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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武林大会(1)

次日吃过早饭,各派掌门也都回到各自门派去了。天南大师是沙铁彦生前好友,听得沙铁彦的死讯,也就留在了天沙庄,暂不离去。其实这么多年,天沙庄之所以能撑下来,一大半是因为天南大师的缘故。天南大师是东海第一高手,德高望重,东海各派无人不给他面子。这些年来,有他照顾沙青青,天沙庄的日子也算还过得去。

只是没想到当年沙铁彦一走,这么多年竟然再也没有回来过。得知他的死,天南大师长叹不已。看着徐让背负的平浪剑,更是惆怅万分。沙青青若芬与天南大师都在厅里说话,彼此安慰着。

徐让连日奔波劳累,一觉睡到众人吃过早饭才醒。他醒了之后还不想起床,是被丑儿硬生生拉起来的。随便吃了点东西,徐让就准备走了。此间事情已了,他答应沙铁彦的事情也都做到了。就差没有杀了步留行给他报仇。丑儿看着徐让在屋子里收拾,道:“让哥,我们现在就走么?”徐让道:“是啊,怎么,你舍不得走吗?那你就留在这里,我一个人走。好不好?”丑儿瞪了他一眼,气鼓鼓地转过头去不理他。徐让拍了拍他的小脑袋,道:“丑儿,走,我们去跟青青姐道别吧。”

“你们这么快就要走么?”说话的正是沙青青。她一把推开了房门,似乎有些不高兴。徐让停住手头正在收拾的一切,道:“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在留下去也没有什么必要了。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办。青青姐,以后你不管有什么难处,只要派人捎个信给我,我一定过来帮你。”沙青青道:“我只想你和丑儿在这里多呆些日子。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就不强留了。只是,你能不能在走之前,带我去一下龙沙镇。我想去看看千里楼。”

徐让怔了一下,道:“好吧。你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沙青青道:“你不是还有别事要做么?怎么答应的这么爽快?”

徐让道:“只要是你的事,只要你一句话就行了。”

沙青青道:“只要是我的事,一句话就行了?为什么?”

徐让道:“因为一个承诺,一个男人之间的承诺。”此刻他的脸上,又露出了那少有的郑重之色。沙青青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什么事都可以对他放心。爹真的没有看错人。丑儿从未见他的让哥如此严肃过,道:“不对劲啊,让哥也能这么正经。”他一脸好奇不解,也很严肃的样子,逗人发笑。沙青青忍不住抱起了丑儿,笑道:“你看,丑儿都这么说你。你好意思么?”她话虽这么说,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徐公子,你要走么?”若芬也已经来到了这里,只是没有想到庄主也在这里。徐让道:“我是准备走的。可是,我现下要带你们庄主去一趟关外龙沙镇。”若芬闻言,看着沙青青,有话想问却又不敢问。沙青青道:“不错,我是要和徐让离开一段日子。”若芬道:“可是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你一走,姐妹们能放心吗?”沙青青不知为何,竟有些动怒,微愠道:“我不过是离开一段日子而已。有什么不放心的?我走了不是还有你么?”

若芬低下头去,道:“庄主说的是。属下先行告退了。”说完,低着头离开了。徐让有些不忍,道:“你这是干什么?她说的不对么?她也是一番好意。”沙青青不解,徐让何以生气?还有,自己刚刚说错了什么话么?为什么徐让那么紧张若芬?徐让才不管她怎么想,便追了出去。

沙青青抱着丑儿,道:“丑儿,他们怎么了?”丑儿道:“青青姐姐,你刚刚的样子有些凶。你把若芬姐姐吓到了。”沙青青道:“有吗?”丑儿点了点头。沙青青道:“那你怕不怕?”丑儿一脸无辜,既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这副表情也就告诉了沙青青,明显是被她吓到了。沙青青就算是傻子,见了此刻丑儿的模样也该知道了,但兀自嘴硬,道:“你不说话,那就是不怕了。你一个小孩子都不怕,那说明我根本就没凶。是吧?”丑儿挤出一个笑容,心想:青青姐姐胡说八道起来,怎么比让哥还要厉害?沙青青撇了撇嘴,这个徐让嘴里叫自己青青姐,可刚刚说话就像是在训小孩子似的。你就那么在意若芬那丫头吗?一股醋意涌了上来。

徐让追上了若芬,若芬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徐让道:“若芬姑娘,你在这干什么了?”若芬没有发现有人跟了过来,这时听见徐让说话,不由吃了一惊,赶忙回过头来,强笑道:“没什么。”徐让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要撒谎,也该把眼泪擦干净吧。”若芬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雪白的脸庞上泛起了红晕。徐让道:“其实你也不用在意,你们庄主她也只是心情不好而已。其实她这个人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若芬擦干眼泪,道:“让徐公子见笑了。看来你对我们庄主倒是十分了解嘛。”徐让道:“真的。其实她真的很在意你们。她之所以不肯按沙掌柜的遗愿解散天沙庄,就是因为你们。她怕你们离开了这里无处栖身,所以这么多年苦苦维持天沙庄。可是,她毕竟是一个庄主,有时候不得不做出那副样子。”若芬一愣,道:“原来庄主不肯解散天沙庄是为了我们。”

沙青青与众人说了自己要离开一段日子的事情,又将天沙庄暂时托付于天南大师,这才与徐让丑儿一起去往关外龙沙镇。三人一行架了一辆马车。由于天气日间炎热,沙青青与丑儿都不想在车厢里带着,都掀开车帘,做到徐让一起。最开心的就是丑儿了。此时于他而言,徐让就像是他的父亲。沙青青就像是他的母亲。离开东海县不久,沙青青道:“徐仁,你昨天跟若芬说了些什么?”

徐让道:“你真的想知道?”

马车来到了一条山路上,又不急着赶路,就缓缓慢了下来。

沙青青道:“你快说。”

徐让道:“我跟她说,你们庄主天生就是一副臭脾气。你不必跟她一般见识。”沙青青秀眉一扬,嗔道:“好你个徐让。居然胡说八道,我脾气哪里臭了?”徐让道:“不臭不臭,香的很,比这四周的花还要香。”

马车竟然停了下来。那马匹闻见花丛中的草香竟然不敢走了。徐让下了马车,伸了个懒腰,道:“你们坐车坐了这么长时间,不如下来活动活动,舒展舒展筋骨。”沙青青道:“徐让,你是不是喜欢若芬,趁那几天我不在天沙庄的时候跟她勾搭上了?”丑儿一脸好奇的看这徐让,问道:“让哥,什么叫做勾搭啊?”

徐让哭笑不得,道:“青青姐,你好歹是个姑娘,怎么说话像个野男人一样没有家教?勾搭?你把我徐让当成什么人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都把她弄哭了?”

沙青青有些不好意思,意识到自己不论是昨天的事,还是刚刚说的话都有些过分,道:“有什么好哭的,我又没打她。她不是小孩子了,说她两句都不行。”她虽依旧口硬,但心里早已软了,后悔万分。

徐让道:“那是说明她意你,她要是不在意你,才懒得理你说些什么呢。”

沙青青道:“你还没跟我说,你到底喜欢不喜欢若芬,你那么紧张她。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可以告诉我,姐姐给你个媒怎么样?”

徐让道:“这就不劳姐姐费心了,嘘!”说完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沙青青悄声道:“怎么了?”徐让道:“没什么,你先跟丑儿进去。有人来了。这马蹄声很急。可是这的路都是山路。山路上策马如此之急,所骑之马必定是好马。骑马之人必定是好手。眼下江湖上这么乱,咱么还是小心一点好。”

沙青青这才跟丑儿一起进了马车,掩上了车帘。没想到徐让会这么谨慎小心。

徐让也回到马车上,将马鞭握在手里,把平浪剑放进了车里。按着徐让以前的性子,绝不会如此这般。都是因为这些日子在江湖上的经历所致。不一会儿,那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近了。沙青青不禁暗暗佩服徐让的耳力。他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就早已经听见了,然而自己到现在才听见了一点动静。

徐让缓缓打马驾车前行,眼睛只是看着道路,耳朵却在仔细地听着远处的动静。约有两骑,跑得很急。过了一会,徐让所能看到的山路尽头出来了两个策马急行的劲装男子。

枣红色的骏马,黑紫色的紧身劲装,彪悍的骑士,飞扬的马蹄。人猛马凶,这两人绝非善类。

徐让打起精神,心里全神防备,面上若无其事。眨眼间,那两人就来到徐让的马车旁边。两人一齐勒马,两匹骏马一齐人立起来,在一齐四蹄着地。人马的动作协调,整齐,这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不知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意欲何为?

这两人年纪不过二三十左右,相貌英俊,身上却不乏阳刚肃杀之气。两人中年纪稍大之人抱拳作揖道:“这位兄弟,请问天沙庄怎么走?”

马车中的沙青青听了这话,心中顿时警惕起来,仔细听车外的动静。徐让道:“你们去天沙庄作甚?”两人中年纪稍小之人见徐让不答反问,脸色不悦,就要发作。这一看就是平日里颐指气使,骄横跋扈惯了。适才说话那人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他才安静下来。那人答道:“我二人是奉杜盟主的命令,前来邀请东海各派掌门参加武林大会。”

“武林大会?”车帘后面的沙青青不由说出话来。近些年来武林一直太平,江湖无事,已经有很久没有开过武林大会了。杜精诚也已经轻松快活地当了好几年的武林盟主了。这突然就要开武林大会,肯定是因为圣星教的缘故。

那两人一听见这声音,不由有些好奇。听着女子的口气,似乎也是江湖中人。徐让不想多事,就指明道路,二人也就道谢里去了。等二人去后,沙青青道:“他们是要通知我的,我要不要回去一趟呢?”徐让道:“你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回去?你是在想若芬她们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该怎么办是吧?”沙青青道:“我就是担心这个。”徐让道:“这里离天沙庄还有一段路程,咱们在那两人前面通知若芬他们,应该来得及。”沙青青问道:“你怎么通知她们?我倒要看看,难道你比那两个人的马跑的还要快一些?那可是地道的大宛名驹,日行千里,跋涉如飞。你可只有两只脚。”

徐让笑道:“两只脚的未必就没有四只脚的快。你的信鸽带了是干什么用的?”

沙青青喜道:“对啊,我怎么忘了咱们带了信鸽。你说,我们该怎么跟她们说呢?”两人商议一番,就在信上言明了适才发生的事,并交待她们到时随天南大师一起前去参加武林大会。沙青青到时自前往。至于怎么应付那两个送信的人,就不用多说了。信鸽带回消息之后,一行三人又继续赶路。一路上,所见所闻的江湖人士都在讨论关于武林大会的事。与沙青青一番交谈,徐让这才知道那天送信的连个人究竟是何许人物。那两人都是武林盟主杜精诚手下的“独行八俊”。

“独行八俊”既是杜精诚的徒弟义子,也是他的手下。八人都是年轻英俊,武功高强,精明干练青年侠少。由于八人座下都是大宛名驹,又是杜精诚的人,所以取“杜”字的谐音,称为“独行八俊”。这八人分别是吴一忠,林二孝,蒙三仁,朱四义,明五信,郑六礼,田七智,夏八勇。

徐让听完不由哈哈大笑。沙青青奇道:“这些人都是江湖上美名远播的少年英侠。天底下的男女老少,莫不喜爱敬佩崇拜。有什么好笑的?”徐让将手中的马鞭一扬,笑道:“看来这杜精诚果然不是什么好人。”沙青青道:“果然不是什么好人?这又何以见得?”徐让道:“光听名字就知道了。”沙青青不以为然,道:“愿闻其详。”

徐让道:“据我所知,杜精诚并不是现今武林盟主杜精诚的本名。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江湖上的人为了形容杜精诚的铁石心肠,故而叫他杜精诚。后来时间长了,反倒没人记得他的真名叫什么了。这人铁石心肠也就罢了,想不到原来还是沽名钓誉,喜欢权势名利的家伙。你看这‘独行八俊’的姓名,先说姓氏,吴,林,蒙,朱,明,郑,田,夏。这不就是武林盟主,名震天下么?还有他们的名字,忠孝仁义信礼智勇。就算是望子成龙,也不至于这么来吧?哈哈。看来他不只是铁石心肠,沽名钓誉,喜欢权势,野心倒也不小。圣星教重回中原,对他武林盟主的位置自然有所影响。怪不得那送信的‘独行八俊’那么急。”说完又是一阵大笑。沙青青一想,徐让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关于“独行八俊”的名字,她早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这里面还大有文章。想不到徐让平时看起来随随便便,嘻嘻哈哈,对什么都不在乎,看事情倒是蛮透彻的。一眼就看了出来。在旁人看来,这些名字都以为是谨遵先贤教诲的意义。人无完人,而这“独行八俊”的名字却差不多涵盖了所有美德优点。只是还少了一样,谦虚礼让。

一路跋涉,终于到了龙沙镇。荒凉无边的大漠黄沙,只教此刻的徐让心中分外凄凉。沙铁彦已经与世长辞,阴阳永隔。而千里楼也已经是大火之后的一片废墟。然而断壁残垣,依旧可以想见当日的气派与辉煌。人去楼空,而千里楼,现在连空楼都已经不剩了。

沙青青看着这一片废墟,只感无所适从,情难以堪。这一片废墟,就是这么多年来他日日夜夜生活的地方么?还有自己,连他最后一面也没能见上。为了当时的一口气,留下的却是毕生永恒的遗憾。想着这一切,沙青青只觉自己枉为人女,脸上落下两行清泪。

徐让道:“早知道,我就不该把这里烧了。不然你来了这里,还能看看他生前生活的地方。”沙青青仍是流泪,并不说话。丑儿伸出两只小手,握着沙青青的小手,意为安慰。沙青青微微一笑,告诉他自己没事。比起同龄的孩子,丑儿要懂事得多。这大半是因为他自己的经历。每当看到丑儿那么懂事,徐让既感欣慰,又不是滋味。

三人在镇上的另一家酒楼吃饭。徐让在这里呆过,对这里熟得不能再熟。他知道中午是这里最繁忙热闹的时候。以前这时候南来北往的商队,以及各路武林人士都会在千里楼里喝着酒谈论着所见所闻的轶事。现在千里楼没了,别的酒楼客栈都挤满了。而现在除了往来的商队之外,其余的人讨论的都是有关这次武林大会的事。沙青青与徐让听了一会四周客人有关武林大会的谈话,问道:“现在,我们是去哪里?你有什么打算?”一副全凭徐让做主的样子,完全没有一庄之主应有的主见。

徐让道:“武林大会的日子也快到了,你是天沙庄的庄主,理当出席。可是若是你现在回去,跟若芬她们一起,这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你已经告诉了她们,叫她们跟随天南大师前去。”

沙青青道:“所以我才问你有什么打算。”

徐让道:“去韩门。”

“韩门?”沙青青一脸惊讶,道,“我在很小的时候听父亲说过这个门派。这个门派在江湖上极为低调。甚至都没多少人知道这个门派。”丑儿道:“让哥,韩门是什么地方?好不好玩?”徐让道:“我也没有去过。但是有人在那里等我。”

“什么人在那里等你?”沙青青与丑儿同声说道。

徐让一见这阵势,显然被吓了一跳。沙青青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俏脸微红,转过头去。徐让对着丑儿道:“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姐姐在韩门等我。她如果见到你,一定会非常喜欢你,带着你到处玩。”这姐姐指的自然是陶玉了。要是陶玉见到丑儿,还真不知道会是怎样一副情景。

沙青青只觉徐让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眼睛里闪烁着异光。这个姐姐,应该就是他的心上人吧。心头莫名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

徐让道:“我们去了韩门之后与我的朋友会合,咱们就一起去中州杜家堡参加武林大会。青青姐,你说怎么样?”

沙青青半天才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韩门广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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