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声巨响,山洞中滚出团团火球,火球中飞溅出杂碎的山石。
这一幕惊呆了刚刚跑到山洞附近的两人。
小碎忘记了如何哭泣,瞬间瘫软,做到了地上。眼泪簌簌坠落。身边的米希目瞪口呆,忘记了搀扶瘫软于地的小碎。木桩子般矗立。
几天前,小碎、米希两人为了躲避警方的追捕。逃到了米希乡下的家中。他们同身在英国的雷警官通了电话。小碎得知自己的爷爷邢原已经死去,并留有一封遗书。
两人迅速返回云城,跑到云城警局。因为雷警官告诉米希,他的嫌疑已经排除,并嘱托他一定照顾好比他年幼十岁的小碎。所以米希鼓足勇气同小碎一道来到了警局。
一寒警官告诉他们,邢原死于自杀,服毒。同时将那份遗书交给了小碎。她打开遗书,非常熟悉的笔记,虽然字迹歪歪扭扭,写得很潦草,墨迹模糊。小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爷爷邢原的起笔。不由得辛酸悲伤,眼泪溢出。
遗书云:“小碎!爷爷对不起你啦。我不求你原谅我,因为每个人都要为他的愚蠢和所做过的错事负责。爷爷受人愚弄,想害死你。嗨!我咎由自取啊!我谁也不怨,谁也不怪。怪就怪我自己,太笨。爷爷,我也陷害了自己的儿子邢铭。云翳医学院‘四大天王’是爷爷所害,并嫁祸了你父亲。现在想一想,真有点荒唐。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不可避免。我知道,我的末路已经被人铺好了,就等我走下去。既然这样,我就了结此生吧。孩子,我要把所有事情全部告诉你。你生身父亲叫马丁克,是个德国人。母亲叫菊花,华裔人。你也是个混血儿。还有,爷爷我并不是一个牙医,我是……”邢原将自己的人生经历,梵蓝家族荣辱得失原原本本地描述了一遍。这些事情小碎和米希都已经知道了。他们所不清楚的东西,比如梵蓝咒语,梵蓝实验,遗书中依然没有提到。最后几句,“小碎,爷爷走了,永远离开你,离开你父亲了。除了医学,我开始懂得什么叫留恋,什么叫依恋。不过什么都晚了,不能挽回了。小碎,如果你还认我这个爷爷,逢年过节到我的坟墓前看看。行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小心叫拜木的这个人,一定要小心啊——”
一寒告诉小碎,警方对遗书鉴定过了,确系邢原亲手所写。由于当时他身体非常虚弱,无力提笔,字迹才会潦草、歪斜。
小碎去了一趟太平间,见邢原最后一面。
哭过,发泄过。小碎决定离开警局,自己去找爸爸。一寒接受了雷警官的吩咐,说什么也不能让她离开。小碎身体内的倔强不是一般人能左右得了,一寒虽然无奈,只能眼睁睁见小碎离开。小碎离开警局,米希自然也不会逗留这里。他同小碎一同走开了。
这几天,他们两人整日逛游在云城附近。
小碎说:“我有预感,这几天就能见到爸爸。一定能!”
她的预料果然应验了。这天中午的城郊,一个熟悉的身影让他们异常兴奋。这个人就是邢铭。邢铭如同中了邪,一股劲地往前走。因为相距比较远,小碎和米希一边追赶,一边从后面大声喊叫。邢铭太投入,似乎没有听见。似乎听见了,因为他用双手捂了捂耳朵。
米希和小碎纳闷,不理解邢铭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举动。悄悄尾随其后。
见邢铭进了一个山洞。两人犹豫了一会,商量进还是不进呢?刹那!一声轰鸣,不亚于天崩地裂。山洞火光冲天,碎石淋漓。
不知过了多久,小碎才反应过来,他大叫一声“爸爸——”就冲向了山洞。幸亏被米希抓了胳膊。
“不能过去。不要命了吗?”米希用力拽住她。山洞烈火炎炎,火势丝毫不减。
伤心欲绝的小碎狠狠咬了米希胳膊,大声骂道:“你滚。怕死鬼,离我远点。”用力同米希撕。
米希不敢放开她,一旦靠近了山洞,就算后悔,再想往回撤就来不急了。
“你疯啦。我才懒得管你呢。不是教授嘱托了我,我才不——”米希拼命死拽小碎不放。
此刻一个沧桑的声音发出刺耳的命令:“好了。都停下吧。游戏该结束了——”
米希和小碎稍稍平息一下自己的情绪。一个黑衣人,站到了他们身后。此人紧握一把手枪,黑压压的枪口直指他们两人。黑衣人表情冷峻,麻木。只要他一扣动扳机,子弹就会飞出来。枪口不停地在两人身前移动,食指时不时就动一动。命悬一线,死亡瞬间就可能降临。
米希大喊一声:“等等——”旋即用身体挡住了小碎。
“等等——你想干什么。想杀我们吗?为什么?”米希吓出了一身冷汗,急促地喘着粗气。“干什么要杀我们,你和我们有怨有仇吗?”
米希想拖延时间。如果有人经过可以吓跑凶手,或是找个机会扑向黑衣人,夺下对方手里的枪。黑衣人经过专业训练,手臂异常稳健,枪口不离对方头部。并且同他们保持了十五米左右的距离。米希想扑上去,根本不具备时间和空间上的条件。距离太远,未等靠近黑衣人,对方就可以扣动扳机射击了。十五米,有效射程。一枪致命。
米希急得直流汗,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脱险的方法。他很清楚,就算自己不怕死,用身体挡住小碎。自己一旦丧命了,黑衣人肯放过小碎吗?恐怕不会。几天前,那个晚上邢铭反复托付自己,一定照管好小碎。邢铭教授每一句话,每一个口音依然萦绕耳边。今天,几分钟前教授就惨死在眼前。自己无能为力。现在,还要辜负教授的嘱托吗?
此刻,伤心过度的小碎忽略了什么是危险。她大喊大骂:“我知道,你害死了我爸爸。我要你杀了你,报仇——”一头冲向黑衣人。米希死死地抱住她。
“你别任性了!”米希没有多余的时间安慰小碎,说了一句,随即将注意力再度集中到黑衣人身上。
“我们谈个条件吧!怎么样?”米希对黑衣人说。
“什么条件?”
“这样。如果你想杀,就杀我吧。她!我恳求你放过她。她还是个孩子,不可能得罪过你吧。”米希顺手指了指烈火炎炎的山洞,说,“她的父亲邢铭教授。刚刚死亡,就在这里,被活活烧死了。她够伤心了,前不久死去了爷爷,今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死去。你还要杀她。你忍心吗?怎么样,可以吗?”
黑衣冷笑了一下说:“你一个快死的人,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不错,我是快死了。我对邢铭有过承诺,保护好他女儿。怎么样,你杀了我,放过小碎。小碎家里有很多钱,放了她,你可以得到那些钱。你要切忌,杀了她,你什么也得不到。还要被抓。”
“闭嘴!”黑衣人脸上肌肉横动,有些恼羞成怒。“听好了,我最讨要磨磨唧唧的人,讨厌复杂的问题。什么杀这个,杀那个。我迷糊了。”他略微停顿一会,枪稍微抬高一点。突然说。“这样吧。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两人我杀一个。我喊一声‘跑’。谁先跑,谁跑得快我就放过谁。剩下那个,我一枪崩死。”
“好了。跑——”
“跑”字从黑衣人口中迸出了一分钟。米希和小碎两人竟然原地不动。黑衣人的耐性到了顶端,他不想再这么玩下去了。喊了一声:“好吧,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铲草除根了。”
说完,枪口准星重现瞄准两人。瞬间扣动两次扳机。
“砰——”
“砰——”
两声清脆的枪声,两道火光。
“砰——”再一枪声。闷重。
枪声中参杂了一凄惨哀鸣,鲜红的血液溅了一地。黑衣人躺在草地上痛苦地呻吟,蜷缩,翻滚,撞地,挣扎。
米希、小碎这才缓过神来。黑衣人故意将子弹射偏,放过了他们。他们跑上前,见黑衣人满身是血,浑身抽搐。伤口?米希和小碎都精通医理,他们的心不由一纠。这种杀人方式太残忍了。一颗子弹射过了黑衣人的肺部,肺腑中弹不会瞬间毙命。但是,肺功能却丧失了,丧失了呼吸功能。肉体模糊,剧烈的疼痛,缺氧,窒息,禁受一连串的折磨,最终痛苦地死去。谁这么残忍呢?
他们回头探望。一个黑袍人,缓缓走过来。左手握了一支左轮手枪,用嘴吹吹刚刚射出一颗子弹的枪口。阴险兼得意地笑笑。到了三个人跟前,用力甩去身上的黑袍子。露出了残疾的右膀臂。这个人正是拜木。
见到拜木,米希恨由心生。此刻,他还要强忍愤怒,因为真正的危险刚刚来临。
拜木阴冷地一下,再度举起枪口,对准黑衣人双腿就是两枪。拜木枪法娴熟,百发百中。疼痛所致,黑衣人近乎昏厥。
“畜生!我拜木平生最恨背叛。背叛我的人,只有死。痛苦地死去。”
“放屁!你才畜生呢——你是个大畜生,你肯定被乱狗咬死,死无全尸。”身边的小碎大骂起来。
拜木再一阵哈哈大笑。笑过,平缓了一下亢奋的情绪。
“小碎啊!你可爱,真有你父亲邢铭的风骨啊!哦,不对。你父亲应该是马丁克,可惜了,你父亲什么样,你都不知道啊!”
小碎天性中的野蛮彻底被激起。她疯狂地大叫:“放屁,我能亲眼见你下地狱就好。”说完,她凑向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黑衣人。拜木岁老,身手可不弱。猿猴一样敏捷,一进身,一脚踢到小碎后腰上。她“哎呀——”跌倒。米希见机,从地面拾起一块石头。跳上去砸向拜木后背。米希个头虽瘦弱,力量并不校石块借惯性,带风奔向拜木后脖颈。拜木后腿一扫,米希被踢出几米远。还滚了几圈。
“小碎啊!怎么,你见不得他遭罪吗?”拜木用手指了指黑衣人,继续说,“你不要忘记了。他亲手诱使邢铭杀了保姆,再栽赃嫁祸给邢铭。这种败类不该受到惩罚吗?”
痛得喘不上气来的小碎面前站起来,说:“拜木啊,你真阴险。暂且不说是谁指使他行凶了吧。就算他做了坏事,你也没有权利这么折磨他啊!”
“背叛,我最讨厌背叛。他竟敢背叛我,死有余辜。”说起了背叛,拜木变得异常愤慨。情绪难以自控。
同样气愤的小碎自然不会理会拜木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奋力反驳道:“背叛!你有什么资格说背叛。你这么无视生命,狠毒,阴险,你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忠心,凭什么去伤害别人,凭什么剥夺别人生命——”
“小心——”米希大叫一声,从地下窜起来,将小碎扑倒。
拜木恼羞成怒,将枪口对准了小碎。瞬间就可以扣动扳机。陡然,他把枪口朝向了黑衣人。
“砰——”奄奄一息的黑衣人丧了命。结束了生命,结束了痛苦。
“哈哈哈——我告诉你,我可以轻易剥夺任何人的性命。他们该死,梵蓝沙龙该死,你们也该死。我送你们两个见阎王吧——”。
冷冰冰的枪口再度对准了小碎和米希。
千钧一发之际,几个人如天兵降临,将拜木团团围拢。
来人正是雷警官、一寒,还有几名警员。
轰鸣的爆炸声,清脆的枪声自然将这里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