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阿爹,你知道我阿爹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泫予目光悠长,看向巽尘:“他真的,不是有意伤害你!他受了……矢遗之术,身不由己啊!”
巽尘皱了皱眉:“你在说谁?”
“訾梓迦。星罗族长,伊云驸马,东狁异姓王訾梓迦,你的夫君,訾梓迦。”
矢遗之术?那个专用来控制武艺高强的人的古老秘术?衣紫夜握紧了双手,她曾从书中得知,此术更甚星罗魂蛊之毒,人一旦被施此术,越是武功高强者,越是难以摆脱,除非武功尽散,否则一生都受控于人,而那时,生命也将终结。
就是为了自己能活,所以就自私地用那般惨痛的方式让别人不能活?
当真是不可原谅!
“当时,他武功尽失,又误以为,杀了自己的……妻子,毫无求生欲望,为了帮我摆脱君祈皓,他迎上我的剑锋。丫头,我其实才是你真正的……杀父,仇人!所以,不要,救我……”
訾梓迦,巽尘对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蕴含许多,脑海中却似存在着隔阂,将自己与那人的一切强行隔绝开来。听得泫予的话,她追问:“那施术之人是谁?”
“古家人,早被他杀了……”
一直以来,巽尘听到杀,死之类的言辞心中是暗自兴奋的,如今却不知为什么,竟觉得十分低落,眼睛涩涩的。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双眼,心下疑惑暗生。
“丫头,所有害你阿爹,的人,都被你阿爹亲手,毁掉了。君祈皓,訾寇,还有我,虽活着,他,却令我们活得,生不如死,所以,你阿爹,叫你千万,不要学他,为了仇恨,生生耽搁了自己……他不知道,你阿娘,还活着,若是知道,也是那么希望你阿娘的……他,并不希望你们,因为他,而生活在,仇恨的苦痛中……”
衣紫夜不停将自己灵力注入泫予体内,这是她所知道的唯一一个和阿爹亲近的人,她绝对不能让他就这么死去!“求求你,为了我,为了阿娘,为了阿爹,求你一定要活下来!”
泫予轻轻一笑:“他一个人,没有人,作陪,一定很,很孤单……我终于,终于可以放心地,去做,做他骄傲的,随从了……”
说完,泫予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衣紫夜看着泫予安静的面容,正不知如何是好,忽感后方隐隐呼声起,她微微侧头,看到凌月珑挥舞着长鞭,直向她而来。
她皱了皱眉,抬手稳稳接住了凌月珑挥舞而来的长鞭。“到如今,你终于可以体会到我们一成的心情了?”
凌月珑看着衣紫夜微讽的神情,不知如何作答。皇叔被衣紫夜国人害死,她当然恨,可她之所以这么做,只是因为她太过惊慌。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君垣植!
不管她在他身边如何疯狂地摇晃着他,他就是充耳不闻,面色依旧狰狞,不知一个人木然地在想些什么。
所以才有了这么不是办法的办法。
果然,在她将长鞭甩向衣紫夜后,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止住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凌月珑心中一喜,随即无尽的心酸涌上来。
紫夜待他这样,他却依旧不肯紫夜受一丁点伤么?
这样的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她听到他仿佛来自地狱的声音,阴寒刺骨,恨意袭人:“珑儿,你让开,我来!”
对面的衣紫夜闻言,猛然抬头看他,甩开一旁想要拉她的李昊,随即轻笑:“希望这次,华徵王莫要再相让!”
李昊见两人脸色皆决绝凛然,大骇,挡在君垣植身前:“不可,你不可这样!”
君垣植却将剑指向李昊:“滚开!”
“不!,垣植,你听我说,你不能这样”
君垣植冷笑,将剑尖扫过衣紫夜与巽尘二人:“今日挡我杀此二人者,死!”
李昊伸手握住君垣植利剑,语气依旧:“不,你不能这样对紫夜,她其实……”
“百里越,你既已叛离我们,此刻又何须惺惺作态!”衣紫夜打断李昊的话,面向君垣植:“今日就让我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华徵王到底有多厉害!”
见到剑拔弩张的两人,凌月珑悔不当初,如果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她宁肯,她宁肯方才一把将君垣植敲昏了去!
云天河也挡在君垣植身前,徒手握住他的剑,看着不一样的他道:“垣植,你,你不要迁怒紫夜,你们,你们不要这个样子……”
君垣植持剑的手稍一用力,将剑上的手震开,眼中布满疯狂之色:“今日就算佛祖挡在我面前,我也照杀不误!”
君垣植剑势一转,眼看利剑就要刺穿云天游李昊二人的手,二人忽感手腕一阵酸楚,握剑的手就此放开。
“王爷就不想略知当年事实真相?”
云天游看向来人,是星罗族长候风!
“真相?对我何用,我为何要听!”
候风向云天游行了一礼,又对衣紫夜巽尘二人点头致意,然后转身向君垣植:“王爷心中既有打算,听听又何妨!”
凌月珑也上前拉住君垣植衣袖,不让他动手。“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候风见君垣植沉默,缓缓开口道:“这还得从阿迦族长小时候领进族中的青年说起。那时族长对那人青睐有加,谁却想那人千方百计讨好族长混进族中只为获得族中圣物赤饫,因此不惜杀害我大半族人,老族长更因此丧命。十多年后,族长报了当年之仇,却又得知天梭皇子君祈皓为了赤饫假意与他为友。他装做不知君祈皓用意,谎称赤饫早不在人世,想打消他夺取赤饫的念头。君祈皓心有不甘,与訾寇结盟。后来为了救妻女,族长将赤饫从矢罗中取出做了药引。訾寇慌告君祈皓族长已将赤饫交予伊云女皇做聘礼,君祈皓于是将心思动在了族长的妻女身上,想要重伤她们逼得伊云女皇拿出赤饫相救。那个时候,族长已将族长之位让与柒月族长,打算携妻女归隐,哪里料得到君祈皓命人在他体内施了矢遗之术!”
“他自以为误杀了爱妻,心中又悔又恨,与君祈皓彻底闹翻。若非穆一凡,君祈皓早死于族长剑下。巧取不成,死里逃生的君祈皓与君祁连便借由伊云同天梭的边境纠纷,率军攻入伊云,公然豪夺。族长先前做的布局对策因女皇对他的仇恨而付诸流水,他只能远赴东狁借兵对抗天梭。等他搬得救兵,天梭大军已打入皇城白乾城下。在战场重伤君祁连后,族长亦是强弩之末,为了帮助好友摆脱君祈皓,他选择死在单桧的剑下。”
“华徵王,那场往事,候某绝无偏袒,也知天梭伤亡惨重,可伊云何尝不是,星罗又何尝不是!单桧何等骄傲之人,却被你叔侄驱使多年,如今以死谢罪,华徵王又何必迁怒她人!”
巽尘听着候风的话,低头苦思,许多事情浮上心头,却怎么也抓不住,她泄气地拍了拍额头,不明白自己心底莫名其妙的感觉由何而来。
越想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越要想,越想就越觉得……脑袋胀得发晕。巽尘紧紧握住双手,拼尽全身力气不让自己表现得有一丝一毫异样。
凌月珑感慨与候风口中的往事,忽听候风最后那句,愤愤反驳道:“他就算再死上一千万次,也不足以谢罪!”说完转向君垣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