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师率先站了起来,“走吧,迟了就要关门了。夜晚总是危险重重,免得夜长梦多。”
我望进了他那双眼睛,想从他眼里读出些什么。他的本事我见过了,他不是骗子,那么像他这样一位在业内被人尊敬的人,就像张瑶说的,他应该挺有钱;长的帅,又年轻,应该不缺女人缘。
这样的人就没必要骗我了,骗我的婚,没好处,能骗到什么,骗财骗色吗?我没多少存款,人长得一般,以他的身价,大可不必费心,就会有比我条件好的女人主动贴上去。
但,差点忘了,他干嘛要吻我?
后续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差点遗忘了这个问题,可真要问出去了,以他那不情愿加嫌弃那个吻的样子,很大可能会得到自取其辱的回答。
比如旗袍小姐附身在我身上,在我失意的时候,说想要个吻别什么的,只是不知为什么旗袍小姐先一步离开了,他不知情,忍着恶心直接吻了过来……
以我目前见到的种种,以我对他初次接触的了解,以他对我的态度来看,绝无可能说看上我,生了轻薄的心思吻得我,只可能是事出有因。我这要是问出口了,他冷冷地告诉我,让我别想多了,那岂不是显得我自作多情,对他有非分之想了吗?
虽说没经过我的同意,就做出了这样的事很不地道,可他毕竟刚刚救了我,一事抵一事,我是个识大体的女人,不想双方尴尬,最主要不想自讨没趣,亲都亲了,直接问明白了,我还能亲回来不成?
所以不问才是明智的决定。
这样想着,我也就有了决断。
想起身,脚下一软,想抓住桌子平稳身体没抓住,狼狈地扑地上去了。
头微抬,桌下满满当当的各式黄符映入了我的眼。
这黄符阵的架势,看形势是给店里的鬼准备的,要是旗袍小姐最后不自愿离开,可能就会触动这些黄符,直接动用武力了。
感觉兴师动众做了这样的准备,一经动手,也把鬼给赶走了,却得来男鬼不好对付的结论,那鬼到底有多厉害?
摔地上的那面化妆镜,映照出了我此时异常难看和苍白的脸,可能是贫血了吧,流了那么多的鼻血,贫血不奇怪。
我按捺不住不安,抬眼问他:“那鬼很厉害?”
他见我看他,眉头微乎其微地皱了皱,伸出手来拉我。
他以为我看他,是等着他来扶我?那么不情愿帮我,那么不待见我,他到底是有多嫌弃我?就因为初次见面我一脸鼻血让他觉得恶心造成的结果?
在他的帮助下,我爬了起来。
他不再看我,径直往店外走了,我追了上去,他说:“很厉害,我要回去做点准备。”
纠缠我的鬼到底有多厉害,我看不出来,专业人士说很厉害,那想必真的非常厉害吧,总觉得会是场恶战。
门口柜台,我想付账,服务生笑眯眯地告诉我不用,还提示我人要走远了,快跟上。
服务生将我误会成高大师一路的了,把我的账记到了他的头上,我这是又沾了高大师的光。
追上他,到了他停车的地方,看着他坐上了四个圈圈车标的车,我心下又安定了几分,有钱人应该不会看上我这样的,他只是为了跟鬼斗,想要帮助我才愿意跟我结婚。
至于,他想跟鬼斗,还是想帮助我,两者之间,我认为他更重视前者。他说鬼很厉害时的语气,有些跃跃欲试,他这是觉得遇上了可以挑战的对手,所以高兴?好比电视剧上演的,高手寂寞,今难逢敌手,遇上了便要好好比试一番?
他的所想,我不得而知,他愿意为我牺牲婚姻,倒是帮了大忙。
在车上,我问:“芙蓉小姐在店里等人,她还没等到吧,她愿意就这么离开?好歹等了几十年了。”
话问出口,我才意识到,我这是间接想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旗袍小姐离开,说白了,就是想知道他最后那个吻是什么意思。
他先递给我一个袋子,里面是冰块我知道的,在我摔倒的时候,他向服务员要的,出门时,服务员把这个袋子给了他,现在到了我的手上。
“鼻子。”他说。
“哦,谢谢。”没想到他也会贴心一回。
拿冰敷上了还有些红肿的鼻子,他这次没有矫情地不解释,一边认真地开着车,一边平缓地将那段故事徐徐道来。
原来店员间流传的故事中的女主角是个梳双辫的女学生,非旗袍小姐。
女学生等待的是一个男同学,他们是恋人关系。
男孩到最后没有来,已经可以猜到原因,是的,没错他死了。在他赴约的途中出了车祸,送去医院抢救无效死了。
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这个男孩忘了生前的事,忘了女孩的存在,忘了这个约定,但隐隐觉得有重要的事忘记了,一直在人世间徘徊。
女孩死后则一直在店里等着。
有天店里请了个大师来除邪,女孩苦求大师不要赶她,她想留下等人,她保证不给店里找麻烦。可她一个亡灵,身上的阴气那么重,存在本身就给店里,给别人造成了麻烦,尽管非她本意,伤害却是实实在在的。
大师为难了,女孩就长跪在店里,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求情。
也道出了她跟那个男孩是打算一起私奔的事。
女孩家清贫,男孩是富家子弟,男孩早就带着女孩回过家,告知了父母他们的感情。可男孩的母亲不同意,她嫌弃女孩家家贫,处处刁难不说,语言上处处侮辱女孩和她的家人。
女孩性子弱,一直承受着。天真的认为男孩母亲还不了解她,只要她好好表现,男孩家会对她改观。
处处的忍让,得到的却是被当下人般的驱使,不仅精神上经常受言语上的受辱,甚至遭了打。
男孩看不过去,跟女孩说:“我们私奔吧。”
两人相约各自交代了家里的事后,一起在芙蓉园见面,一起远走高飞。
女孩说,她背叛了父母,背叛了老师,她只剩下男孩了;女孩说,男孩答应过她,会在芙蓉园见面,她不信他会不守承诺,她不信他会抛弃自己,她不信她被背叛了。
女孩哭的伤心,哭得绝望。
从女孩的言语里,可以听出来,女孩动摇了,她不敢去男孩家,她不敢去找男孩,她是怕寻找到真相后自己会失望,她只想等,她只能等。
听到这,我哭了,感同身受,我也曾被这么对待过,我明白女孩心里的苦。手里拿着高大师给的手帕擦拭着眼泪,一边听下来的事。
大师最后心软了。
于是店里有了一直被预订了的九号桌,有了九号桌上的小白菊。
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年后,男孩走到了店里,两人遇上了。
后来,男孩想起了一切,两人结伴离开了店。
小白菊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