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汝曦,水袖与公孙敖便一道来了附近的醉仙楼落座。
尽管与公孙敖不算太熟稔,也就见过一次,但就凭他是滕旭尧的好友,孟汝曦便觉得亲切了许多。再者,他是旭尧的好友,便能知道旭尧的近况,算来也有两个多月了,她真的很是挂念。
“真是想不到,孟姑娘竟然是洛阳孟家的千金。那日相见,便觉得姑娘不像为人奴。”公孙敖见孟汝曦如今华服在身,哪还有一点曾经为人奴才的样子。
“此事说来话长,也是无奈之举,才得去了长安为人奴婢。”孟汝曦轻笑,她从不认为曾经在侯府做人奴才有什么可回避的。
公孙敖点了点头,并不多问其中细节,只说道:“说来也是可惜,原本来洛阳的该是旭尧,这样你们还能聚聚。”
“那怎么……变成你来了?”孟汝曦心中有一丝失落,原来仅差一点,便能见旭尧了。
“旭尧,如今已在太子身边当差了,深的太子心呢。太子近来也是多事之秋,由他与卢开在身旁,太子也得力些。”公孙敖低声说道,脸色也是欣喜,想必也是为滕旭尧能有如此造化感到开心。
孟汝曦也不禁松了口气,“那么他现在,也一定过得比以前好了吧?在太子身边做事,衣服够穿么?他长高了没?”
“够,当然够,太子身边的人就是太子的门面。如今他吃的好穿的好,个头也长了不少,他才十六,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将来必定是高头大马了。”
孟汝曦忍不住笑了,如花的笑颜竟是让公孙策都有些失神。
“小姐!小姐!”正笑着,一旁的水袖便低声地叫了几声小姐。
掉头看向水袖,便瞥见迎面而来的方璃堂与肖蝶。心中便觉得懊恼,为什么出个门都这么不太平?现在自己与公孙敖谈笑风生,恐怕在方璃堂眼里便又是不守妇道了,好吧,她倒不担心方璃堂会怎么样,这点她还是有把握的,就是一旁的肖蝶,她可记得当初肖蝶那刻薄的样子,恐怕又要在这客栈里闹出点什么花样来了,也难为方璃堂娶了这么两门没点涵养的妾室。
“你是什么人?”果然,肖蝶已先了方璃堂一步,跑到了公孙敖的面前。
公孙敖只是笑,也不回答,显然不把肖蝶放在眼里。
“蝶儿,不得无礼!”方璃堂上前拉开了肖蝶,眼中已有些不悦,不知是冲着肖蝶还公孙敖。
“璃堂哥既然来了,也一道坐会把。”孟汝曦倒自在的很,拉开了一旁的长凳,“这位是我在长安的朋友,在路上巧遇,便一道进了喝碗茶。”
“哼,姐姐的朋友可真是多呢,也不怕相公不乐意!”肖蝶没好气地看着孟汝曦。
方璃堂轻瞪了眼肖蝶,便坐在一旁,对公孙敖说道:“在下方璃堂,是曦儿的表哥,路过时见曦儿在此,便进来打扰二位了。”
“在下公孙敖。”公孙敖这才开口回答方璃堂,同样无视一旁的肖蝶,“易龙山庄方璃堂,在下听说过,今日真是运气好,能见到孟家姑娘,方家大少。”
“相公,你态度这么好做什么?她孟汝曦已与你有婚约,如今却背着你在外与男人私会,你完全可以跟他解除婚约!”肖蝶似是见不过三人都将她无视,便咄咄逼人地说了起来。孟汝曦不禁感叹,这女人实在是不会看人脸色,就凭她这样,就当真以为能离间她与方璃堂?别说当初孟汝曦与方璃堂相爱,即便是现在,她也不吃这一套。
放下茶杯,孟汝曦无视肖蝶的指责,对公孙敖说道:“不知公孙公子在哪个客栈落住,要住几日,到时恐怕还有些物件要麻烦公孙公子带往长安。”
“既然姑娘有事相托,那我就住在这客栈吧,姑娘也好找些。”公孙敖彬彬有礼,完全无视肖蝶在一旁怨毒的样子。
肖蝶绞着衣袖,心中懊恼,为什么自己长的如此娇美,就是不得方璃堂的心;如今,连个萍水相逢的男子都不将她放在眼中,这是凭什么!这男子看起来也是出生不俗,可为什么一样眼中没有她!
“孟汝曦……”
“璃堂哥,你也有什么事么?若没事的话,和我一道去绣坊吧,今儿出来,是想买些绣线呢。”打断肖蝶的话,孟汝曦直接就约起了方璃堂。这个女人,若是私下找她麻烦,倒也懒得理她,但这么不知收敛地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言语伤及公孙敖,她可不乐意。
方璃堂自然是巴不得能与孟汝曦一道,便连忙应了下来。让随从送肖蝶回去时,肖蝶还是一样没点规矩地说不,搞得方璃堂大为光火,但碍于公孙敖,便只得瞪了眼肖蝶,幸好肖蝶这一回看懂了,便不敢再多言,乖乖跟人走了;于是拜别公孙敖,孟汝曦便与方璃堂,水袖,一道朝绣坊走去。
兴许是肖蝶的话引得方璃堂想起了什么,方璃堂便低声问着孟汝曦:“那公孙敖……你是如何认识的?我记得,那次在侯府的商贾聚会中,不曾见过他。”
“他是滕旭尧的一位旧友,曾在长安见过一面,方才在路上我遇上一个登徒子,还是他出手替我解围。”虽然知道方璃堂对滕旭尧有极大的敌意,但孟汝曦倒也并不避讳。
一听又是与那滕旭尧有关系的人,方璃堂心中确实感到不满,他只觉得,为何离了长安,他却依旧觉得滕旭尧是个阴魂不散的存在,他不来,便自有人替他来洛阳,提醒曦儿他的存在么?
“即使旧识,又出手相助,确实该好好与他道谢一番。”方璃堂却依旧要保持住自己大气的形象,“你说有东西要托他带去长安,不如就邀他来我家吧,你也一道来,我也好多谢他今日出手为你解围。”
“这就不必了吧。”孟汝曦赶忙拒绝,与公孙敖聊几句倒是没事,可如果真要久到吃一顿饭,她还真没那个心思。何况,方璃堂这么做,恐怕是想暗示公孙敖他们俩的关系,方才肖蝶那一说,公孙敖必然是有听进去,若再与方璃堂多接触,那误会岂不更深?她不愿意她身旁的人与方璃堂有任何交集,更不愿意有人将她以方璃堂的未婚妻命名,她真是一点都不愿意。
“如何能不必?我是你的未婚夫,我当然该替你款待他!”方璃堂不解,为什么曦儿不愿让他见她的朋友。
“璃堂哥,我想我早已说的明白,我不愿嫁与你,不是因为我恼你,而是当真不愿意。”孟汝曦停下了脚步,“如果我当真嫁进方家,我就要面对沈云慧,面对肖蝶,她们是如何的女子,你定当比我还清楚。我自当不会去招惹她们,但她们却偏偏是不得安分的个性,我不想我的日子因她们变得鸡飞狗跳!”
“我知道,肖蝶方才说话确实过分,我回去定会好好教导!”方璃堂又一次保证。
孟汝曦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璃堂哥,她们与你成亲已不是一两个月,你当真能教导好,便早已有了改变,不会到现在还让我看到她那般没教养的样子。”
“她……她的父亲握有丹矿……所以我……曦儿,还望你能体谅我。”方璃堂有些不知从何开口。对于肖蝶,他也有诸多不满,有孟汝曦的知书达理在前,肖蝶简直就是个没教养的泼妇,可偏偏他就是不能将她休弃;只能一忍再忍,若不是因肖蝶爱慕他,他还能左右她的行为,否则在现下,他当真是对肖蝶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此事,汝曦已经足够体谅你了不是么?”孟汝曦有些烦躁,一味地让她体谅,她还不够宽容么?“你是方家独子,你以方家为重从不是个错误,你即便为此要娶上十门妾室我都不会反对;我尊重你的选择,可我不能认同,所以我早已决定与你从此只是兄妹,再无男女私情,若你有朝一日能休弃妾室,只娶一门正妻的时候,或许我还会考虑与你成亲,但如今,还是罢了吧。”
“曦儿!”
“璃堂哥,今儿我就自己去绣坊吧,在这大街上你我吵闹,也是丢了自家门面!”孟汝曦不想再去方璃堂说这些无谓的话,她已说的够明白了,方璃堂若还是苦苦相逼她也无能为力,虽已告诉自己若缘必如此她便依了,但只要婚期一日未至,她便要经一切可能断了方璃堂的念想,取消这门婚事。
看着孟汝曦的背影,方璃堂并没有追过去;他明白如今的曦儿变了,可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绝情,难道十几年的情感,当真能这样说忘便忘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