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雅绯见没她什么事了,于是低头朝国王欠身道:“那民女也退下了!”
国王点点头,朝大家道:“呵呵呵,继续,今日一定要尽兴而归!”
“是,王!”
……
跳完舞,众人从皇宫回到民乐坊。这次因一曲玥舞深得王心,国王赐予了民乐坊十足丰厚的赏赐,黄金珠宝玉器等等,喜得坊主花景言合不拢嘴,考量着怎么分。
今夜的民乐坊大门紧闭,休业一天。大厅里,花景言将一筐金子一筐珠宝摆在地上,众人围在一旁,各个心中喜不胜收。
不过早在这之前,花景言已经为自己留了一大筐。
“今日玥舞跳得很成功,辛苦大家了!在此我将国王赐予的酬劳分给大家,希望大家再接再厉!这次呢,我们主要感谢的,应该是雅绯,若不是她,我们这次得到的就不是金银珠宝,而是地狱!”她说得郑重其事,对安雅绯道:“所以,雅绯,你想要什么,自己挑!”
安雅绯不动声色地看向花景言,嘴边噙起一丝笑,“先说卖身契,什么时候给我?”
花景言略显尴尬,呵呵一笑,“别说你是安西爵王未过门的妻子,就算不是,我花景言说过的话,也从来没有不作数的。只不过,这酬劳有你的一份,就算你要走也得拿了钱走。”
没想到初见这坊主觉得势利刻薄,实地里却是个讲道义的人。
安雅绯想了想,其实她也不知道出了这民乐坊的门自己能去哪里,金银镯究竟要怎么找才能找得到,她连半点头绪都没有,倒不如……
忽然“嘭”的一声,民乐坊的大门被人踢开了,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逆光站在门口,几颗飞舞的灰尘升上空中,又缓缓落下。门外,竟不知何时就已经被两排看起来有些底子的侍卫包围了起来。
安雅绯眯起眼睛看着来人抬起一双大长腿走进门来,坊里的女子门纷纷发着怔,痴迷地看着来人那张惑世的容颜。
“韩、韩雉?”安雅绯惊喃出声。
没有看旁人一眼,韩雉径直走到她身前,注视了她一会儿,捉住她的小臂便往外走。
刚开始,安雅绯还未反应过来,直到韩雉走到门口,对随身的侍卫道:“封了!”
简短的两个字,坊里的人还没来得及明白他的意思,就见门口的两名侍卫手中拿了封条,另外好几名侍卫便开始进门赶人。
“你干什么?!”安雅绯一把甩开韩雉的手。坊主花景言是一下子从天上掉落了谷底,心理落差差点就让她一口气缓不过来!
“安西爵王!爵王!”
花景言双腿一软,跪到地上,“还请爵王饶了我们民乐坊吧!您封了民乐坊,往后还让我们怎么过活啊?”
其余男男女女纷纷跟着惊恐下跪,“爵王,求你放过我们吧!”
“放过我们吧!”
……
然而,韩雉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长腿一迈,走出人群。
花景言见求爵王无效,将乞求的目光投向安雅绯,安雅绯看不过去,快步拦住了韩雉的去路,“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无情,他们在求你你看不到吗?身为灵西国的安西爵王就是这样对待你的百姓的吗?”
韩雉困惑地看着她,“我给他们的教训已经很轻了,他们逼良为娼,难道不应该受到惩罚吗?还是其实你很愿意被人卖来这种地方,用肉身来攀附权贵?”
“你!”安雅绯抬手便要扇向韩雉的脸,被韩雉半路拦截,紧紧钳在手心里。
安雅绯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虽然我是被人卖来这里,可那也是因为你半途丢下我不管!你不应该负全责吗?!况且人家只是让我跳了一场舞,并没有把我怎么样!反而是你!要不是你,要不是你不早点把镯子还给我,我怎么会连家都回不了?!”
说着,她眼中闪出了星点泪光,被自己逼了回去,被韩雉看在眼里,面色稍稍柔和了一点,但总的来说,依然是面无表情,“我说过,我可以帮你找回镯子,现在,跟我回去。”
“我能相信你吗?谁知道你又会把我丢到哪里!靠你,还不如靠自己!”她回走几步来到花景言身边对韩雉道:“从今日起,我便住民乐坊了!”
她眼神里带着挑衅直视着韩雉,“记住,被拐卖是我的事,要留下来也是我的事,我的事,不用你韩雉来操心!所以民乐坊,你还要封吗?”
韩雉眉心微微皱起,掩藏在袖里的手缓缓攒紧,青筋微凸,只是丝毫不将愠怒表现在脸上,“好,这是你说的,往后你的生死,与本爵王无关!”
说罢,一撩衣摆,转身大步离去。
安雅绯狠狠的盯着他的背影,瞪了一眼,心中一股气徘徊不下。
民乐坊门前的侍卫都走了,封条也不贴了,方才的一切只是一场闹剧而已。坊主花景言与坊中的男男女女都大大松了一口气,笑着对安雅绯道:“雅绯,谢谢你!”
安雅绯勉强笑笑,“谢我做什么,我以后还要坊主的收留呢!”
“只要你肯留在这里,我花景言就会把你当成菩萨一样的供着,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真的啊?那方才的黄金珠宝,我要一半!”
“啊?!!!”
周围人闻言,皆欢声笑起来。
……
自安雅绯来到民乐坊后,坊主花景言有任何事都会找她商量出主意,而安雅绯的主意总是层出不穷,就像从她笔下创出的舞一样,她的脑子里的花样总是要比任何人都多。
也是安雅绯留下来之后,民乐坊开始改革,女子们在没有自愿的情况下,坊主不得逼迫女子伺候权贵,也不得做拐卖女子逼良为娼的勾当。
在安雅绯制定的一系列条例规章下,民乐坊的生意井然有序,却较之前更为红火。
一个月后,初夏的知了在墙根里陆陆续续鸣了起来,城西的荷花开的正好,而王城门口的大街上,永远都是那样一副古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