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
先是听到了欢呼声,视线越过老人,看到了通道的尽头的这扇门。
有微光从门缝间侧漏。老人开了门,率先走了进去。
我站在门前,适应了火苗的昏黄柔光,有些不适应里面的白亮,眼微微眯起,里面的人已经说开了。
“就知道是来了新人!”
“我要抗议去!”
“罚人就不能换种方式嘛,让我饿着肚子等那么久算什么事,多少次了啊!”
入目的是一个牢房……
说是牢房也不算是。
草坪铺就的这块空旷室内,放置了各种健身器材,有人在用跑步机跑步,有人在举重。有秋千数架,有滑梯两个,甚至一处顶端涌出水来,形成了一条瀑布,涓涓流水下,有人在渠道两边钓鱼。
宽广的比公园还大的地方,十几个人三三两两地做着事情,不过此时,他们都向铁栅栏走来了。
说它是牢房,也是因为这道铁栅栏将地方隔开了。
老人开了栅栏门,轻轻一带,落锁的声响。转向我,说:“快分饭吧。”
“喂,分饭了哦!”有人高声喊了几声,栅栏内墙边的几道门纷纷开启。
“今天真够慢的啊。”
“是新人,莫老出去找的人。”
“卧槽,又来这招。”
这下,人就多了起来,二十来人左右。
他们围在栅栏前,目光炯炯地望着我身侧的木箱上,不时地不耐烦地瞥我几眼。
“愣头愣脑的,怎么干活的!难怪被关到这里来。”
“你还不是被关,怎么滴,也是因为愣头愣脑?哈哈哈哈。”
一堵铁栅栏,有种不是他们被关,而是我在牢狱中受人观摩的感觉。不过,到头来是我们两方都是被关的人。
木箱打开,一阵的菜香。里面放着是叠放整齐的食盒,方方正正的黑色烤漆木质食盒,看着挺高端。
抬眼,他们已经自发地排起了长队。
从我手上接过了食盒就退开,要么随意找个地方吃起来,要么带着食盒回房间去。
有人要了两三个食盒,说是给别人带。
我看向一旁的老人征求意见,老人点点头。
老人接过饭盒就坐在旁边的蘑菇形状的矮凳上,吃了几口饭菜,说:“待会儿你还要把饭盒收起来。”
一旁的人笑道:“真是越来越过分了,饿了我们一两个小时也就算了,还得让我们交代新人该怎么做。”
当我拿起木箱里最后一个食盒,已经没人来拿了。
而且,其他食盒都是黑色的,这个食盒与众不同是全白色。
“那是你的饭。”老人说。
从刚刚开始,他们打开食盒看到菜色就或是抱怨,或是窃喜。他们的菜色好像都不同,有好坏之分,这个好像纯看运气,运气不好的,就抱怨几句,吃还是会吃的,没有找我的麻烦。
这一切,他们都习以为常,只有我是新人,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不讲究地席地而坐,我确实饿坏了,刚开食盒,旁边有人叫了起来!
“我靠!雪花牛排呢!那是啥,鱼子酱吗?我擦,那是顶级金枪鱼生鱼片吧!看那漂亮的颜色。”
“啥?送饭妹的菜色那么好?”
一时间,他们又围过来了,看着我的食盒流口水。
连累了老人也被围住了,哪个粗枝大叶的动作大了些,把他筷子夹着的肉给撞掉了,老人怒了。
“吃自己的饭去!看什么看,没看过好货啊!”
边说边拿起手边的石头砸栅栏,砸得铛铛直响。
“看,她的右手。”不知谁喊了声。
“暗云纹呢,什么来头。”
老人再次大喊:“没见过有来头的啊!那么八卦,小心我投诉去!”
其他人见老人真生气了,砸吧了嘴,渐渐离开。
人是走了,可嘴里没闲着,说着“是哪个大人物家的小姐吧”“原来是学习的呀”“以为是打杂的,没想到来头不小”等等的话。
老人瞥了眼我的右手,再瞥了我一眼,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我没问,甚至没露出疑惑的神色。
被误会一次得到了一些情报,再次被误会,我要再傻傻的问东问西的,不知他们会怎么想。何况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
手背上,那个被称为暗云纹的东西并不明显,侧着背光的情况下,才能看到淡淡的云朵纹路。它的用途是什么,什么叫来学习的,只能等合适的机会再来了解,现在并不适合,言多必失,说多了暴露了自己的处境,感觉并没有好处。
等他们吃完,把食盒拿回来。一一装入木箱子里,合上箱子盖。
这次,没人陪我走那条长长的通道了。
孤身一人走的这一路,分外的压抑和漫长,脚步不由地加快了。
我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要等在那道石门前,总有人会来送餐和拿食盒,然后看看情况再做逃出去的打算。
有了这点想念,在偌大的藏书阁里,我也能耐得住寂寞。
但是,不知不觉间等得睡着了。醒来,木箱子已经不在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多天,木箱子无声无息的失踪,出现时会有石门开启的声响。这来去之间,我都会无缘无故地睡着和被吵醒,醒来也是迟了,那道石门啪嗒一声就落下了,没有一次能见到送饭的人,也就无法知道这道石门外是个什么情况。
前往老人那里的石门,只有带着满载的木箱才会开启,所以,只要我带着空了食物的木箱回来藏书阁后,就不能再回老人那边了。
繁星般的火苗照耀下,藏书阁并没有给人安全感。总有种感觉,书架的背后阴影中,藏着什么,神经兮兮地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视线,弄得人忐忑不安。
想回到人多的地方,尽管知道他们是鬼,可以说话,可以看着他们的热闹,总是好的。可为了能逃出去,只能一次次地试着不让自己睡着,等着人过来。
奈何,希望一次次破灭。
此时此地,以囚犯的身份在这里,还要给其他囚犯分食物,我是被压榨的很彻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