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府,我真没想到阁主会出现在南昌府。
杀了亲叔叔?
我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
“乌凰。”
我连忙应道:“属下在。”
“知道为什么给你用这个名字吗?”
“属下不知。”也不敢问。凰者,雌也。当初暗阁的人可没少笑我。
“这名字,是当年暗阁最出色的暗卫所使用的,他是我最看重的暗卫。可惜,可惜啊!”阁主拍着桌子,似乎带着几分惋惜,但她绝不是在惋惜这个人的死,而是在惋惜他的功亏一篑。
“他功败垂成,不过也好,毕竟他比之前的那几个强很多,还能刺伤他。”阁主的声音中带着欣赏。
“给你用这名字,是希望你能完成她未完成的任务。”阁主抬起头盯着我,“用手中的利刃插进宋室的心脏,你可做得到?”
灭了宋室?我吃惊地抬起头,阁主实在是异想天开。
“乾主他们都老了,就算升为暗主,也不可能再做大事了。”阁主说起了其他几位卦主,“人老了,就会安于现状,满足现在的处境。而你和我们几个老的不一样,你还年轻,日后必会有向上走的心思。年轻人嘛,总有进取的想法。”
“你恨宋室,不是吗?”
“是。属下巴不得没有宋室。”
“你恨宋室,这也是我提拔你做暗主的原因。”
“我今天的话有点多?”
“属下不敢。”
“别一口一个不敢!你的胆子大了去了!你可什么都敢干!”
我心里一惊,不再言其他。
“代国公世子潘龙,是你废的吧?干得漂亮!”阁主似乎漫不经心,但说出的话绝不漫不经心,“和宋室斗,你还嫩点。但同潘仁美斗,你完全可以!”
“阁主,属下想问您一件事。”
“问!你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的了?”
“……您为何如此恨宋室?”
阁主扫了我一眼“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灭国之恨,杀弟之仇,不能不报。”
同那位李叔拱拱手走出福逸斋。今天这么一会儿发生的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不过这证明了我心中的猜测。
阁主老了,眼眶深陷,两鬓斑白,不复当初在金陵的霸气,余下孤戾和沧桑,历经世事的沧桑。
若说剩下的霸气,和“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豪迈不同,那是一种剑走偏锋的孤注一掷。
不过,据我对阁主的了解,他也不该有这种豪迈,阁主以前必定受过重创。金陵府中已衰落的皇城,阁主偶尔路过那里会驻足细凝,深邃得目光中透出深深的哀伤,仿佛有什么让他难以承受的伤痛。
他今日很怪,乖得让我以为只有阁主的躯壳,而无他的灵魂。
他是真的老了,连我身边这个钉子都不想再管了。
手中拿着阁主给我的令牌去见乌狸,乌狸一看见这个令牌眼中就变了,“既然阁主有此命令,那属下从今以后唯暗主马首是瞻。”
乌狸,以后是我的人了?
其实他还是听从阁主的,要是阁主有令让他再做回钉子,他依旧会听命。
不过,也无妨。
我也该有自己的班底了,阁主这次真的不管了。
来到秘密地下室,我只留下乌狸。
虽然那件客栈也是影阁的产业,但人多眼杂,为保险起见,我还是选择在这所地下室里。
昨晚?不过是为了让外面的影子放心而已,哪有客人第一天晚上就不知所踪的?
就是这里,也是朱羚确定了这里确实废弃很久没有问题,我才敢在这里接头。不为别的,南昌府如今的形势很不乐观。
地下室里,我和乌狸相向而坐,乌狸仍旧一副死鱼脸。
“说说吧!你对阁主这么做的看法?”我喝了口茶,皱皱眉,这泡茶的水平真是不如牡丹,白白浪费了好茶。
“阁主是放权给您。”
“除了这个呢?”
“暗主想听什么?”
我用手盖住眼睛,想起了当初在福礼酒楼杨大郎第一次见我时乌狸那闪烁不定的目光、若有所思的表情,以及他说的我对佘赛花下不了手,莫非……
“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的身份?”
“是。”
果真如此。
我千方百计隐瞒了十年,却不料他们全都知道。这十年……我这十九年,都像一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