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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沙青青(3)

徐让并不生气,道:“要解决此事,又有何难?”伸手拔出平浪剑,往自己右臂斩去。沙青青挥出自己佩剑,格挡过去。“咯噔”一声,长剑两断。徐让的手臂总算无恙,道:“你这是干什么?”沙青青道:“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你这么做干什么?我只不过是逗你一下而已。你好歹是个男人,男子汉大丈夫,一点玩笑都开不起。”徐让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有些事情,是不能开玩笑的。”若是熟悉徐让的人此刻见到徐让这副模样肯定会觉得诧异,一向玩世不恭的徐让居然会有如此严肃的一面。沙青青歉然道:“我跟你道歉就是了。”徐让一笑,道:“道什么歉,我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沙青青这才知道徐让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道:“不跟你开玩笑了。我是说真的,徐让。他既然肯把剑法传给你,肯定是希望你继承平浪剑。他肯定还拜托了你另一件事。我想,他是希望你继承平浪剑的吧。你肯定也答应了他。你既然答应了他,现在又给我,岂不是言而无信?”

徐让只感无言以对,因为沙掌柜死前的确是这么说的,而自己也的确答应了他,道:“其实,你还是挺了解他的。”

沙青青道:“你今日所作所为,足见你一番侠义心肠。能配得起平浪剑的,当今之世,也只有你了。你就不要再推辞了。不然我可就要说你是虚伪。”

徐让笑道:“我不是客气的人。”重新将剑背到背上。果然,只见人剑浑然天成,这剑就像是徐让与生俱来的一部分。不知是人因剑威武,还是剑因人锐利。沙青青看他的眼光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晚饭过后,天南大师与东海各派掌门也就在天沙庄歇息。徐让吃过饭后,美美地洗了个澡。准备去找丑儿。结果若芬说,丑儿跟沙青青玩去了。徐让暗暗纳罕,这沙青青看起来倒是很喜欢丑儿。既然丑儿不在,那就回去睡觉。可是洗过澡之后精神奕奕竟然睡不着,当下就随便走走看看。若芬叮嘱他,天沙庄有个地方是禁地,不能乱去。徐让点了点头,点过头之后也就忘了。

走了几步,竟然来到了禁地。

这禁地是在天沙庄的中央地段。照理说该人来人往,可这里没有人来。徐让意识到自己已经来了禁地,但他发现的有些晚了。不过此刻他想起沙青青那凶巴巴的模样,竟然有股想笑的冲动。他还没笑,但屋顶上却传来了一阵笑声。这笑声还是那么熟悉。有丑儿的笑声,还有沙青青的笑声。她的笑声没有掩饰,想笑就笑,甚至有些放肆。徐让觉得这也许才是真正的她。她平时看上去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甚至有些时候有些严肃。可是,那是因为她是天沙庄的庄主。有些时候,她必须是那样一副面孔。她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露出自己的本来面目。但是,又有谁知道呢?沙掌柜不在她身边,她又没有丈夫,孩子。在天沙庄众女眼里,她是庄主。没有人是她可以谈心聊天的朋友。徐让感到了一股股心酸与寂寞。

看到了沙青青和丑儿两个人在屋顶上的位置,只见沙青青不知道用了些什么法子,将小丑儿哄得眉开眼笑。徐让足尖一点,纵身跃上了屋顶,笑道:“说些什么啊?这么开心。”沙青青道:“你来的时候没听若芬说过这里是天沙庄的禁地么?”

徐让道:“我就说嘛,怎么就突然多出了一个禁地。原来你是为了故意不让我找过来,才叫若芬对我说的。”丑儿笑道:“让哥,青青姐姐不想让你上来,你怎么上来了?你真的很没有礼貌。”徐让笑骂道:“臭小子,这才几天啊。就敢教训我了。”丑儿吐了吐舌头。沙青青微微一笑,道:“过来一起坐会,聊聊天。”徐让坐到丑儿身边,道:“你笑起来其实很好看。为什们总是要板着脸,一副要教训人的样子呢?”沙青青闻言板起俏脸,道:“放肆,大胆。”徐让道:“这里又没有别人。你何必装出这幅模样?”沙青青向来是一庄之主,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嬉皮笑脸。对于徐让,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徐让道:“沙庄主,你似乎很喜欢丑儿。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原因吧。”沙青青还没说话,丑儿却道:“那是肯定的了。我这么可爱,这么乖,没有人会不喜欢我的。是吧,青青姐姐。”沙青青也不禁被他逗乐了,道:“是啊。”徐让无奈的笑了笑,这小子这么快就学会了油嘴滑舌,脸皮还这么厚,唉!不过,这也说明,他心理的阴影已经淡去了不少。沙青青见徐让笑得有些欣慰,问道:“你怎么这么高兴?”徐让道:“丑儿跟你这么投缘,你又这么喜欢他。我的事情也已经办完了,明天就一个人回去,把他留给你了。”沙青青知道她是在逗丑儿,配合他,道:“好啊。丑儿,以后你就留在姐姐身边好不好?”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一听徐让这么说话,脸色马上就变了,伸手紧紧握住了徐让手指,道:“你敢?”徐让被他握住手指,不由一阵心酸。当日带他离开的时候,他怕自己不要他,也是这样。到后来,就成了一个习惯。其实,自己也不该开这种玩笑。徐让道:“丑儿这么乖,我怎么舍得让你留在起这里呢?”

沙青青见两人神色有异,不敢再说下去,转个话题。

其时春已尽,天气开始炎热起来。这时坐在屋顶,凉风徐徐,说不出的舒爽怡人。头顶是浩瀚闪烁的星空。两人陪着丑儿聊天,不管他提出什么问题,都给他解答。丑儿高兴极了,在他身边的,好像就是他的父亲和母亲。过了一会,丑儿终于支持不住,渐渐在沙青青的怀里睡着了。然而小手仍旧却紧紧地握着徐让的手指。

沙青青道:“你跟丑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让叹了口气,道:“丑儿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可是就是命太苦了。”接着就把他和丑儿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沙青青。沙青青一阵心酸,轻轻抚了抚怀中已经熟睡的丑儿,道:“圣星教的人也太可恶了。要不是你,只怕丑儿已经??????”徐让摇了摇头,道:“如果那天我没去那里,也许就不会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沙青青道:“徐让,谢谢你。要不是你,我就让步留行那厮给骗了。我当时还那么对你。真是对不住你。”

徐让道:“怎么跟我这么客气?不管怎样,我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就算我豁出这条命,也不会。”

沙青青不解道:“为什么?”

徐让没有说话。因为,一个承诺,一个男人的承诺。他在沙掌柜临死前的承诺。徐让道:“谢谢你啊。”

沙青青不解道:“你谢我干什么?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徐让道:“今天在对付毒龙和辣虎的时候,谢谢你提醒我小心。”原来他听见了。那他为什么装作没听见呢?沙青青道:“我还以为你没听到呢。”徐让道:“我那时为了对付他们。让他们也以为我没听到,所以他们就不会防备我。只有装得像一点,他们才会全力以赴的攻击,不会留后招。我才能更加轻松的躲开。”

沙青青听了这话,心里似乎有什么堵住的东西忽然通了。

两人相视一笑。气氛融洽之极。徐让却忽然觉得尴尬之极。毕竟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在屋顶上。若是别人知道会怎么想?不对,自己行事向来不顾别人怎么看。怎么今天会这样?徐让看了看四下,天上云淡风轻,地面上也是干干净净,安安静静的。谁能知道这里白天死过好多人?谁知道这里不久之前还是你死我活?这就是江湖么?沙青青见他不语,问道:“你在想什么?”徐让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我有件事想问你。不知道可不可以?”沙青青微笑道:“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有什么想问就问吧。”徐让道:“你对丑儿似乎特别亲切,这是为什么?”沙青青看着他,道:“就知道你要问这个。好吧,告诉你其实也没什么。”看着星空,沙青青似乎陷入了往事之中。

“其实,我还有个弟弟。如果没有死,现在也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了。我娘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我跟爹爹都很疼爱我弟弟。可是后来,后来他得了一场大病。找遍了江湖上的名医,还是没治好。他死的时候,年纪跟丑儿差不多。丑儿长得跟他很像。后来,爹爹一直郁郁寡欢。然后,他就想要退隐江湖,离开这里。可是,弟弟的坟墓在这里。我不想走,我怕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他会害怕。”

原来如此。

徐让忽然明白了一切,又想起丑儿的遭遇,心中更加发酸了,道:“其实,他也只是想逃避而已。你别以为男人很坚强。其实,有时候那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沙青青的眼眶又湿润了,道:“可惜,我以前不知道。不然的话,我一定会跟他一起走。也就不用留下这么多遗憾了。”

徐让叹了口气,道:“天沙庄你打算怎么办?他的心愿是希望你能够解散天沙庄,退出江湖,过平常人的日子。”

沙青青道:“有时候我也想去过平常人的日子。可是天沙庄毕竟是他半生心血。还有,弟弟的坟墓在这里。还有,各位姐妹大都是命苦的孤儿。解散了天沙庄,她们能去哪里呢?当年他走后,庄子里原先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一些姐妹留下来了。后来我又收留了许多无依无靠姐妹,天沙庄才得有今日的局面。这些年来都是她们陪着我,我又怎么能丢下她们不管呢?”徐让这才知道她的难处,她这么多年一个人支持着天沙庄,其中的辛酸有谁知道?当时沙掌柜离开的时候,她还只是个孩子。

沙青青看了看睡的正香的丑儿,道:“天不早了,你早点带丑儿回去睡觉吧。”徐让道:“咱们现在所处的这个禁地,就是以前你弟弟的房间吧。”沙青青道:“你怎么知道?”徐让道:“感觉而已。不如今晚你就带着丑儿在这里面睡吧。他很喜欢你,他有些把你当他娘了。”沙青青道:“我有那么老么?把我当娘,那岂不是把你当爹了?”话一出口,就觉得有些不妥。可惜说出去的话是收不回来的。沙青青忐忑不安的看着徐让,但又不敢去看徐让。

徐让看着沙青青,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感情,道:“青青姐。”

沙青青一愣,道:“什么?”

徐让笑道:“从今天起,你又有两个弟弟了。一个是丑儿,一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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