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边从不缺乏优秀男子的追求。自立而坚强的素颜女子,同那些庸俗被劣质化妆品包装的俗气女人相比,很容易吸引别人的目光。聪慧,大方,不做作,温柔体贴,懂得关心别人……这些优秀的特点,使得她整个人熤熤发光。只是在这些光鲜外表的掩饰下,她的内心已是何等的苍老。但她善于隐藏,知道在什么样的场合流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把自己深深藏匿起来,用假象来面对他人,连自己都分不出本我与幻相。她对自己如此苛刻,因为知道这个世间的残酷。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寄身其间。
她说,有很多人迷恋我,为我心动,这我都知道。我喜欢被人迷恋,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也许童年时代缺乏父母的爱,一直对爱有种贪欲。我渴望被爱,很多很多的爱。如同永远不知足的孩童。
他们对你的并非单纯的爱,只是一种迷恋,一种男人内心深处本性所散发的征服欲。如同翻阅一座高山,就会想翻阅另一座高山。这是一种欲望的本能,并非是爱。人们的内心已然趋向冰冷,已经无法简单纯粹地去爱。
她在那时遇到许诺,也是某部队现役士官。她对军人有种天生的迷恋,报刊媒体总是把他们宣扬得过于神圣,扭曲人们的判断。她那时心情持续低落,但依然不会在人前流露出来。她清楚地知道没有人会对她的状况有所帮助,她不需要别人可怜的怜悯。只是感觉特别饥饿,暴饮暴食,妄图用食物来填充自己,却得不到满足。
她跟朋友一起去吃饭,对饭桌上的陌生人不予理睬,只是自顾自吃东西。同桌的女子,吃了一点点就罢手。很多女子都是这样,为了使自己显得美丽迷人,强迫自己每天吃少量的东西,只为获得更多男子停留在身上的目光。人的欲望与追求何其单纯可笑,但这是很多人在这个世间生存的意义所在。
她的大方实在很容易吸引了许诺的目光,饭后约她逛街。她欣然答应,不想过早回去面对空旷冰冷的房间。一个人呆久了,会对这个世间产生恐惧感,很难再融入其中。她需要在这个灯红酒绿的世间生活,未曾想过要逃离。
她依然感到饿,于是再次找了家小店,进去要了一些食物。许诺一直坐在她对面,点支烟看着这个飞速进食的女子。他觉得她会是一个符合他要求的妻子。带出去参加酒会,可以表现得落落大方,不做作,不贪慕虚荣。穿着打扮虽然普通,却在身上流露出一种贵族气质。这种气质是来自一个人的自身修养,是那些浮躁做作的女人所不能具有的珍贵品格。
于是他在那一刻决定,要与之结婚。要用一切手段来得到这个女子。
而陈怡亦对他感到满意,一个细心体贴的男子,懂得跟任何人群打交道,人际关系处理的有条有理。随意穿插在不同的人群,面面俱到。她知道这样的人在这个社会一定会有不菲成就。于是在认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决定跟他结婚。
她说,我一直不能确定是否爱他,但是我知道他会是一个不错的结婚对象。我们只是在合适的时间里相遇,恰好彼此都想要结婚,如此而已。他不需要感情,我亦开始不注重这些。我终于被现实打败,虽对爱有种痴迷,但知道现实更为重要。
他的话语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老练。他说,婚姻与爱情,本身就没有任何关系。甚至在这个社会上,我一直在怀疑是否有爱情的发生,不过是一种本性的生殖冲动。人们的内心早已被各种欲望填充,哪有书本电影中所描述的简单纯粹的爱。婚姻是必须解决的问题,所以很多没有感情的人,也可以相扶着走完人生。其实我们都是孤独的,孤独地生,孤独地死。所谓灵魂伴侣并不存在,人最终所要面对的,终究还是自我。
她说,景初,你一直生活在过去,不肯走出旧日阴影。我一直在设想,假使有朝一日,你有了心仪的女孩子,会不会愿意为了她而走出来。也许一段感情才可以让你有所改变,不至于这样就此消沉下去。
我不需要感情。于我而言,感情只是虚幻,是没有意义的精神寄托。我的生活不需要这些,我只是需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活着就已足够。也许在合适的年纪,为了父母的期盼我也会结婚,但那一定不会是我所爱的女子。我不相信爱,也没有能力去爱。你说的没错,我是个自私的人,我只爱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与时间分给别人。
你总是这样让人心疼。景初,为何你一直这样?做着毫无意义的徒劳挣扎,生活是过下去的,想再多都没有用。勇敢地从那些过往中迈出来,你会发现生活中亦是有美好的一面。你只是站在旧日阴影里,不肯接受阳光的照耀,紧闭双眼不愿再接受一切。景初,你这样只会被生活淘汰。
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些,这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早已不奢望能说服他人,也没有这样的打算。我只知道我所追求的跟别人不一样,但并非我追求的就是真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个人经历造就的价值观,人生观……世间对错本无标准可言,更无从轻易对别人下定论。一个有修养的人,会懂得如何去尊重他人。
你曾经不止一次怀疑我的举动,轻易妄下断言,对我盖棺定论,将我批判地一无是处,仿佛我是你不幸生活的原因所在。这些我都不会记恨你,因为我明白你的好意。我尊重你,但这并不代表我会听从你的安排。我只是发现我们已经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无法再坐下来倾心交谈。如此而已。
你的偏激与自我只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你总是这样,景初,你让身边的人亦是鸡犬不宁。为何你从不肯替他人设想?
他坐在空气浑浊的网吧里,看着她发来的残酷话语,犹如利箭一根根将自己射穿。眼泪再次大滴落下,他不顾及身旁他人诧异的目光,只是看着这些如同刀片一般锋利的字眼,一再地反问自己。我错了吗?我做错什么了吗?我并未想去伤害任何人,也不想任何人为难。我只是想过自己的生活,不愿意成为他人的附属品。为何所有的人总是一再对我提出要求,却很少顾及到我内心所想?
陈怡,我一直以你为希望,为你的一切而牵动心神。但奈何你一次次这样,肆意践踏我的自尊与骄傲,因为在你看来这些东西一文不值,但是你从来都不会想到,那些你不屑一顾的,才是我的全部,才是我赖以生存的根本。你在强调我的残忍自私的同时,可曾想过自己的残忍?
我曾经因为你而对父母一直心生怨恨,一直无法原谅他们。但是这一刻,我开始怀疑,我所做的这一切究竟是否被你所接受,也许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你永远站在对的一面,高高在上,不容撼动。陈怡,你在我心里,已经如同一株即将迎来寒冬的花朵一般,日渐枯萎。我清楚听到你在我心里死去的声音。
我们是相爱的,对彼此都付出感情。超越男女之间的****,超越亲情友情,凌驾于这个世间之上。只是这种感情过于纯粹,需要付出极大心力,得不偿失。因此我们俱都筯疲力尽,已经没有爱下去的能力。只能互相放手,将对方强行从自己生命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