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少谦猛然清醒过来,早就知道莲儿那丫头居心叵测,极有可能是她恶意报复,故意要自己怀疑这两个孩子。以云皎的好强性格,要是自己提出怀疑,她肯定会离开,这个家也就支离破碎了。不行,没有确切的证据,万万不能承认自己的怀疑。
为证明自己太累,景少谦用手揉搓额头,并走出婴儿室。走到庭院中,景少谦的头脑里不时回响着“给别人养小野种”的话,心烦意乱的他,信步向玉馨院外走去,要找个地方好好清醒一下。
云皎将景少谦的举止看在眼中。猜测是莲儿临死前的话烙在景少谦的头脑中,在他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云皎后悔莫及,当初不应该心软,留莲儿在府上,祸害自己的家庭。
“老爷,你今天晚上是否又有急事,不能住宿在家中?”云皎看到景少谦举步要离开,幽幽地问。
景少谦全身一震,云皎所说的话,正是自己几天前不回家的托词,因为自己的逃避,差点让秦望天诡计得逞。
绝对不能重蹈覆辙!
景少谦转身望云皎,她正失望地看自己,在这几天中,过度的操劳和焦虑让她憔悴了许多。景少谦折身回到云皎身边,深深地望向云皎,用低哑的声音说:“外面的事再重要,都没有家重要。我今天哪里都不去,我们来商量一下,处理剩余的事情。”
“你知道就好。”云皎的声音有些呜咽。云皎挽住景少谦的胳膊,望向他的眼睛中薄雾迷蒙。
景少谦俯视身边这位柔弱的夫人。在泪光闪亮的明眸中,景少谦看到了她的忧虑、她的伤感。景少谦震撼了,身为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却不能给心爱的女人安宁的生活,让景少谦有种挫败感。
景少谦揽住云皎,两个人一起回到房间。
五天不迈进这个房间,景少谦竟有种生疏的感觉。昨天夜晚四个孩子都在这里过夜,今天一早虽说周妈已经收拾过了,房间里仍遗留下景子政的一本书和小子轩的两个小木偶。昨天夜晚一宿都不能休息,看到大床,景少谦重重地倒上去,充分放松身体。
“昨天夜晚,多亏了周公子,事情才有了转机。夫人,我发现你在危急时刻,总会找周公子帮忙。”想起昨天夜晚的事,景少谦感叹着,后面的话不自觉地变得酸溜溜的。夫人过去跟周神医是一对有情人,那个周神医念念不忘自己的夫人,到现在仍孤身一人。
云皎恼怒地看躺在床上的彪形大汉,恨得牙痒痒的,看来有必要严肃对待这个家伙,让他在体验到自己的温柔时,也让他见识到自己的厉害,省得他对自己太不放在心上。
“老爷,你希望我在危急时刻只会哭丧着脸等死?”云皎冷笑,毫不留情地对景少谦叫嚷,“在危急的时刻,我最先想到的人是你。我是最先向你求救的。可是夫君你事务繁忙,顾不上我和孩子,没办法,我只好退而求其次,请周公子帮忙了。”
景少谦躺不住了,坐起来吃惊地望云皎:夫人找周神医帮忙,是自己的罪过?
云皎恨恨地看坐在床上瞠目结舌的家伙,决定再狠狠辣他一下,让他记忆深刻一点。云皎柳眉倒立,狠狠地瞪眼看跟前这个彪形大汉,愤怒地:“你还好意思责怪我找周公子帮忙!你明明知道莲儿那丫头跟卢夫人串通一气,要算计我,你听了她们的几句话,就躲在外面不回家。是听了姑奶奶的话,才想到要回来看看的吧。弃家不顾,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还有脸来指责我!要不是我自己想办法,现在我跟孩子早到阴曹地府去了!”
这一长串的控诉,听得景少谦目瞪口呆、冷汗直冒,唯有愣愣地看云皎愤怒地叫嚷。
云皎看到景少谦的傻样,是又生气又可笑,凑近景少谦盯住他的面孔吼叫:“对于我来说,生存是最重要的。我既然不能依靠你,我只有依靠自己!依靠别人!”
自己要是不能成为夫人的依靠。夫人就会依靠别人(当然是周神医)。
景少谦听得十分恼火,夫人公然对自己宣称以后可能会依靠别人,这对叱咤江湖的景爷来说,是种莫大的讽刺。景少谦要发作,又想不出要说什么,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以后不要找周公子帮忙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还有心情管我的事?”云皎嘲讽地看景少谦,“你自从听了那丫头临死前说的话后,一直就魂不守舍地。我还以为,你怀疑那两个孩子不是你的骨肉。要找我算账。”
“谁说我相信那死丫头的话?!我又不是傻子。”景少谦暴怒起来,打死都不承认心中怀疑那对孩子,“我要是怀疑这两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会饶得了你们两个?”
云皎深深地看景少谦:“你真的相信,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我相信。”景少谦毫不犹豫地回答。
景少谦希望自己能够相信云皎,愿意相信云皎。对于一个将身心都倾注地这个家的女人,在危急时刻要跟自己同生共死的女人,景少谦想不出有什么理由来怀疑她对自己的深情。
“少谦,你能相信我,真是太好了。我真害怕,你会轻信那个丫头的话。那样,我在这个家是再也呆不下去了。”云皎扑到景少谦壮实的躯体上,紧紧环抱这个彪形大汉,哽咽着。
景少谦方寸大乱,紧紧搂抱胸前的人,真害怕这个伤心痛哭的人,会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月儿,我相信你。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与此同时,在晴儿的房间里,晴儿正伏在周**肩膀上哭泣。
“莲姐指责我不帮她,说我一味讨好夫人,为自己的将来着想。姑妈,你说我怎么帮她?我明明知道莲姐在害夫人,难道要我帮她一起害夫人?我做不到。”晴儿泣不成声,不停地拭泪。
“晴儿,我们不能害夫人。夫人她待我们不薄,夫人她过得不容易,我们得帮帮她。莲儿这丫头怎么就那么糊涂,总想着要挤兑夫人。”周妈想到莲儿已死,不停地流泪。
“姑妈,莲姐临死前说,这对龙凤胎孩子不是老爷的骨肉,只怕老爷听进心里去了。”晴儿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担忧地看周妈,“刚才老爷回来时,用一种可怕的眼神看两个婴儿,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真有这种事?那就麻烦了。”周妈愁眉苦脸。苦恼地思索着。
云芳院里。
卢夫人躺在床上,冷得直打哆嗦。服侍卢夫人的丫头再给卢夫人添上一床棉被,卢夫人缩在被窝里,仍是冷得全身发抖。
仇洪良进来,问卢夫人:“谢夫人找你去了半天,都商量些什么事?”仇洪良不相信,到了这种时候,云皎会有心情跟卢夫人商量府上的事务。
卢夫人哆嗦着,将云皎找自己去,在一旁看云皎和景少谦处置莲儿的事,一一告诉了仇洪良。
“我说呢,谢夫人会跟你商量什么事,原来是把你叫去,来个杀鸡给猴看。”仇洪良喃喃自语,思索了一会,板脸跟卢夫人说:“看来,景老爷和谢夫人对你是相当的不满,以后你不要走出这个云芳院了,省得遇到他们惹事来麻烦,带累了全家。”
卢夫人着急:“老爷,我不出云芳院没有什么,可是孩子不能只呆在云芳院中,会憋出毛病来的。”
仇洪良打量卢夫人露在被子外的脸,脂粉七零八落的,皮肤间已经有许多细小的皱纹,显得苍老而憔悴,不觉心中生厌。仇洪良不耐烦地说:“孩子么,由媚儿带出去玩耍,你呆在这院子里,哪都不能去。”
仇洪良头也不回地离开。
卢夫人变了脸,自己被禁足,孩子由李姨娘带去玩耍,是妻贱妾尊了。卢夫人感觉到来自李姨娘那里的严重威胁,恨恨地咬牙:“你们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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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时候,除了在玉馨院照料小孩子的三个奶妈。景府的所有下人都聚集到前大院。
景少谦站在上方,一脸的肃杀,用低沉有力的声音告诉在场的人,何管家是潜伏在景府的贼人,这个居心叵测的贼人及其余党已在昨天夜晚被彻底消灭,夫人的贴身丫头莲儿跟何管家有勾结,一并处死。景少谦用冷冰冰的语气警告在场的人,谁敢背叛主子、图谋不轨,跟何管家和莲儿的下场一个样。
整个大院里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只有景少谦的声音在回响。
接着,云皎用响亮的声音宣布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小青在昨天夜晚中救主有功,赏银一百两,并破格提升为大丫头,以后的月例是纹银二两;第二件事是由李总管接任管家一职。
看到小青从云皎手中接过一百两的银票,想到小青以后每个月有二两的月例,无数双眼睛流露出羡慕——在景府一百多号人中,仅有十人左右的月例是二两银子。再看站立在云皎身旁、摇身变为景府管家的人,许多人更是嫉妒不已。
云皎坦然地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她就是要景府的所有人都知道,忠于主子、有功于主子的人。会得到特别的优待。这些决定,云皎和景少谦预先商量过的。
“往后,谁忠于主子、有功于主子的,我都会视其他具体情况有赏;相反,要是有谁对主子阳奉阴违、胆敢勾结外人算计主子的,一律严惩不贷。”云皎俯视眼前这一百多号人,声音威严。
遣散所有的下人后,景少谦先行离开,云皎又把新任的管家和各处的管事叫到大厅内,叮嘱了一番。解散众人后,云皎刚刚站立身体,就感觉到头晕目眩,连忙扶住晴儿的肩膀才没有摔倒。
真困!
从昨天夜晚到现在,云皎仅仅迷糊过去一两个时辰,将事情处理完毕后,就支撑不住了。云皎搀扶晴儿的肩膀,要回玉馨院休息。
百里湾三雄一直在大厅外等候,看到云皎从大厅里走出来,三兄弟急忙围过来,给云皎请安。
云皎放开睛儿,勉强站立:“你们有什么事?”
“主人,你过去说过,待除掉了谋害你的幕后元凶,就给我们解药。现在,谋害你的元凶已死,主人你也应该放我们三兄弟自由了。”张老大期待地看云皎,等候她的答复。
“主子。你要信守诺言,放我们自由。”张老2和张老三随声附和,害怕云皎反悔。
江湖中有名的百里湾三雄,成了一个柔弱的女人的奴才,这事严重地打击了这三个大男人的自尊心。终于熬到除掉了曾经雇请他们杀云皎的秦望天,百里湾三雄就迫不及待地要摆脱这层主仆关系。
疲倦不堪的云皎,有气无力地摆手:“这事,明天再说。”从昨天夜晚到现在,只休息了一两个时辰,云皎现在困得眼睛差点睁不开。
“主子,说话要算话的。”张老三急了,拦住云皎和晴儿的去路。
搀扶云皎的晴儿忍不住了,沉下脸来怒骂:“你们没长眼睛吗?夫人现在身体不适,有什么事,到明天再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种威逼主子的奴才!”
张老三年轻气盛,被个丫头训斥,顿感失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尊严,要教训晴儿几句,看到晴儿清秀的面容及怒睁的两眼,一时竟呆住说不出话来,怔怔地看晴儿搀扶云皎上软轿。渐渐远去。
先行一步回玉馨院休息的景少谦,看到周妈搀扶云皎走到床边。景少谦再看云皎,是精神委靡,慌得从被窝里坐起来:“夫人,你哪里不舒服?周妈,快叫人请大夫来。”
“不必了,我没有生病,只是太累了。”云皎坐在床边,有气无力地阻止应声向外走的周妈,“我休息过后,就会没事了。”
周妈答应着,走出去关上房门。
“夫人,你真的没事?”景少谦盯住云皎,犹豫着,思索是否要请大夫来。
云皎懒洋洋地答应一声,等景少谦给自己脱下狐裘,一头钻进被窝里,就迷糊过去了。景少谦又问了几声,都没人回答,低头看时,云皎已经睡着了。
看来,夫人真的是累坏了。
景少谦怜悯地看胸前沉睡的人,怀着愧疚的心情,也睡着了。
两人这一睡,到黄昏才醒过来。
第二天上午,云皎只带了李安岩和凌姑,到鸿运布庄和染布作坊转了一圈子后,就来到了回春堂。
周玉卿在给病人治疗,叫小丫头带云皎进入后院找哥哥。云皎想到景少谦的醋意。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邀请李安岩和凌姑一齐进入后院找周静南。
周静南独自在小厅里坐,悠闲自在地在火盘边看书。看到小丫头带云皎等人进来,周静南热情洋溢地跟客人打招呼,又叫小丫头倒热茶。
“静南哥,谢谢你。你前天晚上帮了我一个大忙。”云皎脸上带笑,由衷地向周静南致谢。前天晚上,周静南帮助歼灭了秦望天,天一亮就离开了,云皎没来得及向周静南表示感谢。
“琳儿,别跟我客气。有事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我一定鼎力相助。”周静南优雅自在地笑,请客人到火盘边取暖。
云皎特意坐在周静南的对面,跟周神医相隔一个大火盘。跟周神医保持一定距离才好,坐得太近了,万一让景爷看到,他吃醋起来,云皎可受不了。
其他三人都没有留意,云皎特意挑了个距周静南最远的位置,李安岩和凌姑分别坐在云皎左右两侧。四人围在火盘边谈笑。
“静南哥,我这次来,是特意给百里湾三雄取解药的。谋害我的元凶除掉了。我得兑现我的诺言,还他们三兄弟自由。”云皎开门见山地说明来意。
周静南听了,离开小厅,半晌取来一个小瓶子递给云皎,哑然失笑:“这百里湾三雄够倒霉的。平日里是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却一头撞到你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稀里糊涂地为奴两年。受雇佣来杀你的人,到头来被你当奴才使唤。真是可笑之极!”
李安岩和凌姑听了,都笑起来。
“我真没有想到,天天在我眼前晃动的何管家,竟然就是谋害我的元凶。”云皎现在想起。仍在后怕,“这何管家对我总是点头哈腰的,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是潜伏下来的复仇者。
“琳儿,这何管家在你和老爷跟前是毕恭毕敬,在下人面前凶狠着呢。你猜护院们背后怎样说何管家?‘在老爷和夫人跟前是一条狗,在下人面前是一头狼’。”李安岩笑看云皎。
“有这样的事。”云皎眼大。
“这秦望天城府真够深的,把我们都骗了。”凌姑感叹,“就连景老爷这个老江湖,都被秦望天骗了十年。谁会想到,十几年前黑狼山的幸存者,会化名来报仇雪恨。”
“死人没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现在应该提防活着的人。”周静南环视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对面的云皎身上,“你们一定要多想想:仇老爷的家乡中,为什么根本就没有姓仇的?”
“自从老爷身体上的毒性发作、仇老爷表现出异常时,我就一直暗中留意仇老爷,可根本就没有看出蛛丝马迹。”李安岩迟疑不决地看大家,“就说前天晚上出事后,我到云芳院去察看,仇老爷一家子缩在一个房间里,人人吓得变了脸色。那仇老爷跟我说话时,紧张得语无伦次。我当时心中怀疑,仔细观察他,不像是装出来的。那仇老爷到底有没有问题?现在我都弄糊涂了。”
“可是,仇老爷口口声声所说的家乡中,为什么没有姓仇这个姓氏?”围绕在云皎心中的这个疑问,让云皎一直不敢对仇洪良掉以轻心,“安岩哥,你找个机会跟仇洪良攀谈,试探他的家乡到底在哪里,我们再作决定。”
……
景少谦有事,骑马路过回春堂外,一辆熟悉的马车让景少谦勒住缰绳。这辆马车虽说摘除了景府的标记,景少谦还是一眼认出是自己夫人专用的马车。
夫人在回春堂内!
景少谦顿时心中不悦,跳下马吩咐跟随的人在外面等候,独自走进回春堂内。在药柜四周、休憩厅里,景少谦都找不到云皎的身影。他冒失地挑开周玉卿给人诊治的内室,只看到周玉卿和一个陌生的小姐在内。
夫人到后院去了!
景少谦登时心头火起,脸色铁青,他想到了莲儿说,云皎常到后院去跟周神医幽会。景少谦不顾小丫头的阻拦,闯入后院找云皎。这位威震江湖的景爷,内心里已经滋生出戴绿帽子的耻辱,头脑中已经闪出将奸夫yin妇击毙的念头。
小厅里传来男女低低的笑声。
“夫人!”景少谦杀气腾腾地窜到小厅门口,陡地大喝一声。
围在火盘周围、正谈论对付仇洪良的四人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地看突然冒出来、凶神恶煞的景少谦。
呃,小厅里不仅有云皎和周静南,还有李安岩和凌姑。
云皎反应过来,对于景少谦这种凶神恶煞的模样十分不满意,瞪眼厉声问:“干什么?”
夫人跟人谈话,景少谦当然不能找夫人的麻烦,他的怒火来得猛,去得也快,前一秒钟还凶相毕露一副吃人的模样,后一秒钟就脸色缓和略带不悦地说:“夫人,你出来半天,也应该回家了。”
景少谦变脸太快,让在场的人都以为刚才是自己的错觉。
其他三人反应过来后,都站立起来,请景少谦坐下取暖。
周静南剑眉轻扬,相当客气地:“景老爷,难得有空到寒舍。稍坐一会,喝杯热茶再走。”
“周公子,家中刚出现了这种大事,有许多事没有妥善处理,就不打扰了。”景少谦勉强跟周静南客套两句,带云皎等人离开。
回景府的马车中,凌姑纳闷地跟身边的云皎说:“刚才景老爷真是怪,刚刚出现是大发景霆,转眼又自己好了。”
“秦望天在景府潜伏了十年,老爷都没有察觉,这事对老爷的刺激太大了。”云皎随便找个借口应付,暗自猜测景少谦的这种变化可能跟周神医有关。
唉,以后尽量跟周静南保持一定距离,别再刺激这头凶恶的猛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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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月过去了。眼看春节将至。
“嗯,不错,布庄的生意稳步上升。有我这个来自未来世界的人运筹帷幄,鸿运布庄不久就会成为清州城最大的布庄,成为清州城布界的霸主。”
云皎将刚刚绘制完毕的走势图挂到墙壁上,欣赏那高高上扬的箭头,踌躇满志。今天上午云皎到鸿运布庄和染布作坊察看,布庄的生意喜人:柜台前顾客忙于挑选布匹,柜台后伙计们有条不紊地忙碌;在后面的小厅里,掌柜正在跟几个邻近布庄的人洽谈业务。
鸿运染布作坊的布供不应求。
云皎心中盘算着,明年要把染布作坊再扩大两倍,将布庄旁边的店铺高价买下,把店铺也扩大。
忽然,房间外传来了孩子们欢乐的笑声。云皎聆听,是景子政和小子轩在笑,不由得会心地笑了,向房间外走去。
夕阳照在庭院里,暖烘烘的。庭院的正中,景少谦躺在躺椅上,懒洋洋地晒太阳。才从学堂回家的景子政,在小子轩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追赶。小子轩咯咯地笑着。在前面奔跑,不时回头看落在后面的哥哥。两个奶妈怀抱秋儿和子秀,在不远处逛荡。
这就是自己的家。
云皎的心中一片温暖,走到景少谦身边,晴儿搬来一把椅子,云皎在景少谦的身旁坐下晒太阳。云皎向不远处的奶妈招手,两个奶妈走来,云皎接过子秀抱在怀中。
四个多月大的子秀,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小脸在被子外,这张小脸蛋胖乎乎粉嘟嘟的,忽闪着一双油亮的眼睛好奇地观看身边的人。
“我的乖子秀。”云皎的心柔柔的,禁不住亲了几下孩子粉嫩的小脸蛋,爱怜地凝视怀中这个可爱的小宝宝。
这个可爱的孩子,是自己孕育出来的。
云皎的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老爷,你看我们的子秀,又长大了许多。”云皎将手中的孩子举向景少谦这边,让孩子的父亲跟自己分享快乐。
景少谦懒洋洋地瞟了一眼云皎手中的子秀,敷衍着:“孩子要是养不大,养他干什么?”话才说完,景少谦就重新闭上眼睛,对举到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宝宝不感兴趣。
云皎不高兴了,景少谦近来对最小的两个孩子过于冷漠。为了让这位父亲跟孩子增进情感,云皎将子秀放到景少谦的膝盖上,嗔怪这位不合格的父亲:“老爷,你总是不接近孩子,小心以后孩子跟你不亲。”
下人可以照料孩子的饮食起居。但是不能代替父母对孩子的关爱。云皎自己是很注意跟孩子培养感情的。
景少谦带着受苦受难的神情坐直身体,无奈地抱起放在大腿上的这个孩子,对孩子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有些厌恶,只看几下就皱眉将子秀递给身旁站立的奶妈,重新又倒回躺椅里。
正跟秋儿亲昵的云皎看到了,不满意地抗议:“老爷,你对这两个孩子是越来越冷漠了。”
“夫人,我忙了一天,太累了。孩子由奶妈照料就可以了。”景少谦充分放松身体,有气无力地,提不起劲。
云皎怀疑地打量景少谦,这彪形大汉好像骨头架子松散了,不躺在躺椅上就难以支撑起身体,整个人是萎靡不振。工作太累就不亲近孩子,云皎认为这不是理由,她不满意地埋怨:“老爷,你过去可不是这种样子的,过去你一回到家就看望子轩。”
“夫人,我们孩子太多了。现在不比从前了。”景少谦有气无力地叹息,好像这几个孩子把他的精力都榨干了,让他不堪重负。
“孩子太多了?”云皎怀疑自己听错了。云皎还清楚地记得。景少谦乐颠颠地盼望孩子出世,当看到云皎一下子生了两个孩子时,这个家伙乐得找不着北,现在居然埋怨说孩子太多了。云皎不相信地追问:“老爷,你觉得我们的孩子太多了?”
“夫人,我们的孩子太多了。我再也没有精力像过去那样照料孩子了。”景少谦没有多想,他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不想亲近龙凤胎姐弟俩的借口。
秋儿和子秀的奶妈站立在身后,听到了景少谦的话,吃惊得瞪大了眼睛:只听说那些大户人家抱怨孩子少人丁单薄,抱怨孩子太多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听出景少谦的语气中,含有不喜欢孩子的意思,云皎恨恨地瞪了景少谦一眼,凝视怀中的秋儿,实在想不明白:这样讨人喜爱的孩子,景少谦为什么会不喜欢?
云皎环视一下玉馨院中的四个孩子,暗中盘算了一下,吓了一跳。云皎穿越来不足四年,就有了三个亲生的孩子,而这身子不足二十岁,要是顺其自然按这个速度生育,云皎这辈子可能会生十几个孩子。
汗颜!
云皎被这个恐怖的数字吓了一大跳,做十几个孩子的母亲,想起来就害怕。不行,得采取措施,不能再生孩子了。
“孩子确实太多了。”云皎低声喃喃,头脑中开始考虑行之有效的节育办法。
景少谦专注地看追逐中的景子政和小子轩,没有听到云皎的话。两个奶妈听了云皎的话。又一次惊骇地睁大眼睛,面面相觑。
小子轩被哥哥追赶得无处可逃,奔跑到景少谦跟前,一下子爬到父亲的大腿上,一手抓住景少谦的耳朵,一手扯住景少谦的衣领,对站在父亲身后的景子政又叫又笑,活蹦乱跳地不肯安分一秒钟。
景少谦咧开嘴,忍受来自小子轩的折磨,周到地伸出大手保护小子轩,不让他从自己的大腿上摔倒下来。现在的景少谦,是精神抖擞,一脸的疼爱。
看到景少谦对小子轩的溺爱,想起刚才他对秋儿和子秀的冷漠,云皎想不明白:同是景少谦的孩子,他为什么只偏爱小子轩?
怀中的秋儿动弹了一下,打断了云皎的沉思,云皎端详这个可爱的小宝宝,将她偎依在怀中。云皎环顾在场的四个孩子,暗暗提醒自己:他们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们的健康成长,离不开母爱的滋润。
夜晚,玉馨院的房间中。
昏暗的灯光下。钻进被窝里的景少谦习惯地伸出大手,要将身边的人揽入怀中,正值壮年精力充沛的男人,入睡前自然少不了要跟夫人亲热一番。
“我今天很累。”云皎支吾着将脸转向墙壁里边。云皎到现在还没有想到行之有效的避孕方法,不想跟景少谦亲热,害怕一不小心中了奖,又怀上了。
家中已经有四个孩子,云皎真的不想再要孩子了。
“胡说,你今天也没干什么活,怎么会累。”景少谦自然不相信,将夫人柔软的躯体抱在怀中。伸出大手在细腻而富有弹性的肌肤上摩挲。
“我真的很累。”云皎用力挣脱景少谦的大手,面向墙壁并跟景少谦保持一定距离。
夫人不愿意,景少谦只得作罢,悻悻地翻身向外。
云皎和景少谦两个人背对背而睡,寒风从两个人中间的缝隙中涌进来,冷得云皎蜷缩成一团。云皎苦恼地看景少谦的后背,想要靠近又不敢。
唉,用拒绝同房来避孕,真不是好办法。
一丝亮光在云皎的头脑中闪过,让云皎兴奋起来。
“老爷,你之前有几个丫头,她们为什么没有一人有身孕?”云皎拭探性地问。
听到身后传来的这个问题,景少谦气闷不答,夫人刚才不理会自己,难道是想到自己过去有几个丫头?也太不近情理了。
云皎以为景少谦睡着了,探看他的脸部,眼睛贼亮,原来只是不理睬自己。为了寻找到答案,云皎忽视了景少谦的生气,趴在他的身体上追问:“老爷,为什么?那些丫头跟你在一起总不怀孕,而我跟你在一起总是会怀孕。是不是你做了手脚?”
景少谦绷脸不回答。云皎一再追问,景少谦抵不住,极不耐烦的说:“她们服侍我的第二天,我都会赏给她们燕窝粥或者参汤,里面放了红花,她们自然怀不上了。”
“你赏给她们的早餐中放了红花?”云皎惊讶地看景少谦,继而恍然大悟,难怪过去自己身上怀龙凤胎姐弟俩时,景少谦担心自己的燕窝粥跟莲儿的燕窝粥混淆,原来莲儿的燕窝粥中放了红花。
云皎依稀记起,红花是可以导致流产的中药,原来也可以用来避孕的。
“你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不让她们怀有你的孩子?”云皎实在难以理解景少谦的举动。
“你到底问够了没有?”
景少谦气冲冲地推开云皎,掀开被子要下床。夫人拒绝自己的爱也就算了,没完没了地问自己过去跟其他女人的事,让景少谦忍无可忍。要离开房间另外找地方睡觉。
“够了,不问了,不问了。”
云皎后知后觉地想起,跟自己的夫君在被窝里谈论其他女人,确实不是一件明智的事,反正自己已经知道早餐中放红花可以避孕,目的已经达到了。
赎罪地将气得不轻的人拉回被窝里,云皎放心地偎依在强壮的胸脯前,暖烘烘的很舒服。瞟见身边的彪形大汉仍气乎乎地,云皎体贴入微地为他抚摸胸口顺气,哄小孩子一样:“别生气了,我以后什么都不问就是了。”
气恼的景少谦才要训斥夫人几句,察觉到夫人柔软的躯体依偎在自己的身上,整个人柔情似水,醒悟过来,心中的怒气自然消失了,环抱住胸前的这具柔软的身体,温柔地:“夫人……”
第二天清晨,云皎传来厨房的管事李妈,在李**耳边低低地吩咐几声。
“夫人,真的要那样做?”李妈瞪眼看云皎,以为自己听错了。
云皎肯定地:“没错,以后你每天清晨都给我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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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