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紫夜掀开马车布帘,问衣景山:“你们怎么会遇上那群黑衣人?”
衣景山回头看了眼衣紫夜,那张举世无双的脸上透着不可侵犯的尊仪,他素闻她的无双美貌,却是适才才知道她并非一般千金闺秀。“当夫人得知小姐被劫时,立即让景辉向坞县衙府报了案。但是夫人在客栈呆了一个时辰后便说要亲自去寻小姐,卑职们无力阻止只能追随。行了一日,卑职看天色已晚,便建议夫人在沐县先行休息。还未进沐县,便看到一个满身鲜血的蓝衣男人倒在路旁,夫人心下不忍,便让卑职把他扶至马车中。那人醒来后执意要走,说怕追杀他的人累及夫人,卑职们听了自然乐意,只是夫人……”
“娘她不让那人走吗?”
“是的,最后那人赠了夫人他随身的短刀,不顾夫人的劝阻,离开了。”
“刀?”衣紫夜沉思,半响问:“那刀呢?”
“在这。夫人后来把刀交与小的保管。”衣景山从袖中拿出一柄小刀。
衣紫夜看了半响,也没看出什么玄机,只是刀鞘上镶着三颗绿色珍宝,使得短刀珍贵无比。“自此那黑衣人便追杀你们了?”
“大概,便是吧。第二天我们出了沐县不久,便看到那群黑衣人挡在路间,二话不说便杀向我们,目标直指马车中的夫人。要不是那凌姑娘和云公子及时出现,怕是,怕是景山有负小姐所托了……可是黑衣人众多,卑职们护着夫人边战边逃,卑职醒来时,小姐已经赶到了。”
“紫夜谢谢大哥舍身相护之情!”衣紫夜感激地向衣景山说道。
“小姐无需相谢,保护夫人本就是卑职们的职责所在。”话刚落音,衣景山忽然感到周围气场的变化,转头,却见衣紫夜已将玉箫拿出,示意他保护好衣夫人。于是拔剑护在衣夫人身前,道:“小姐小心!”
黑衣人倏然而至。衣紫夜下马看着眼前的七个黑影,冷冷问道:“不知家母何处冒犯了各位?”
“少废话!把东西交出来!”其中一人飞扑过来,拍出一掌,直取衣紫夜面门。
衣紫夜微微一退,人影一闪,便到了黑衣人身后。“你们说的东西可是这个?”她微笑着把短刀端放在手心,刀鞘上的绿宝石折射着月华,透着清冷的碧光。
黑衣人看着短刀,默然相视一会,达成共识,杀了她们再夺刀!一人道:“这女人的曲子会伤人,先取她性命!”
他话音刚落,黑夜中又多了两个人影。便听得一银铃般略带冷酷的声音响起:“就凭你们,那还要看本小姐愿不愿意!”
“紫夜,我们帮你!”云天游满脸关心地道,“你没事吧?”
衣紫夜摇摇头,冲凌月珑和云天游笑了笑,以慰两人的担心。拿起手中君垣植给的玉箫。
黑衣人见衣紫夜要吹箫,三道人影便向衣紫夜跃去,其他四人各自攻向凌、云、衣三人。
衣紫夜微微一笑,也不迎击,只是轻巧地避开三人的攻势。三人没想到衣紫夜轻功如此之高,竟可以轻松地避开他们三人的围攻,还悠闲地吹着箫。心中越发的焦躁烦闷,于是使尽全力将衣紫夜往绝境赶。
衣紫夜有些惊讶三人的心志,攻击四面八方地袭来,原本小心应对的她此刻更显吃力,没想到紫冥风刃居然对他们没有作用,反而激发了他们内心的斗志,果然,人什么时候都不能轻敌。眼角看到衣景山已渐渐不支,再不犹豫,音调一转,吹出了紫渊灵梦。树林里她情急之下使用了紫冥最高级——天煞,结果一半的黑衣人死于她的乐音之下。其实那些人可以不死的,如果那时她不是关心则乱的话。
然而除了攻击衣景山的人昏倒在地外,其余众人只是眼色变了外,再无其他反应。经过十来回合,三人看出衣紫夜的轻功步法,于是默契地,一人运起全力猛攻衣紫夜,一人转至衣紫夜身后挡住她后路,一人飞身而下攻她脑门。衣紫夜向左,三人如影跟随,向右,头顶的黑衣人早等在那。刀光剑影间,竟是分身无暇,避无可避……
忽然剑光一闪,头顶的黑衣人闷声落倒在地。地下两人惊愕万分地看着躺在地下的黑衣人,又看看来人,不敢相信他们中间武功最好的人竟被他一剑击倒。
头顶压力瞬间消失,衣紫夜往右一转,出了原来的包围圈。但见一白色身影在眼前一晃,围攻她的三人便昏倒在地了。手指一转,箫声停止。
“你没事吧?”
衣紫夜看着君垣植,摇摇头。想起之前死去的和方才遭遇的,心底忍不住地有些泄气,终归是自己经验甚浅,不能把紫霄玄吟运用自如,以致害人性命,更置自己于险境。以前自诩武功尚可,再怎么也能保护自己,可方才,若是没有君垣植,她怕是早成剑下亡魂了。
“衣姑娘莫要耿耿于怀一直耿耿于怀那些人的死。”
衣紫夜惨淡一笑,这人真是寡言呢,连安慰人的语气都似命令般地生硬!心事被看穿,她转开视线,“我没有。”
“以衣姑娘武艺,对付那三人足以了!”
“……”她轻笑,说出来会很讽刺吧,自己那么轻易地夺人性命,事后才假惺惺地想起去同情,去自责,这样的想法,连自己都觉得虚伪,又怎么说得出口?
不愿再细想这些,她问:“如何又去而复返了?”
“……终究,不放心你们。”君垣植本已行到一半,忽然飞鸽传书闻知那些黑衣人搬了救兵再去伏击衣紫夜一行人,沉吟片刻,他吩咐手下先行去沐县安排诸事,便疾驰返回来了。却未曾料想刚到便见她危在旦夕,那些他留在这边的暗卫也不见出现,想来是顾彼失此了。
凌月珑和云天游解决掉三人,走过来,问:“这些人怎么办?”
君垣植看了眼衣紫夜,望向夜色:“杨越!”
一弱冠男子从夜色中走来:“公子有何吩咐?”
“你把这些人看好了,等他们醒来再回我。”君垣植指指地上七人。
“是。”杨越对着黑暗挥挥手,立时有几人把七人带走了。
“树林那边怎样了?”在杨越下去时,君垣植忽然问道。
“泫予已经将那四人带来了。”杨越恭敬地回
衣紫夜一听,手心冒出一股冷汗,她有猜到黑衣人可能会半路伏击她们,却完全没去想那群黑衣人是不是会再回树林,想到他们安然无恙,心中感动君垣植的周虑:“紫夜多谢君公子的一路相护!”
“……相识一场,衣姑娘不必言谢。”君垣植拱拱手,答道。
一旁凌月珑看着如此客气的两人,笑着走过去握住衣紫夜的手:“紫夜,你和那冰雕谢什么,我凌月珑认你是朋友,你的事便是我们的事。”
“嗯,紫夜,我也认你做朋友的,我会向保护月珑样保护你的。”云天游跟着凌月珑走过来,真挚地说。
衣紫夜一听,便噗嗤笑了出来,竟是从未有过的开怀与快乐。
“你这傻子什么都不懂,不要我护着就谢天谢地了,就知道闯祸!”听到云天游的话,凌月珑毫不感动,反而以肘推了推他,愤愤道。
“可是垣植说我功夫比你好,说我可以保护你的。”
“你这野人哪里懂什么功夫!有种咱两比试比试?”
“月珑……”
“什么?”
“就算你功夫比我好好了。我不想和你比试……爹爹说要对喜欢的女人好,不可以打女人。”
“你!谁要你让!本姑娘本就比你厉害!你这野人知道喜欢?”
“当然知道。我喜欢你,垣植,还有紫夜,所以我要对你们好。”
面对满脸真诚的云天游,凌月珑终于无言以对。衣紫夜和君垣植听着两人算不上争执的对话,各自沉思。
众人在原地休整了一会,等待着泫予将受伤的衣府四位护卫带来。等了少许,果真有两辆马车行来。待马车安稳停下,衣紫夜上前,掀开前面马车帘布,看到里面安然睡着的两人,心口舒了一口气。转身向身后的泫予行了一礼,谢道:“谢谢你。”
衣紫夜说完起身看他,见他一双眼睛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心中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将他打量了一番。
平平无奇的脸上却有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睛,此刻双眼一片温和,带着深藏的笑意,凝视着她。他这样近乎无理地注视,她却不觉反感,只是回视过去,想要在他无甚表情的脸上找到心中的疑惑。
他却微微一笑,转过身,对君垣植行了一礼,身影转瞬隐在了黑暗之中,身形快如鬼魅。
衣紫夜垂下眸掩去眼中神色。
“夜儿!”一声虚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衣紫夜心中一喜,跑到马车前:“娘,你醒了!”
衣夫人上下打量衣紫夜,知道她无事,放心地笑了:“你没事就好!”眼光越过衣紫夜,看向走来的云天游,一脸惊喜,声音微颤:“济霖?济……霖?”
“娘,他是女儿的朋友云天游。”衣紫夜见母亲如此激动,忙介绍,“这位是凌月珑,这是君……垣植。”
衣夫人又把欣喜的眼光转向君垣植:“你就是我那未来女婿,垣植?”
衣夫人话音一落,凌月珑和君垣植呆愣当场,天地霎时无限静谧,目光同时投向来不及反应、也是一脸惊愕的衣紫夜身上。不明所以的云天游搔搔后脑,也把目光转向衣紫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