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紫夜千防万防,却为料到那未知的危险竟是这种结果——她被绑架了!
紫渊迷氲被君垣植破了后,她便没有再布了。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要来,她想,只是更加注意娘亲的安全了。衣紫夜千防万防,却为料到那未知的危险竟是这种结果——她被绑架了!
紫渊迷氲被君垣植破了后,她便没有再布了。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总要来,她想,只是更加注意娘亲的安全了。但在离开之前什么事都没有,没想到她却在返回路上的客栈被人迷晕了!
确切地说不是迷晕了,当晚她正准备睡觉,忽闻到一阵异香,警惕心顿起,于是和衣而卧闭目假眠。等了许久,果真有一人鬼鬼祟祟地潜入她房间。
感觉到来人在她床前静立了好一会,也再无任何举止,她不由得坐起身来,直视来人。
但见蒙面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忽然一掌劈来,她只觉得颈脖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直觉。
醒来后的衣紫夜,看到眼前的两位男子,想起昨晚自己的大意,追悔不已。当时的她,哪里来的自信,自信那人不会伤她?
只是被劫既已是事实,后悔亦于事无补,不如尽快弄清自己现在处于何处。于是毫无畏惧地迎上其中一人的眼神:“你们是谁?”
“你……我们……”那人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得全身血气凝在一处,无法呼吸。
“你……你怎么就醒了?药性还没过呢!”另一人见同伴说不出话来,笑眯眯地凑近衣紫夜道。可是才接近一点,他便打了个冷战,很识相地退后了。心里骂道:娘的,老子怎会怕这么个柔弱女子?
药性?难道昨晚那异香,竟是传闻中的迷、药?可是昨晚她神智清醒得很啊!衣紫夜闻言,虽疑惑,却也不多问,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然回去。
于是站起来,也不管二人,径直往房外走去。
立即有两道人影挡在了门口。
“只要你不要想着逃,我们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那位稍瘦略显精明的人说道。
衣紫夜一脸平静地在桌边坐下,既然无法逃走,就看他们作何打算吧!只是娘亲发现自己不见了是否会焦急如焚?于是抬眼看了看那身材魁梧却相对厚实的男子,道:“这里可有琴?”
那男子依旧答不上话来:“这,这里荒……荒僻,我……我们……”
“山贼做成这样,快别在这丢脸了!赶紧报告大哥去,说她醒了。”那瘦子踢了踢那人,骂道。又对着衣紫夜笑:“琴是没有,不过昨天在商队里发现了一只玉埙,姑娘你看?”
玉埙?虽没吹过,但,应该还是可以的吧?于是点点头,那人便出去了。
瘦子关上门的一刻,不自觉地轻拍自己的脸:难道自己天生奴性?她一副高傲神情理所当然地驱使自己,自己居然一点都不在意,还不自觉地对她点头哈腰?转念一想反正她都要成为大嫂了,为未来寨主夫人做点事屈下膝也是应该的。
当衣紫夜看到那支晶莹剔透的墨色玉埙时,晃地想起了上弦月下的三人。
那晚过后,三人并没有再次来访。临行时,她遣苏雨向三人告别,苏雨回来后说:“小姐,西院只看到一白衣蓝褂的男子,我照着小姐的话说了,那人也不见有何反应,只说教小姐一路小心。”
从今而后再也不会相见了吧?衣紫夜抬首看向西边微微叹息。不想苏雨看着自家小姐的行为,表情略显古怪。衣紫夜也不追问,果然半响后苏雨小心翼翼地道:“小姐,那男子听到小姐将离的消息后,和,和小姐……刚刚是一样的反应。”
衣紫夜当然知道自己的小婢子心里想的什么,侧首问道:“你看那位少年可比得你心心念念的君王爷?”
“小姐!”听得衣紫夜学着自己的语气唤君王爷,心中羞愧不已地跺了跺脚,片刻后又疑惑不解地盯着衣紫夜,低头想了想,忽地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惊喜之色:“那人……那人,便是,便是姑爷?”一想到这种可能,她脱口而出。
这回倒是衣紫夜愣了愣,没料到苏雨会用姑爷这词。她和他即将成婚是不假,只是,他虽则优秀,却终非她之良人。半响她幽幽道:“是,也不是。”
前面的“是”让苏雨兴奋不已,让她自动忽略了衣紫夜后面的“也不是”。
“姑娘?”
一声呼唤把衣紫夜拉回现实,眼睛焦点由玉埙移到眼前的男子,略带询问的眼神看着他。
“姑娘放心,我拿来前便叫人洗干净了。”瘦子看衣紫夜盯着玉埙蹙眉,以为她嫌弃玉埙脏。
“嗯。”衣紫夜拿过玉埙,见其纹理奇特,便仔细打量起来。待转过玉埙,衣紫夜一愣,一朵菖蒲栩栩如生地刻在上面,曳曳其华,妙曼生姿。衣紫夜忽然觉得这灿烂华美的花朵似曾相识,却又毫无头绪。
当瘦子再也站不住想要离开时,衣紫夜开口问:“你们的寨主呢?”
呃?瘦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听到门口传来寨主的声音:“美人找我?”
衣紫夜抬头,只见一袭绿衣的男子手摇桃扇走近房来。英俊挺拔,眉目清明,满面笑意。
“这三月天说不冷,可也算不得上热啊。寨主非常人所比。”衣紫夜也不起来,微微抬眸道。
寨主嘴角一阵抽搐,摇扇的手却不停:“多谢美人夸奖。”
“寨主非一般人,请我来作甚?”衣紫夜放下手中玉埙,纤手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端在手中。
“咦,美人真不知?如此美人,当娉为娘子才不负老天良缘。”说着侧眸看衣紫夜,却见她神色不动地把茶杯缓缓送向唇边,优雅之至。于是在她身边坐下:“怎么,美人不信。”
衣紫夜但笑不语。
然后寨主站起来低不可闻地暗骂:“臭丫头!”
衣紫夜却清晰地听到了。然后盯着寨主半响,笑了。原来是他!
当年五岁的衣紫夜在深山里迷路,掉进陷阱,遇到幼时的寨主,不仅对她不闻不问,更是对她大肆嗤笑,两人于是在山中吵了起来。后来一位男孩出现,把她拉上来了,于是两人合伙设计把寨主绑挂在树上,然后乐悠悠地离开了。对了,那男孩当时告诉自己他叫什么来着?
“你是谁?”小紫夜忐忑地问对面的小男孩。她不想再被推下那又脏又臭的陷井了,虽然她知道也许这人不同,但还是小心地和他说着话。
“我叫……咦,狐狸?”小男孩满脸疑惑地望着小紫夜身后。小紫夜回头,看见一只金色的小动物在她身后注视着自己。金色的皮毛在斑驳的阳光下熠熠生辉,美不可言。
于是,两个好奇宝宝的注意力完全被吸引过去了。于是向那金色扑去,而那狐狸却飞快地躲开。那只狐狸虽不愿他们接近,却也不愿离去。在夜里见识到它居然会发光时,小娃娃们便更舍不得了。在第二天太阳落尽之时,她终于捉到了那只狐狸。
两天的相处,她记得那小男孩告诉了她他的名字,只是,那时,她叫他什么呢?
“哎呀,真真令在下伤心啊!在灵云寺时,在下可是一眼便认出了美人你啊!”寨主见衣紫夜满脸惑色,于是便痛心地说。
四日前,他前去灵云寺探访故人,却没想到,故人没遇着,倒是在别院见着了参拜回院歇息的衣紫夜,当下便只觉眼前美人颜色倾城,叫他移不开眼。而最初的惊艳过后,却是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升起,他从来对她那般貌美之人过目不忘,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何时何地竟见过这么一位美人却不自知?
他正思索着,忽见她眼光射过来,带着些许疏离,点点警告,冷漠中却不失凌厉,这样的眼神,他心底蓦地一惊,眼前浮现出一个天真女孩满脸愤怒的脸,是她!
衣紫夜看他一眼,依旧不说话。
“在下李昊。美人芳名?”
“……衣紫夜”衣紫夜看了看李昊明亮透彻的双眼,半响道。
“衣紫夜……真是好名字,没辜负美人绝色之颜。”
“……”
“在下带衣美人出去走走?”
衣紫夜本想拒绝,心思一转,想若要尽早离去,须得熟悉地形才是,于是点头答应,起身随着李昊往外走去。
除了房门,穿过数座院子,来到一处空旷之地,视野顿时开朗,衣紫夜顿时被眼前的景色惊异住了。
远处群山连绵,隐约可见对面山峰瀑布飞流直下,正值三月天,百花竞开,松枝吐翠,山鸟飞歌,有微风拂来,漾在她心头深处,清新而欢乐。
从来,山峦叠嶂水流曲折的锦绣山河她只在书中见闻过,而如眼前般连绵不绝,映带盘旋,山青水秀的壮美瑰丽,她还是头次领略到如此磅礴气势,心头不由得一阵澎湃。
日渐西斜,远处云海深处隐约透射出金光无限的晚霞,温软了整片天穹。
李昊看着衣紫夜的表情,不由得自豪一笑:“怎样,我这杏头山风景可好?”
衣紫夜由衷地点了点头。心中了然一笑,这里居然是杏头山?
“既是你喜欢,你便在这山头长住吧,我的压寨夫人!”
衣紫夜只当他是玩笑话,并不理会。
在出发来灵云寺之前,她便着人将自帝都往灵云寺一路的地形了解了个透彻,而这杏头山虽不在这条路上,但因为杏头山是天梭最为闻名的山贼窝的据点,离灵云寺也只有一里之遥,衣紫夜为了母亲着想,杏头山也了解了一些。比如杏头山上有个杏头山寨,里面的山贼一不偷盗二不扰民三不抢夺,自有山下各地富豪争相前来‘进贡’。再比如杏头山寨寨主生性风流,天降谪仙,引无数少女员外官爷折腰。再再比如,山寨寨主之所以能够如此有恃无恐,在杏头山坐起土皇帝,似乎是朝中有人,无人敢动他分毫。
但此刻看他,语气虽轻佻无礼,眼中却是清明一片,心想,生性风流,外间传言果然不能尽信。
“你将我带来此处,到底意欲为何?”
李昊眼中笑意具退,无比认真地:“我方才说了的,我未来的压寨夫人!”
衣紫夜一笑,还是不相信他的话:“到真不像你这样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哦,我这样的人?我怎样的人?”
“你?”衣紫夜侧身看着他,儿时便高傲聪颖霸气外露的人,长大后又岂会真的沦落为一介草寇?想到这,她又转过去看着远处万里河山,道:“你,能忍常人所不可忍,又天纵英才……”她顿了顿,看着他:“在渊潜龙也说不定啊!”
李昊听闻,低垂着眼眸,静默了片刻,忽地笑了起来:“你这玩笑可开得不好笑!”
衣紫夜眨眨眼,“你此刻不是笑了么?”心中却暗中警惕起来,也不知母亲的威胁是不是来自于这人。方才随他出来的时候,她虽目不斜视,却是注意到了山寨中人来人往的整齐规律,便连端着盘子的婢女的脚步声也甚为沉稳,是练过家子的好手,这样的山寨,绝不简单!
李昊又笑了笑,他原本只是想报一报当年之仇,想看看她知道自己被劫之后惊恐的表情,却没想到她竟毫无惧色,还说他能忍,他气闷不已,他生性风流,最不喜强迫自己,她哪只眼睛哪只手看到他忍了?
想到这,戏谑心大起,伸出手想去拂她的发,却被她转头让过,手在空中顿了顿,收了回来:“不如,咱们来商量商量,我们拜堂之事?”
看她淡淡的脸色升起丝丝讶异,他偷笑,自顾自地说着:“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晚吧!”见她张了张嘴,又说道:“区区成婚了,这可叫那些钦慕区区的女子如何是好呢?夫人,你不会介意区区妻妾成群吧?”
衣紫夜无奈一笑,又待开口,却又被抢白了去:“啊,你会吃醋,那区区就小小牺牲一下,这一生只娶夫人你一位,啊,别太感动,区区……”
衣紫夜本来是耐着性子听的,见他越说越离谱,淡淡地打断他的话:“我已嫁作他人妇,谢谢。”
李昊满脸痛惜状,不一会又笑开:“没关系,你这么貌美,除了我还有谁有福气消受?你那夫君必定活不长,你就在这风景秀丽的杏头山和我一起等他作古的那天吧!”
华徵王活不长?一起等华徵王作古那天?纵是衣紫夜稳重,到底还是被李昊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镇住了,她无力地白了他一眼,正要驳他,方才那瘦子走了过来,在李昊耳边说了什么,李昊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摇了摇桃扇,便对衣紫夜略施一礼,“我未来的压寨夫人,日头猛烈,还是不要在外站久了!云吞,送夫人回房歇息!”
说完转身离开了。
衣紫夜望望西沉的夕阳,拿出玉埙,“我吹一曲再回去,可以吗?”
云吞迟疑地点了点头,方才寨主说什么他听到了,她是他们未来的寨主夫人,寨主的话必须要遵守,她的要求,却也不可不听。
衣紫夜笑了笑,将玉埙缓缓放至唇边。
于是,一阵断断续续,略显生疏却清润圆满的埙声传遍整个山寨。山脚,一白衣蓝褂男子听后微微皱眉,负手望着渐行渐近的李昊。
“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