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王朝,永安三年(530)九月二十五日,洛阳城光明殿,孝庄帝正襟危坐,不规则的呼吸中带有一股酒香。突然,一伙宫廷侍卫手持兵器从孝庄帝身后杀出,冲向正站在殿下的宰相尔朱荣……自古以来,皇帝都具有无上的权威,正所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那执掌生杀大权的孝庄帝为何还要行刺?这背后又有怎样的隐情呢?
乱世枭雄
尔朱荣,字天宝,北魏北秀容(今山西忻县)人。尔朱荣从小就聪明伶俐,喜欢读兵法,长大以后对用兵之道更是了然于胸。他平时很喜欢射猎,每次围猎都叫手下排列成军队的阵法行进,就好像真的在行军打仗。尔朱荣野心勃勃,一心想成就一番霸业。
很快,尔朱荣就得到了施展才能的机会。孝明帝正光年间,胡太后先后两次专权,败坏朝纲,佞佛建庙,搞得天怒人怨。正光四年(523),六镇起义爆发,尔朱荣跟随将军李崇抵抗柔然可汗阿那环的军队。八月,尔朱荣因成功镇压秀容人乞伏莫于和万于乞真,获封为直阁将军、平北将军。之后,北魏朝廷又授予他车骑将军、六州讨虏大都督职务。在南征北战的过程中,尔朱荣的军事力量逐渐增强,他本人也成为北魏不可或缺的一名武将。手握重兵的尔朱荣很快就有了谋朝篡位的想法,但苦于没有机会,因此他一直不敢轻举妄动。
举兵洛阳
蠢蠢欲动的尔朱荣做梦也没想到,他翘首以盼的机会很快就来临了。武泰元年(528)二月,尔朱荣收到一封孝明帝的密诏。密诏中孝明帝命尔朱荣率兵进入洛阳,想要借助尔朱荣的兵力,逼胡太后交出政权。早有反叛之心的尔朱荣认为机不可失,立即起兵向洛阳挺进。就在尔朱荣的军队浩浩荡荡奔赴洛阳城的时候,胡太后对孝明帝的动作有所察觉,决定抢先一步下手。因此在尔朱荣收到密诏的几天后,胡太后毒杀了孝明帝。接着胡太后又下令让三岁的临洮王世子元钊登基称帝。
面对变故,尔朱荣一时感到措手不及,但又觉得不能放过这次介入北魏中央政权的契机。经过几天缜密的思考,尔朱荣决定继续进兵洛阳。尔朱荣一面派人撰写讨伐胡太后的檄文,为自己发兵寻找政治借口;另一方面抓紧时间寻觅拥立的人选。尔朱荣高超的军事才能在这次举兵进攻洛阳的过程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
祸起河阴
在考虑过众多的皇室宗亲后,尔朱荣将目标锁定在长乐王元子攸身上。原因主要有两个:第一,长乐王元子攸是彭城王元勰的儿子,与孝明帝血缘最近,加上元子攸已经21岁了,拥立这样一位皇帝更容易使人归附;第二,元子攸与洛阳东北门户河桥守将郑季明交往甚密,可以轻而易举进入洛阳城内。人选已定,尔朱荣马上派遣从侄尔朱天光去密见元子攸,并立元子攸为帝。四月十一日,元子攸登基,史称孝庄帝。孝庄帝任命尔朱荣为持节、都督中外诸军事、大将军、尚书、领军将军、太原王。北魏朝廷大臣听说元子攸称帝,纷纷赶来投奔。一切皆是按照尔朱荣的计划发展,郑季明果然大开城门,放尔朱荣的部队进入洛阳城。
尔朱荣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军士把胡太后和三岁的小皇帝扔入黄河淹死。深谙佛理的胡太后没想到佛家所宣扬的报应竟这么快就降临在自己身上。除掉胡太后和元钊仅仅是尔朱荣大开杀戒的序曲,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尔朱荣脑中已经有了一个完整的计划。进城后的第二天,即四月十三日,尔朱荣谎称祭天,将朝臣聚集在行宫西北河阴。尔朱荣先是把朝臣痛骂一顿,然后趁其不备命士兵大开杀戒,史称“河阴之变”。这次屠杀了2000多人,包括孝庄帝的两个亲兄弟无上王元邵、始平王元子正。北魏的官员几乎在这次屠杀中全部死亡,这让孝庄帝心生不满,暗中萌生了铲除尔朱荣的念头。
不久后,尔朱荣前往光明殿,就河阴之变一事谢罪。孝庄帝曲意逢迎,发誓说决不会对尔朱荣怀有异心,这让尔朱荣非常高兴,以至于酒醉光明殿。盯着烂醉如泥的尔朱荣,孝庄帝动了趁机杀人的念头。但由于周围都是尔朱荣的手下,孝庄帝只好派人将他送往中常侍省休息。酒醒后的尔朱荣吓得一身冷汗,至此他再也不曾留宿宫中。
高欢起兵
高欢(496~547),字贺六浑,原本是北魏权臣尔朱荣的手下,因镇压葛荣起义有功被封为晋州(今山西临汾)刺史。尔朱荣死后,高欢伪造了一封尔荣兆出卖将士的诏书,煽动士兵造反,遂于公元531年起兵反叛,并在随后的战役中打败尔朱氏的势力,逼迫尔朱兆上吊自杀,掌握了北魏的政权。
篡权心切
尔朱荣狂妄至极,篡权夺位的野心昭然若揭。在河阴屠杀朝臣时,尔朱荣就曾高呼:“谁能写禅让文书就免他一死。”如果说逼迫大臣撰写禅文是尔朱荣明目张胆的反叛,那么铸金人像就是他篡权野心达到极致的表现。北魏风俗,帝位难以定夺就要铸金人像占卜,铸造成功便可即位。刚刚品尝到胜利滋味的尔朱荣迫不及待地铸金人像,妄图立即登基称帝。然而先后四次铸金人像,均以失败告终,这让尔朱荣心烦不已。
尔朱荣认为自己称帝的时机还没有到,于是心生一计,决定效仿曹操迁都,达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目的。经过河阴之变,朝廷上没有人敢违背尔朱荣的意思,只有都官尚书元谌拼死力争。在元谌的据理力争和弟弟尔朱世隆的劝谏下,尔朱荣对迁都一事只好作罢。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尔朱荣决定把女儿尔朱英娥嫁给孝庄帝做皇后,孝庄帝当然不愿意,因为尔朱英娥是肃宗的侧妃。黄门侍郎祖莹便用重耳与秦怀嬴结成秦晋之好的典故,说服元子攸以国家社稷为重。无奈,元子攸只好答应。这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让孝庄帝大为恼火,对尔朱荣的不满越积越多。
洛阳易主
“河阴之变”发生后,北海王元颢恐杀身之祸牵连到自己,当机立断率部下逃往梁国。不久,元颢就向梁武帝萧衍借兵7000攻打洛阳,意图抢夺帝位。负责护送北海王元颢回国的将领是梁国大将陈庆之。五月十七日,陈庆之率领的7000白袍军攻克了梁国城(指西汉梁国都城);五月二十二日,梁军打败荥阳的7万守军。很快,洛阳的东大门——虎牢,被陈庆之的铁骑踢开。虎牢失守的消息传到洛阳,孝庄帝坐不住了,于五月二十三日向北逃亡至河内郡(河南省沁阳市)城北。两天后,元颢不费吹灰之力就坐上了洛阳城的龙椅,改年号为“建武”。
元颢进军洛阳的时候,尔朱荣正在外面平定叛乱,根本无暇顾及洛阳,让元颢钻了个空子。外乱很快就被镇压,尔朱荣这时全力赶往洛阳。元颢登基的第二天,上党王元天穆就攻破了元颢视为后盾的睢阳(河南省商丘睢阳)。六月二十二日,尔朱荣的部队杀入河内郡城,登基不足一个月的皇帝元颢被杀死。闰六月二十日,孝庄帝重回洛阳。
经过这次变故,尔朱荣的气焰更为嚣张,不仅当面顶撞孝庄帝,还大张旗鼓地结党营私。皇后尔朱英娥经常也说:“是尔朱氏让元子攸当的皇帝,我父亲本可以自己称帝的,现在做也不晚”之类的话。尔朱世隆也常常抱怨:“兄长就是不肯自己称王,不然我也能做个亲王了。”这些话孝庄帝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他知道除掉尔朱荣已经刻不容缓。
血溅宫闱
不久后,孝庄帝等到了刺杀尔朱荣的机会。当时,皇后即将产子,尔朱荣便以此为由进京朝见,孝庄帝明白尔朱荣实际上是在寻找时机逼自己禅让。如果皇后生下皇子,尔朱荣一定会命令孝庄帝让出皇位;如果生的是女儿,尔朱荣则会拥立孝庄帝的侄子,同时也是尔朱荣小女婿的陈留王元宽。孝庄帝决定先下手为强。九月十八日,孝庄帝得知尔朱荣和元天穆将要入宫朝见,于是在光明殿东侧埋伏好杀手,等待刺杀时机。可能是尔朱荣的好运还没有消耗殆尽,他突然记起有重要的事情还没处理,便和元天穆匆匆起身告辞。等杀手正要从东门进入光明殿的时候,尔朱荣二人已经到了中庭,孝庄帝扑了个空。
局势让孝庄帝陷入被动,这次刺杀行动参与其中的人员不少,加上整个宫廷遍布尔朱荣的眼线,行动失败就等于打草惊蛇,甚至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孝庄帝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和尔朱荣能够再次碰面。但是狡猾的尔朱荣听到风声后,在小女婿陈留王元宽府里佯装生病,闭门不出。这可急坏了孝庄帝。
一周之后,孝庄帝觉得刺杀之事不能再拖了,于是准备引蛇出洞。他与心腹大臣制订了一个周密的刺杀计划,谎称皇后已产下皇子,引尔朱荣进宫,伺机动手。尔朱荣一开始听到皇子诞生的消息还抱有怀疑,但见到陆陆续续来自己府上道喜的官员,就消除了疑虑,满心欢喜地前往光明殿,向孝庄帝道喜。等到了殿中央,尔朱荣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皇子的情况,光禄少卿鲁安、尝食典御李侃晞等人就从东序门拿着刀朝尔朱荣冲了过来。尔朱荣先是一愣,然后直奔孝庄帝的宝座,想挟持皇帝。孝庄帝则顺势用预先准备好的刀刺伤了尔朱荣。鲁安等人趁机奔上前去一阵乱砍,要了尔朱荣的命。从尔朱荣的怀中孝庄帝得到了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了尔朱荣想除掉及留下的人名。庄帝看完一阵后怕:“如果让尔朱荣活过今天,恐怕以后就没有办法制伏他了。”
尔朱荣死后,其侄子尔朱兆率军杀入洛阳,缢死了孝庄帝,并立元恭为节闵帝,至此一百多年的北魏王朝走向没落。
一代名将陈庆之
南北朝是历史上有名的动乱时期,名将辈出,陈庆之也是其中之一。北魏内乱,陈庆之护送北海王元颢回洛阳城,手下只有7000人,却要对抗魏国百万之众。面对悬殊的兵力,陈庆之沉着应对。在与魏兵交战的过程中,陈庆之率军攻陷了三十几座城池,消灭魏兵十几万人,击退三十几万的兵力。陈庆之凭借出色的军事才能,成功地帮助元颢攻入洛阳称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