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干嘛非得要上屋顶来吃啊?”韩定对此十分不解。
“这个么?这儿的风景好。”
“风景好?半圆的月亮,依稀的星星,冷冷的北风吹着,哪门子好了?”
“药罐子,你不懂!残月稀星,朦胧的些许光亮更能带给我们黑夜的神秘,让我们思考思考人生。至于这呼呼的北风,就更妙了。就是因为冷,我们吃起烤鸡烧酒才更爽。来,干!”司空见惯提着打开的酒坛到韩定面前。
韩定无力反驳,打开酒坛封泥,拎起酒坛与司空见惯的轻轻一碰,往口里灌了几口烧酒,感觉流入胸膛的烧酒渐渐驱散夜风的寒冷:“臭小子,为什么你的想法和别人差那么多?”
“差很多么?好吧,也许是我平时无聊,想事情比其他人多那么一点,深那么一点。这么样,崇拜哥吧。”司空见惯对韩定的感觉也很特别。虽说将唯一的妹妹送进静歇小阁学艺后,心情放松了不少,但要是和其他人,这些话,司空见惯绝对出不了口。
人和人之间的感觉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彼此相交了几十年,但心与心之间仍有一层看不见的隔膜。而有些人才见面,就感觉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没想到,你小子和范无进一样的自恋。”韩定笑着说道。
“范无进?哦,就是那个红衣老头。你对那几个老头应该挺了解的吧,给我讲一下他们的情况呗。”司空见惯一边吃着酒,一边问道。
韩定也不推脱,娓娓道来:“冬阳五老在武林中闯荡大概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老大倪勋,就是那个光头老前辈,江湖人称‘老不死’,是五老中最勇猛的,身上重创不知凡几。要是常人,十条命都早已用光了。而他却硬生生挺了过来,一身横练外功,江湖上少有人能敌的。老二秦川,人称‘老不醒’,修炼的是失传多年的‘睡梦罗汉拳’,在二十多年前,已经很少有人能在内力方面胜过他了,现在不知精进到什么程度了。”
“没想到,那个老头子也这么厉害。”司空见惯嚼着香嫩的叫花鸡,模糊不清地说道。
韩定看他吃得那么香,顿感一阵饥饿,撕下一个鸡腿,一尝,眼中一亮,不多会儿,一个鸡腿就消灭完了:“臭小子,没想到你的手艺当真不错啊。”
“那是,我选得是一个半月大的鸡,不大不小,肉质最爽口。洗净之后,肚里塞入莲子与荷花,只加一些盐,外边包上荷叶,裹上池塘底最表面的一层新泥,用这边最好的燕楠木烘烤,味道怎会不好?虽说是‘叫花鸡’,但这份讲究,估计这大宅的厨子都赶不上十之一二。”司空见惯洋洋得意地自卖自夸。
韩定心里也是暖暖的,但嘴上却说道:“得了吧,臭小子。主人家好不容易在这山顶的大宅中,建了个荷塘。这下可好,全给你祸害了。”
“行了吧,药罐子,少给我装‘正人君子’。”司空见惯毫不在乎,猛灌一口酒,“还有三个老家伙呢,给我说说。”
“老三,也就是那个黑衣前辈,叫客东来,人称‘老不语’,你别看他今天话挺多,平时他话很少。在冬阳五老中,他属于智囊的位子,一些较大决定都是由他提出的。至于老四,今天没来,绰号‘老不来’,原名赤亦可,由于经常迟到,因此不管是外人还是他兄弟都叫他‘迟一刻’。老五范无进,他的外号你应该想的到,叫‘老不尊’。”韩定一一说明。
接下来,两人边吃边聊,东拉西扯,自然而然地聊到了雪姑娘的病情。司空见惯问道:“药罐子,你对那小丫头的病,有把握么?”
“老实说,没有。我连两层的把握都没有,如果是我师父的话,估计也不会超过四成。”韩定道。
司空见惯追问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早想问你了。那五个老头子早些年有没有找过你师父,也就是生死鬼医前辈,来医治小丫头呢?”
“其实,我师父和冬阳五老关系并不融洽,至于缘由,我不知晓。六年前,客东来有来求过我师父医治,但是我师父拒绝了。这次,不知由于什么原因,范无进来找我师父,我师父虽然没亲自来,但却派我跟来了。悄悄地告诉你,我师父那副怪脾气,我到现在都没法完全摸透。”韩定靠近司空见惯,低声说道。
“原来如此。”司空见惯有所了解,“还有,我想问你一下,文剑心的‘放血疗法’是怎么一回事?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一种‘换血之法’,两者有什么关联?”
“我早就觉得,你小子不像个叫花子。一般大夫估计都没几个知道‘换血之法’。”韩定狐疑地打量着司空见惯,“其实,两者关联可大了。败剑山庄的‘放血疗法’,是把身上的毒素或病体逼至身体的某些区域,将这些病血放出,再服用‘九血丹’,加快新血的产生。你说的‘换血之法’其实效果差不多,优点在于如果换进的血液很强大,对病人很有帮助。据我所知,换血之法用在亲人间,成功率最高。至于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
“医学真是很深奥啊,前辈高人的智慧真是令人叹服。”司空见惯感叹道。
“怎么,臭小子,想学医了。要不跟我学,我七岁学医,十五年来从未间断。现在,我敢大言不惭地说,世间在医术上超过我的,不超过五指之数。”韩定笑道。
“我才不要。”司空见惯说道,“跟你学医,不是成你徒弟。那你师父不成了我师公,万一你师父上边还有人。老子才进江湖,平白无故多出一些大我两辈、三辈的人。到哪都是孙子,老子才不要。”
“不识好人心!天下间不知有多少人,跪着求我收他们为徒呢?”对于自己的医术,韩定一向引以为傲。
“来,不多说了。要不,咱俩比比,谁先喝醉。”司空见惯说道。
“好,难道怕你不成?”
“干!”
……
司空见惯哪有韩定能喝,先不说韩定常年试尝各种草药,对酒有很大的免疫,单是韩定一身深厚的内力,就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半个小时后,面不变色的韩定看着司空见惯:“臭小子,你不行了吧。”
“谁说的!”司空见惯满脸通红,打着酒嗝,“刚才我是怎么说的?”
“你说,我们比比,看谁先喝醉。”
“这不就得了,我先喝醉,我……赢……”话还没说完,司空见惯就抱着空酒坛,呼呼睡去。
“晕,在房顶都敢睡。”韩定赶忙上前扶住他,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是真醉还是假醉,醉了还会玩文字游戏。服了你了,臭小子。”
背上司空见惯,韩定施展轻功,如同一片落叶,徐徐落地。
“坏了,还不知道这小子住哪间。”韩定自言自语道,“唉!真是上辈子欠你小子的。”回到房间,将司空见惯放到了自己床上。看着司空见惯死猪一般的睡相,韩定舒心一笑,低声喃喃道:“小弟还活着的话,应该也有这么大了吧。”
收起那一丝心酸,韩定回到桌前,继续翻看医术,思索治病之法,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