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不知何时白持站在我身旁,也透过窗户看向天空。
我看着身旁白衣似雪的男子,他背手而立,微扬着头,神情专注的看着天空那轮皎月,眉头上染上了淡淡的忧郁。我不禁想或许他天生该是个多愁善感的诗人,就那样站着就足以倾倒众生。
见我半天未曾回话,他诧异的转过头,却见我只是浅笑着看他,并不言语。
他微微一愣,接着目光有些躲闪,然后尴尬的回头继续看圆月。
我脸上的笑容又深了深,再次看向那轮圆月时却没之前那么伤感了。
白家几代单传,人丁单薄,这顿团圆饭竟然只有我和白持两个人吃,我看着这张足以坐下二十个人的大桌上的菜肴,再看看仅有的食客,突然有些无语。
我的饭量比起一般女子不算小,白持似乎也不是很能吃的那种,我们两人能够解决那么多饭菜吗?
“就我们两个人?”在吃之前我又确定了一下。
白持没有回话,但是动筷子夹菜的动作已经说明了答案。
“该换个小点的桌子。”我也只好跟着坐下,却仍旧有些不解。
“这是礼数。”白持握筷子的手顿了一下,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夹了一块水晶肘到我的碗里。
“谢谢。”明知道他只是不想我再说话,但我还是有点小小的感动。
他又愣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专心致志的吃饭。
我似乎发现了一个秘密,那就是从未见白持喝过酒,即便是中秋佳节,他也不曾碰过酒,若是一般人就罢了,但白持毕竟是生意人,少不了应酬,不喝酒就说不过去了。
“白持你不喝酒吗?”我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
他优雅的放下筷子,用一张洁白的手帕擦了擦嘴,看着我,目光是一派的淡然,“我发现你比过去话多多了。”
我面色微赧,尴尬的低头啃碗里的猪蹄,这东西的美容效果不是一般二般的。
就在我将那猪蹄啃得只剩下骨头,在啃就能听到磨牙的声音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偷偷打量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人。
只是很不幸的,我被抓了个正着,他正好整以暇的看着我,嘴角噙着淡淡的笑。
我微微一愣,竟就那么僵住了。
见我神色有异,他止住了笑,靠近了些,诧异的问道:“怎么呢?”
温热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苏苏麻麻的,成功的将我拉回了神思,却使得我的脸更烫了。
“我吃饱了。”为摆脱这种尴尬,我连忙从座位上站起,退开了两步。
“吃这么少!”他看着我眼前的碗筷,皱了一下眉头,颇不认同。
我笑呵呵的说:“不是我吃得少,而是饭菜太多了。”
星眸扫视了一眼一大桌的饭菜,眉头却皱得更深了,我直觉自己说错了话,却又不知哪里说错了。
片刻之后,他神色如常的坐起,刚才那瞬间的忧郁仿佛从未发生,一切只是我的错觉。
我本想追问,又怕他说他话多,只好作罢。
白持回到书房后就一直在忙碌什么,直到很晚的时候才出来,我一个人在院子里晃荡,偶尔也能听见外面喧哗的声音,竟有几分艳羡。
后来实在是不愿徒自伤神,也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些有的没的,似梦似醒,也不清白。
许久之后,我听到外面传来清浅的脚步声,来来回回,竟然走了半个时辰,心中暗想,这么晚是谁在散步啊。
他由远及近走了十步突然停下,又由近及远再走十步,又停下,很久之后又重复……我就在他的走走停停中神思越来越清明,越来越睡不着,索性从床上爬起,端坐在床上,数着那人的步子。
突然门被打开了,我好奇的睁开眼,却见白持站在门口,四目相对,皆是尴尬的别过眼。
我整了整神思,率先开口:“忙完了?”
他点点头,然后关好身后的门,径直走到床前,我正要让开些,却被他一手拉住,甫一抬头,就见他目光深沉的看着我。
我有些惊愣,也有些紧张,想要开口说话,却又结巴得不晓得说什么。
他在我身旁坐下,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被他看着心慌慌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突然有些抱怨起来自己干吗有手有脚的。
许久之后,我听到耳畔传来低低的笑声,很轻很轻,却是分外的愉悦。
好奇的转过头,不期然看到他那灿烂的星眸,里面点缀着些许的笑意,虽淡却真实存在着,暖人心脾。
“静月……”他轻轻呢喃的,我正要回答,又听到更轻柔的一声“牧野……”
心似乎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融化了一地。
“牧野……”
“静月……”
那声音如同魔魅将我的心罩住,我想要摆脱,却又无能为力。听着那一声比一声更让人无措,更让人柔软的呼唤,我整个人都变得不像自己。
这种感觉让我倍感无力,我正想让他不要叫了,却见他突然止住,双眸熠熠闪烁的看着我,“我觉得牧野更好听一些。”
我心中一愣,答非所问的说:“嗯。”
“牧野,我们生个孩子吧!”
轰!我似乎被一记闷雷给劈到了,整个人有如石化的僵在那里,呆呆的看着他,嘴角嗫嚅着:“什……什么?”
“一个长得像你,又像我的孩子。”他轻轻的重复着,脸上挂着最为安详的笑容,从容淡泊,闲适自在,我恍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他,那些时日我见到的不过是个落魄的失意人。
我却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心中反复着重复着两个字“孩子!”
想着想着,头脑中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有着与我和白持都极为肖似的容貌,有着与他无二的气质,又有着与我一般憨厚的笑容,还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