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知道，瞒着我。不对，当初是我亲口告诉她我叫四郎的，只瞒住了姓氏。阁主知道，派我去汴京杀他，还散布那样的消息。乌狸知道，但他就装那锯嘴的葫芦！
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定了定神，却看见乌狸关切地看着我“暗主可还好？”
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吧！我做不回他的儿子。离了暗影阁，我能去哪儿？”天大地大，就是没有逃离暗影阁之人的容身之处。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是与不是都无所谓了。“乌狸，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问题。
“暗主接受此项任务后，阁主把属下叫过去，给属下看了暗主的资料。告诫属下如果暗主下不了手，就立即报告，他会有新的动作。”
原来如此，阁主真不愧是阁主，本来可以不用告诉乌狸整件事。虽然乌狸没说别的，我却知道如果我不出手，他就可以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告诉乌狸又告诉杨家，这样一来，我没有丝毫的可能再回到原来的身份。乌狸一旦宣扬出去，无论是我还是杨家，都会受到来自宋室的压力，这就等于逼杨业在我和忠诚之间做一个选择。结果，呵呵，十二年前我就知道答案。
好啊！真好……
我原本就觉得除了暗影阁我无处可去，现在看来阁主出手把我所有的退路都给断了。
原本就不多的后路……
况且，还有牡丹。
我靠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语。这一生，都要这样子度过吗？一辈子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不得光明？
忽然想起了那夜对潘龙说的话，我是黑夜的主宰。黑夜主宰，必与光明相背。我这样的人，早习惯了黑暗，阳光，只会觉得刺眼。
牡丹，抱歉了。我不可能带你走了。但如果你想走，我会帮你。
但我真的不希望你走。
我不想一个人在孤寂的黑暗里辗转，身边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真的不想。
原来，希望和绝望只有一线之差。
睁开眼睛，看向默不作声的乌狸，“谈正事，南昌府衙的地图，弄到手了吗？”
乌狸拿出一张图放在我面前，定睛一瞧，上面连岗哨及换岗的时间都有，真不愧是乌狸。
收起悲戚之感，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看了看，收起来。命令道：“把他们都叫进来。”
幽暗的地下室里，满满地站着二十几号人，因为觉得一同前来目标太大，所以命令他们化整为零，在我们到达的前后十几天里分别到达，相隔的时间不要太短，并且他们都化妆成同彼此不相干的人，以免引起怀疑。人都到了，现在，这个地下室显得比较拥挤。
“各位，辛苦了。”我好整以暇地开口，“这些天各位扮成不同的人在南昌府中行走，多有辛苦。现在，该是办正事的时候了！”
我看了看他们，对青鹤道：“青鹤离主，你来说一说，背叛暗影阁，会有什么下场？”
一句话，如同一颗石头掉进水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青鹤面不改色，“杀无赦！”
我露出笑容，看着他们惊诧的目光，说道：“离主已经把规矩说得很清楚了，背叛暗影阁，杀无赦！但现在我给你们个机会，自己站出来，我给你一条活路。”
二十几人面面相觑，却没人站出来。有一人疑惑道：“暗主是说，我们之中有叛徒？”
我点点头，道：“各位都是暗影阁的老人儿，各种的规矩大家都知道，宋室对咱们如何，也都清楚。有什么问题，都是阁中兄弟，尽可说出来。大家兄弟一场，我不会放着不管。若是现在有什么不说，以后犯了忌讳，可别怪我下手狠。”
还是没人站出来，但已经有人低下头不敢抬头看我。
真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我心中冷笑。
“花狐。”我轻声唤道，“抬起头来。”
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他，那人抬起头，见他面色苍白，双手不住颤抖，一瞬间，他们的脸上都显现出了愤怒。
“花狐，你真的是叛徒？”刚才发问的人愤怒喊道。
花狐“扑通”一声跪下，并非单膝而是双膝，“是属下糊涂！属下甘愿受罚！只求暗主放过我的家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看了一圈众人的脸色，大多义愤填膺，恨不得将花狐千刀万剐。
我冷冷道：“放不放过的另提！你爹欠下的债，你完全可以找我！没必要因这个落到人家的局里，被人家牵着走！”越想越火大，“你到底透漏出多少，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