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上次进入的缝隙不同。
其他人看不到我和穆丞,鬼影也没因此像学校的黑袍鬼那样,周身环绕上银辉。周围的环境完全陷入了灰阶,连长明灯都是灰扑扑的,丝毫没作为灵器的绚丽。
跟上次完全不同了。
不是我眼瞳的失控,只能是穆丞所为,不明白他的用意。
灰阶的颜色是越来越深,场景朦胧了,隐隐好像出现了别的东西,突然感觉到了鬼域的气息,不由地心悸不已。
四下寻人的高甚远的身影在淡去,睡眼朦胧的张瑶揉着眼睛坐起之后,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了。随之出现的是鬼域这边的景象清晰起来。
两个世界曾有短暂的重叠,即能看到现世,又能看到鬼域。
随着深入鬼域,坐在沙发的鬼吃惊地看着我们的出现。
电视上正放着深夜节目,两条赤裸裸的身躯交合碰触,荡漾的娇喘不断。沙发上躺着的鬼,双手还在裤裆里,一地用过的面纸凌乱不堪。
穆丞手一抬,握在指间的尖刺抛射而出。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朝着摆钟迸射而去。
我看清的时候,尖刺已经刺穿了摆钟树屋的门,钉在了上面,只露了短短一截在外面。
“哈哈哈哈哈,恼羞成怒了呀,我就是看不惯你玩弄小姑娘的猥琐样!”
爽朗的笑声突响,却也在迅速离去,墙面可见一道黑影闪过,话落后的笑声渐远,直至消失。
沙发上的鬼弹坐而起,就穿了那一条四角裤,惊叫着夺门而出。
打开的门,几个西装打领带的鬼出现在门前,风灌了进来,伴随着淡淡的清香。
西装鬼走了进来,清香更为浓厚了,萦绕在鼻间,闻多了,只觉天旋地转,双脚一阵无力,直接坐下了。
四肢无力,深陷沙发中,眼看着穆丞跟着倒在了旁边,不明就里间,眼前一花,“穆丞”又站了起来。
只是,这里站起的穆丞,不在是我所认识的穆丞了。
玉冠束发,锦缎长袍,金线龙纹长靴,在微风间,广袖衣摆飘动,眼眉舒展柔和,可以称之为谦谦君子。
这就是鬼王。
他腰间的流苏玉佩是我在诡宅见过的,正是鬼王的东西。
事实就是他一直在骗我,不是因为梦中镜子向我展示出了真相,他才被迫承认,以我对他的信任,只要告诉这是他人的挑拨离间,好好说一说,我会信任他。可他没有其他的言语,只能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在隐藏,直接向我摊牌了。
作为伪装的肉身双目紧闭地靠在沙发上,神情安详,一直以来微皱的双眉终于舒展开,就跟站着的真身一样,轻松、安然。
随后,陷入黑暗的我无法再探知其他。
醒来不知猴年马月,不知白天还是夜晚,置身在黑漆漆的地方,一束火苗漂浮在眼前,能见的地方很有限。唯一能肯定的是在鬼域。
枯坐墙角,不敢乱动已经很久,身上被换了衣服,首饰也不见了,一身轻松,心里却压抑的喘不过气。一来,首饰不见了,不知该怎么向高甚远交代;二来是周围寂静无声,黑的可怕。唯有背靠结实的墙面才能让人较为踏实。
我像是被遗忘在了这个角落,无人问津。
我倒是希望是被遗忘的,就怕是对方在准备着什么,一旦时机成熟,我便要被大卸八块。
突然!
火苗动了动,眼没抬,脑袋已经受了一击。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也不知点个灯啊!让人好找!”
苍老的声音就在头顶,火苗的光线只能让我看到来人的一双腿脚。
“还不开灯!傻愣着干嘛呢。”
头又被打了。
我愣愣地问:“怎么开灯?”
这人蹲了下来,一张满是褶皱的老人脸出现在了面前,老人的视线在我脸上流转了一圈,道:“新来的啊。”
老人啧啧有声,摇头无奈道:“又是这样。”
老人先是看了下我的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手背多了一个简单的火焰纹饰。见到纹饰,老人点点头,说:“是你没错了。”
我一头雾水,老人已经给出了指示,我照做地拍了两下手。
啪啪的两声,火苗升了起来,停留在了最高处,照亮了房间顶端的青砖。
响起了风吹火焰的噗噗声,一团团火苗亮起,蔓延、扩散,繁星般逐渐照亮整个内室。
一排排石制的书架,书架上的书也全是青灰色石书。置身在两排书架之间,一眼望去,排排的书架阵列有序,延续地很远,比在市里最大的图书馆还要壮观。
老人让我推一旁的木箱子跟他走。
木箱子旁就是石门。
我愣愣地看着石门出了神,老人笑着说:“打不开的,别想了,跟我走吧。”
有置身在地底空间的压迫感,我问老人这是什么地方。
老人说:“这里是藏书阁。”
木箱子在推车上,箱子虽大,地面平坦下,推得还挺轻松。
走在前头的老人,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体倒向了书架,砰地一声,老人撞在书架上,继而滑落,坐到了地上。
撞击力度之重,看了都觉得痛,书架却是纹丝未动,连石书都没晃一下。
去扶老人起来的时候,才发现书架和地面是相连的,石书和书架是浑然一体的,书与书架与地面砖石,是一个整体。
这些书和书架明显就是单纯的装饰品了,这样的地方能叫藏书阁吗?明明就没有可以阅读的书籍。
“老了哟。”老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拒绝了我的搀扶,只让我推着箱子就好。
跟随老人闯过了长长的排排书架,走到了角落的石门前。
老人什么都没干,只是站着,下一瞬,伴随着石器相磨的声响,那石门自己就缓缓开了。
“这里是牢房了,关押的都是重要的人。你犯了什么错,被关到这里来了?”老人率先走入了黑漆漆的走道。
随着我进入,火苗跟着延续到了走道,点亮了不知延伸到哪的通道。
“一般在外面犯了错就会被关黑屋,嘿嘿,在不告诉你火纹的用途前,你身处的藏书阁不就是个黑屋嘛。身处在地底百米下,那个压迫感哟,藏书阁又那么大,周围扑面而来的辽阔,有小鱼入大海的不适应感吧。”
被老人一语道破了。
身处在辽阔的黑暗中很没安全感,不知周围隐藏了什么,因为宽阔,隐藏了什么庞然大物都有可能,谁知道会不会放着什么东西来监视我,半点摸索和逃跑的想法都没有。
“啧啧啧,罚人就罚人吧,用这种办法是给我们找麻烦啊。”
感慨一句,老人没了说话的兴趣。
通道悠长,在误会了什么,将我当自己人友善的情况下,跟着老人反而更合适些。
有个人带路了解情况,比独身在藏书阁里徘徊更有可能寻找时机。
虽然不知老人想将我带我去哪,斟酌利弊之后,除了跟在老人身后,好像没更好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