个客人都会有感觉,像我们这个行业一个是看客人点的套餐,当然要跟着套餐来。另一个便是看客人的长相了,如果长得还算不错,那做起来也会比较有感觉。你知道什么类型的客人我们都会遇得到,你是我喜欢的类型。”她说。
“可是我不想做。”我说。
“你还真是奇怪,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像你这样的客人,你是第一次吧?”
“是的。”我说。
“其实,遇到像你这样点餐之后,却还不要我们服务的客人,我们最开心不过了。不过今晚我还是要把我的工作做完,我看到你的时候就很有感觉,我保证让你很舒服。”她说完便坐在我的胯上,然后把我的外套脱了下来。
“我只是想跟你聊天。”我说。
“可以一边做那个事一边聊嘛,并且我保证什么都回答你。”
“你们这个是怎么收取费用的?”
“酒店一半,我们一半。”她说。
“那白天呢?”
“什么白天?”
“白天的生活。”
“和你们真常人一样咯!吃饭,逛街,打牌,去美发店,总之和你们没什么两样。不同的是,我们是晚上上班,在你们男人最为寂寞的时候挂着工作牌出现。”她说,“你的下面都硬了,还说只是想跟我聊天?”
不知道是经不住她的挑逗还是酒精的缘故,最后我还是同她睡了。她的舌头撬开我的嘴巴,然后疯狂的在里面游走。她说她喜欢在上面,于是整个过程都是她在主动。但是即便她怎么摆弄腰肢,怎么叫出那撩人的呻吟,我始终都没有感觉。她在上面自顾自的达到高潮,我于是便叫她停下来,到浴室里洗了一个澡。
“我这是做什么。”我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洗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了,来到酒店的大堂,大黄已经在那里等我。
“你小子可以啊,那么久。”大黄说。
“我压根就没有和她睡觉。”我说。
“真的没睡?”
“真的没有。”
“你这不是浪费时间嘛!那你们都干嘛?”
“聊天。”
“找那种女人聊天?”
“跟你一样好奇。”
“不觉得很低俗?”
“那同她睡觉又该怎样说?”
“这种事情不可以相提并论,在性爱上她们是专家,但是精神世界可就无比低俗了,满嘴都是性的唾沫。”
“什么歪理。”我说。
我们走出了酒店,打算换一个地方好好的睡觉,正逢明天周六,可以睡一整天都没有关系。大黄一路追问我,是不是真的没有和她睡觉,我最后还是跟他说了实话。
“感觉怎么样?”他说。
“没什么感觉。”我说。
“没什么感觉?”大黄很是疑惑。
“不是身体的原因,是她长得太丑,我没有那种欲望,整个过程太难受了,感觉就像是她对我肉刑一样。”
“不是你自己选的吗?”
“当时没有看得太仔细。”
“我那个倒还是不错。”。
“应该跟你换换。”
“她确实很棒。”
然后,一路上都跟我说同他睡觉的那个女人腰肢有多么柔软,皮肤有多么白嫩,叫床声音有多么销魂等等。那天晚上我一连做了很多个梦,梦见苏晗,梦见陆雅,梦见酒店的那个女人。但是每一段都是模糊不清,我只记得大概做了这样的梦,醒来的时候,枕头不知道怎么就潮湿了。
四月,大黄送给我一盆仙人球,说是有个女生托付给他,他怕自己养不活,于是就交给我。可是没过多久,仙人球就被我养死了,是因为浇了太多水的缘故。大黄臭骂了我一顿,他说这么一条坚强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我的手里了,死活让我重新去买一株,不然没有办法向那个女生交代。之后,大黄不止一次的约我同他一起出去喝酒,但是我都拒绝他了。我不是不想女人的身体,只是每次想到酒店里的那个女人,都让我心生厌恶,甚至觉得在糟蹋自己的人生。
周一早上,我在上着课的时候,刚刚从厕所回来的张山石悄悄跟我说,门口有个美女找我,我起初没有理会他,他总会做那样的恶作剧。
“是苏晗了。”他说。
他说完我便冲出了教室,老师问我怎么回事,张山石忙说我拉肚子。
从教室出来,便看到了苏晗,她背着一个双肩包,背对着教室大门。我在她的身后站了许久,她的背影有些消瘦,我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是怎样渡过的,也许情况比我的还要糟糕,心里的痛又升起了,有些胆怯的不敢叫她。很想跑过去用力的抱住苏晗,对她说我有多么想她,多么想要见到她,可是心里对自己却产生一种不自觉的抵触情绪,全身上下都是污秽的我,怎么也靠近不了苏晗。
不过最后我还是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轻轻的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向苏晗走了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说。
苏晗看到了,露出愉快的情绪,但是转瞬却消失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消失这么久的。”苏晗说完低着头不敢看我,就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情一样,可是我心里始终明白,是我让她负气而走的,她突然跟我说的抱歉让我心里的愧疚又增添了几分。
“你不需要自责,是我不好。”我说,“这段时间你都去哪里了?”
“我家里出了一点状况,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对不起,让你这么着急的找我。”
“你还好吗?”
“我很好。”
“你呢?你过得好吗?”
“我也很好。”
“可惜错过了樱花,错过了这么好的暖阳。”
“往后的时间那么多,会找到机会去弥补的。”
“可以肯定吗?”
“可以肯定。”
“往后的时间,往后摇摆不定,怎么能去肯定呢?”
“我保证。”我说。
时间便跳到了六月,接着又跳到了七月,我保证的事情却无法触及,季节性的东西让人觉得渺小无比。整天夏天都骄阳似火,酷暑难耐。暑假的时候,我和苏晗都留在大理,白天一起去一个冷饮店里打工,晚上下班之后便在古城里吃饭,然后到处瞎逛,接着回到学校。我们谁都没有提及过去的事,我隐藏的深刻,苏晗比我隐藏的更加深刻。似乎苏晗和我一样,都害怕触碰到记忆的神经,害怕走到心灵的暗礁与险滩,害怕那些没完没了的伤痛。
盛夏的夜晚,繁星洒满整个天空,这时候我便会带上苏晗去到第三综合楼的天台上坐着,俯身眺望大理的夜景。苏晗像是发现新的景点一样,每次都会缠着我问许多问题。
“李念沉,你带过几个女生来过这里?”这是第一次她来到这里问我的问题。
“就你一个。”我说。
“我是第一个?”
“不假。”
我说完苏晗便很开心的伸着懒腰,然后转过头疑惑的看着我说:“那以前干嘛不带我来这里?”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经常都会来到这里,可是不知道之后为什么就忘记这回事了,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现在突然想了起来,所以就带你来了。”
“经常来这里,那怎么会忘记?”
“可能是因为当时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所以,某一天你也会忘记我吧?”
“没这回事。”
“为什么?”
“怎么可能会忘了你呢?”
“为什么不可能?”
“我没有这样想过。”
“可是,当你越走越远,出现在你生命里的人会越来越多,他们很快就会占据你的心里,那时候你肯定会觉得沉重,只有把过去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扔出去,你才会觉得轻松,我当然也避免不了。”
“即便这样,也不会把你从我的心里扔出去的。”
苏晗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说到这样的事情。因为一路走来,我都很少做出选择性的答卷,只是一味的遵照生活的原本轨迹在走,虽然忘记过一些事情,但都不过是微乎其微的。
“在大理看星星,别有一番滋味。”第二次来到天台的时候,苏晗这样说。
“什么滋味?”
“离星星很近,但是伸出手却不能碰到,这种可近可远的距离,让人觉得觉得很多事情可有可无。”
“因为可近可远,所以觉得可有可无?”
“就像得到和失去这样的命题,可不是那么完全绝对的,理解为可以得到也可以失去。但是不能得到也不能失去就不同了,那是很绝对的。”
“跟看星星一样?”
“不一样。”
“那又为什么?”
“因为太过耀眼的城市不适合看星星,而大理刚刚好。”
“恰到好处?”
“比那个还要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