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旗袍小姐是怎么回事。
他说旗袍小姐的到来是个巧合。
身为游魂,旗袍小姐常年在外游荡,这天看到跟自己名字一样的店,对漂泊的生活突生了厌倦,累了,就留了下来。
旗袍小姐生的美,渐渐地吸引了其他的游魂到访,在店里留了下来。随着时间流逝,前大师留在店里的符文失去了功效,不好的影响就此慢慢出现了。
“芙蓉小姐在等一个人找到她,可她又不想那人找到她,四处徘徊,终日处在矛盾里,芙蓉园不是她的归宿,哪天改变主意了随时会离开。得知给别人造成了麻烦,她就答应了离开,她说临走想要一个吻,她问我能不能代替她等的那个人给她一个吻。”
故事讲到最后,我想知道的终于清楚了。
他侧头瞄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来。
我以为看错了,眨眨眼再看,他确实笑了!
浅浅的笑容,眼中璀璨如银河,一眼看过去,轻易能发现他的愉悦。
因为愉悦,所以耐心地给我讲解。
因为愉悦,不再言简意赅,加了更多的感情,叙述的故事更生动了。
只是,他怎么突然就愉悦了?有什么事让他觉得高兴了吗。
“你一定也想问我怎么知道的那么详细。”
他的一个眼神投来,他的一个“也”字让我心虚,我因介意那个吻问了这些的事被发现了吗?
清清嗓子假装镇定,我问:“你怎么知道的?那都是七八十年前的事了吧,问了老人都问不出来,那时候都还是孩子吧,不会记得那么清楚了。”
“你还没注意到你这双眼睛能带来的便利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是啊,可以问鬼!不过我一点也不想用这双眼,如果能选择,我会选择正常,我想问我的眼睛能不能恢复正常。头一偏,他正好伸出了手。
他的指腹在我脸上轻轻触碰而过,这让我想起了他替我擦拭脸上血时的认真,更想起他替我挽发,手指轻碰到耳朵的触感,麻麻的热热的,我的脸一下烫了。
轻轻碰触,他很快收了手,手上多出了一个残屑……
那是一颗米花糖的残屑,疑惑嘴上哪来的米花,一低眼,我那不老实的手正往嘴里塞米花糖。
再一看,副座前的手套箱被我打开了,里面有半袋的米花糖,而我手上捏着一手的塑料分装袋。明显,我已经吃了不少了。
我懵了,我这是把这当姜连新的车了。
我会在他车上放些零食,饿的时候拿出来吃。现在,我觉得饿了,下意识地就随便拿着东西就吃上了,忘了这是别人的车。
之前没半点的胃口,在听说吃了僵尸肉还冒酸气的胃,坐上了车,莫名的觉得心安,心一安,胃就叫了。
咕噜——
嗯,胃叫了,还很大声,我听到了,嘴角带笑的高大师也听到了。
我也终于知道他为什么高兴了,是被我逗乐的。
想一想,一个鼻子上顶着一个冰袋的女人,听着感人的故事,一边抹眼泪,要确保冰袋不掉的情况下,一边往嘴里不停塞东西,一手的分装袋累计的越来越多,这手还得拿着手帕擦眼泪,多忙啊,这是恨不得多出一只手来吧。
顿时觉得丢人丢大发了。
“不好意思,把你这当我前男友的车了,对不住。”手上那半截米花糖我不知道该塞嘴里,还是该塞回手套箱里。
羞涩地瞥向高大师这边,他脸上的笑容已经收了起来,恢复了面无表情。
我这是说了什么让他不高兴的话了?那句错当前男友的车?
看了眼米花糖,我还是把它塞嘴里了,已经被我咬过了,放回去也是浪费。
高大师恢复冷冰冰的样子反而让我觉得心安,只有觉得他对我冷漠,我才能觉得他对我没有企图,我才安心跟他去领证。他刚刚那样的笑容,我反而不知道等领了证后该怎么面对他。
后面的气氛就古怪了起来,很沉闷。
我试着找话题,还没开口,高大师不咸不淡地说:“告诉我这段陈年往事的女鬼,说着说着自己就哭了,我试着陈述了她的话,意料之中的,你也哭得很难看,女人啊,生前死后都一个样,真是感情动物,难理解。”
……他的意思是,他讲的故事,是陈述了别人的话,所以那么带感情色彩?
特意解释是为毛,语气有歧视女性的言论听着很刺耳呢,这是说我蠢的意思吧?为了一段陈年往事哭得稀里哗啦的,还做出一边吃一边哭的蠢事来。
我干笑。
他没了要聊天的意思,后面的路一直沉默着。
到了民政局,我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闺女上花轿,头一遭,什么都不懂,登记手续都是跟着他走。
我的鼻子还是有点红肿,想遮盖一下,发现今天没化妆就出门了,没带补妆的化妆品,他去借了,借到了化妆品,另外还拿到了伤药和绷带,帮我把手腕上的伤口处理了。
拍照片时,我穿的白衬衫也是他去借的。
拍了照片,选择困难症发作,他帮选了。
就是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发现厕所里的纸没了,也是发短信给他,他让人给送进来的。我出来时,他若无其事的站在女厕所门口,面对着往来旁人的侧目,他面色如常,不见一丝尴尬。
他的淡定是我最好的镇定剂,这时候觉得跟着他走就好,我不用担心任何的事。
等着忙完出来,太阳被乌云遮住了,快下雨的样子。
他说要去准备东西,让我早点回家,夜里不要乱跑,给了我一个小锦囊,鹌鹑蛋大小的,小小一个红囊,上面的鸳鸯戏水绣花小巧而精致。他让我挂脖子上戴着,贴身保管,觉察到异状或是遇到危险让我把锦囊握在手心,说是能护我。
看似关心的话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更像是例行公事,一板一眼的,说完就急匆匆地走了,我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发怔。
他的名字叫穆丞,我以为他姓高,他说别人给他的外号是高人,人称高先生,高不是他的姓。
我就这么结婚了,没有山盟海誓,没有结婚戒,没有朋友的祝福,以后也应该不会有婚礼,也就不会有酒席,结婚对象还是个只见过一面,所知甚少的人。
不过,拿着这个结婚证给别人看,看到男方的照片会羡慕的吧,平心而论,穆丞真的很帅,身材又好,走在街上,可能会有星探过来挖掘他,当模特什么,肯定游刃有余。印证那句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旁人走路急匆匆的,撞到了我,手上的结婚证掉到了地上。
“对不起啊。”
“没事。”
她跟我道着歉急着要走的模样,我报以一笑,她就急匆匆地走了。
我捡起了结婚证,拍了上面沾上的灰土,打算在看一眼我们的结婚照。
打开证件,一张枯叶夹在了里面,抖开枯叶,看一眼结婚照,我脸上的笑容刹那间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