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著名禅师阿姜查平时很少阅读,当有人问他有什么经典的佛书可以推荐给人们阅读时,他指着自己的心说:“只有这一本!”
(四十一、白居易问禅)
唐代鸟窠道林禅师9岁出家,初随长安西明寺复礼法师学《华严经》和《大乘起信论》,后学参禅,参谒径山国一禅师得法,并成了他的法嗣。
南归后,道林见杭州秦望山松林繁茂,盘曲如盖,便住在树上,人们遂称他为“鸟窠禅师”。
元和十五年,大诗人白居易出任杭州刺史。白居易对禅宗非常推崇,听说高僧鸟窠住在秦望山上,非常高兴,决定抽空上山探问禅法。
一天,白居易上山后,望着高悬空中的草舍,十分紧张,不由得感慨:“禅师的住处很危险哪!”
鸟窠禅师回答说:“我看大人的住处更危险。”
白居易不解地问:“我身为要员,镇守江山,有何危险可言?”
鸟窠禅师回答说:“欲望之火熊熊燃烧,人生无常,尘世如同火宅,你陷入情识知解而不能自拔,怎么不危险呢?”
白居易若有所思,又换了个话题,问鸟窠禅师:“什么是佛法大意?”
禅师回答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
白居易讥笑说:“这话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鸟窠禅师说:“虽然三岁小孩都知道,但八十岁老翁却未必能做到。”
白居易默然,施礼而退。
禅析:
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禅宗讲究言出法随,反对空谈。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虽是老幼皆知极为平常的道理,但八十岁老翁虽阅历不浅,未必能做到。这番禅语对身为地方长官的白居易来说,尤为重要。有些人在平日的生活里,虽然看起来好像很有道德涵养,但“我念(私心)”并未根除,当涉及个人利益的重大事情时,掩藏着或压抑着的私心就会显露出来,那平日看来不错的道德涵养就会被无情抛掉,并表现出令人失望的行为。
大贪官成克杰常挂在嘴边的一句名言是:“想到广西还有700万人没有脱贫,我这个当主席的是觉也睡不好呀!”但他天天却是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当他搂着情妇睡觉时,可曾想过始终在水深火热中苦苦煎熬的广西民众——他的衣食父母。如果那些贪官污吏有那么一点点的智商、一点点的良知,应该知道是谁养育了他们。另一巨贪胡长清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淡泊以明志,宁静以致远”,但价值500多万的真金白银照收不误,毫不迟疑。深圳市长许宗衡曾多次对媒体表示,要做“一个清廉的市长,不留败笔,不留遗憾与骂名”。可最终他也因腐败而落马。举不胜举!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啊,可不要吃白饭啊!
北宗神秀对戒定慧的解释是:“戒”是“诸恶不作”,“慧”是“诸善奉行”,皆是对行为的约束和规范,只有“自净其意”的“定”,才是制约人的心理活动的。针对此说,慧能提出:“心地无非自性戒,心地无乱自性定,心地无痴自性慧。”
很多大贪官满嘴的清正廉洁,却阳奉阴违,我听说,有位市长前一天还在大会上教育属下严于律己、洁身自爱,第二天就因为腐败问题而锒铛入狱。所有的事情,只要是自然的,只要是内在情感的真实流露,都是美好的。否则,如果你的思想不是发自内心,而是社会强加于你的,你必须看着别人的脸色行事,做表面文章,口是心非、言行不一致,必然是丑态百出。所有的关系,亲情友情、上下级、同事之间,若是出于真善本心,才是美好的。否则,只能是表面的、温温的、不痛不痒的,一种交际式的关系。
(四十二、乞丐与禅)
日本有位著名的禅师,他出道前曾在一位禅师门下甘愿做了二十年的挑水僧。因此挑水就成了他的法号。
挑水禅师是一位云水僧,曾在好几个丛林禅院住过,博古通今,他所主持的这一个禅院,因此吸引了太多的僧信学徒,但这些学生往往不能吃苦耐劳,使他不得不对他们表示,他将辞去教席,并劝他们解散,各奔前程。此后,谁也没有发现挑水禅师的行踪。3年后,他的一位门人发现他在京都的一座桥下,与一群乞丐生活在一起,这位门人立即恳求挑水禅师给他开示。挑水禅师不客气地告诉他:“你没有资格接受我的指导!”
门徒问道:“要怎样我才能有资格呢?”
挑水禅师道:“如果你能像我一样在桥下过上三五天的时间,我也许可以教你。”
于是,这名门人弟子扮成乞丐模样,与挑水禅师共度了一天乞丐的生活。第二天,乞丐群中死了一人,挑水禅师于午夜时分与这位学生将尸体搬至山边埋了,事完之后,仍然回到桥下他们的寄身之处。
挑水倒身便睡,一直睡到天亮,但他这位学生却始终未能入眠。天明之后,挑水禅师对门人说道:“今天不必出去乞食了,我们那位去世的同伙还剩一些食物在那儿。”然而这位门人看到那肮脏的碗盘和生冷的食物,却是一口也无法下咽。
挑水禅师不客气地说道:“我曾说你无法跟我学习,这里的天堂,你无法享受,你还是回到你的人间吧!请不要把我的住处告诉别人,因为天堂净土的人,不望有别人的打扰!”
门人哭着跪下来,诉说道:“老师!你珍重吧!弟子确实没有资格跟你学习,因为你的天堂,弟子无法领会!”
禅析:
一个皇帝可以是不快乐的,一个乞丐可以是快乐的。
有两个孩子,一个是悲观派的,另一个是乐天派的。慈爱的父亲希望能够改善一下这样的状况,所以,给悲观的孩子送了一套精美的玩具,却只给乐观的孩子一盆沙土。第二天,他去观察,悲观的孩子依旧愁容满面,所有的玩具连碰都不曾碰过,因为他害怕把它们弄坏了。而乐观的孩子呢,则在沙堆里玩得不亦乐乎:“爸爸,您一定在里面藏了什么宝贝吧?”
心态决定了一切,快乐是一种态度。“对境心不起,菩提日日长。”离形去物,在禅者的心中,富丽堂皇的宫殿和乡村的茅草屋没有什么分别;离境证心,一个真正的禅者,能够超越他所处的环境。我们的内在有一个无限的空间,天堂净土就在心中,不在心外。自由、快乐的是心。
日本的禅学大师铃木大拙特别强调,禅宗的“自由”与英语中的“liberty(解放)”和“freedom自由”有着本质的不同。禅的自由是自我解放,自己解放自己;禅的自由是自我的超越,自己超越自己;禅的自由是内在的和谐,没有一个可以对抗的他方。西方所说的自由,是政治的、社会的,从他方或外在的压制中得以解放,不强调内在的发展;西方所说的自由是一种外在的秩序。禅的自由是自我决定,主动权在自己手中;西方的自由是一种挣扎、一种斗争,其结果由“投票”决定,自己没有办法把握。禅的自由是完全个人的,西方的自由是集体行动。
(四十三、鲜花与牛粪)
一切信佛教的在家佛教徒称为居士。宋代大文豪苏东坡人称“东坡居士”,他和金山寺佛印禅师深交,常一起打坐参禅。一天,苏东坡突然心血来潮,问佛印禅师道:“佛印!你看我坐相如何?”
佛印回答:“非常灵气,像清晨初绽放的鲜花。”苏东坡听了非常高兴。
佛印接着问苏东坡道:“学士!你看我坐的姿势怎么样?”
苏东坡从来不放过戏弄佛印禅师的机会,马上回答说:“像一堆牛粪!”佛印禅师听了也很高兴!
据说,苏东坡每每与佛印禅师谈禅论道,总是甘拜下风。今日,佛印被自己喻为牛粪,竟无以为答,以为自己棋高一着,回到家中竟扬扬得意、喜形于色,他的妹妹苏小妹就问道:“哥哥!你今天是怎么了?”苏东坡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如实叙述了一遍。苏小妹天资超人,她听了之后,正色说:“哥哥!你又输了!禅师心存美好,所以他看你就像看到鲜花,而你内心丑陋,所以你看禅师就像牛粪!”
苏东坡哑然,方知自己禅悟的境界不及佛印禅师。
禅析:
禅学讲究,心生则种种境生。当你眩晕,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当你饥渴,整个世界都在饥渴;当你快乐,整个世界都在庆祝,这个世界是我们内心的映射。“仁者见之谓之仁,智者见之谓之智”,我们所了解的世界,很多时候就不是世界本来的样子,而只是我们所盼望的样子。
心存美好,所以看到的都是鲜花;内心丑陋,所以看到的自然都是牛粪。
(四十四、心中的落叶)
鼎州禅师与沙弥在庭院里漫步,突然刮起一阵风,从树上落下了好多树叶,禅师就弯着腰,将树叶一片片地捡起来,放在口袋里,在旁的沙弥就说道:“师父,不要捡了,反正明天一早,我们都会打扫的。”
鼎州禅师不以为然地说道:“话不能这样讲,打扫,难道就一定会干净吗?我多捡一片,就会使地上多一分干净啊!”沙弥又再说道:“师父,落叶那么多,您前面捡,它后面又落下来,您怎么捡得完呢?”鼎州禅师边捡边说道:“落叶不光是在地面上,落叶在我们心地上,我捡我心中的落叶,终有捡完的时候。”
沙弥听后,终于懂得禅者的生活是什么。
禅析:
这个世界、这个社会是一面镜子,从中我们照见自己。自事己心,当我们面对生活,我们是在面对自己。境由心生,心随境化,每一次捡拾的,岂只是地面上的落叶,心里的落叶也要时时勤捡拾。一片一片地捡去心里的妄想烦恼,心净则佛土净。只要当下安心,就立刻拥有了三千大世界的一切。
待人如待己,待物如待心。当我们洗头发时,我们是在洗去心中的三千烦恼丝;当我们清扫一屋之地时,我们是在清扫心尘;当我们清理抽屉时,我们是在梳理心里的秩序;当我们淋浴时,我们洗尽的是滚滚的红尘……
(四十五、百鸟献花)
相传法融禅师初到牛头山,常住在幽栖寺北面的山洞里参禅打坐,在他住的洞口,每天都有许多小鸟衔着花来供养他,有时前来朝拜的鸟儿多达上百只,遮住了洞前的一片天空。
可是,当法融禅师拜见了四祖道信,在道信的点化后,终于悟道大进,从此就再也没有一只鸟来献花了。
禅析:
奥修禅师说:所有的思想都是头脑,都企图不平凡。想要不平凡的欲望是世界上最平凡的事情。每一个头脑都在寻求某种非凡——那就是自我。自我总是试图成为重要的人物。
法融禅师在山洞里参禅打坐,每天都有许多小鸟衔着花来供养他,有时前来朝拜的鸟儿多达上百只,遮住了洞前的一片天空。这真是世间的奇观,一个修行者吸引了那么多的小鸟前来朝拜,法融禅师变成一个特别的人物,法融一定很自得,很有成就感。你的身边是不是也有很多人围着你转,让你的自我得到深深的满足。
可是,当法融禅师拜见了四祖道信,在道信的点化后,终于悟道大进,从此就再也没有一只鸟来献花了。因为那个特别的人消失了,自我消失了,法融变得完全平凡。法融终于达到无我——空,于是,就再也没有一只鸟来献花了。
据说,希特勒来到一个精神病院视察。为了在领袖面前炫耀医院的实力,医院把快要出院的病人召集在一起。这时,希特勒问其中一个病人是否知道他是谁,病人摇了摇头。于是,希特勒大声宣布:“我是阿道夫·希特勒,你们的领袖。我的力量之大,可以与上帝相比!”病人们微笑着,同情地望着他。其中一个人拍拍希特勒的肩膀说道:“是吗?老兄!我们开始发病时,就是你这个样子。”
自我夸耀是病态的。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么的独特,这是一个错觉。上帝在每一个人耳边说你是最不平凡的,这只是上帝开的最大的玩笑。如果每一个人都是最不平凡,那么谁来做凡夫俗子?不平凡需要平凡做背景,不平凡需要平凡做衬垫,正因为你身边都是凡夫俗子,才显得你的不一般,鹤立鸡群。自我非常微妙,它有暴力倾向,它想把别人比下去。整个社会都在教导你要成为不平凡的,所以想要成为平凡的是最不平凡的想法。人和人之间没有等级,没有高低之分、贵贱之别,平等不二。没有谁更平凡或更不平凡。
你是独一无二的,这是真理。因为这世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叶子,每一片叶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每一片叶子都是平凡的、普通的,除非它是一片病态的树叶,病害造成了它特殊的色彩和斑纹。你是渺小的,如恒河之沙粒,这也是真理。
我听说,法融达到无我的那一日,他还是坐在洞中,只是非常宁静。这时,仍有许多小鸟衔着花来,它们在洞口盘旋片刻之后,全都飞走了,它们在空中唧唧喳喳地叫着:洞中无人、洞中无人……
达致禅悟境界的人,彻底摧毁掉那个狭隘的“自我”,如同浴火的凤凰,涅重生,从此,脱胎换骨,并且能够以一种更真诚的态度来面对生活、面对世界。
(四十六、两个铜板)
有个弟子经过一番苦修,终于练成了在水面上行走的本领。他非常兴奋地说:“师父,我够厉害吧!大家是不是该向我学习呢?”
师父一语不发,带着弟子们来到河边。他叫了一艘船,带着大家坐船渡到对岸。之后问船家:“渡河要多少钱呢?”船家说:“两个铜板。”
师父微笑地对着那位心高气傲的弟子说:“你知道吗?你引以为傲的新本事也不过值只两个铜板而已!”
禅析:
我们的社会真是疯狂,极度张扬、崇尚自我,每一个人都在秀自己:跳舞、唱歌、书法、球艺……人们花费大量的时间在这些技巧上,展示自己,以满足不断膨胀的自我。我以为,除非跳舞、唱歌、球艺是你谋生的职业或是生命之最爱(你能像享受生命那样享受它),否则你是在浪费生命。我听说,有人背圆周率达1万位数以上,人生苦短,何苦发这么多精力在无任何意义的数字上,如果说你的生命的意义只是为了背一连串的数字,人活着还不如一台电脑,记忆不是智慧。证明自己记忆力强,这只是人的庞大智力系统的一个小指标,要知道你的生命有着无限的深度和广度。
你引以为豪的新本事也不过值只两个铜板而已!无为而无不为,在禅师看来,所有的能看得见的“本领”,都是雕虫小技而已。你不一定要会写诗,你就是一首诗;你不一定要会歌舞,你的生命就是欢唱。你的生命就是一首诗;你轻盈的脚步就是歌舞,禅者不秀什么才艺,他秀自己的生命。
大道无形,深刻的宁静,这才是禅道的最高境界。
(四十七、小乘与大乘)
黄檗禅师自幼便出家为僧,有一次他游天台山时,碰到一个举止奇怪的同参,两人谈笑,一如故人。当他们走到一条小溪前面时,正好溪水暴涨,那个同参叫黄檗一起渡河,黄檗便说道:“老兄,溪水这么深,能渡过去吗?”只见那个同参提高裤脚过河,好像在平地上行走一样自然,他边走边回过头来说:“来呀!来呀!”黄檗便叫道:“嘿!你这个小乘自了汉,如果我早知你只是个有点神通的小乘人,便把你的脚跟砍断!”那同参被他骂声所感动,叹道:“你真是位大乘法器,说实在的,我不如你啊!”说着,便消失了。
禅析:
佛学分大乘小乘,包括解脱道和菩萨道。解脱道主要是个人对生死之苦的解脱,而菩萨道的重心,则在于帮助他人解脱生死之苦。小乘重自度,大乘重度他。小乘教徒只求自身离烦恼、脱轮回、了生死,在修证上被大乘佛教视为“自了汉”。而大乘圣者则发慈悲心,行善度人,利乐众生,证得无上果位。打个比方,大乘就像一艘大船,能救渡芸芸众生;小乘就像一叶孤舟,只能自渡不能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