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云天说:“王仁哪,别把事情看得那么死!他王文杰再耿,也有弱点,肯定会有拿住他的人吧!”
王仁急问:“谁?”
卢说:“就是她的夫人高洁啊。”
王仁用鼻子哼了一声说:“废话,那个女人更难缠,谁惹得起啊?他们夫妻是夫唱妇随,铁板一块。连王文杰我都说服不了,更别说高洁了。”
卢云天说:“此言差矣,长言道:卤水点豆腐,一物享一物。我了解了,我们省里有人与高洁交厚,而且,正管着她,如果这个人肯于出面,就不愁打不开这把锁。”
王仁又一次急问:“谁?”
卢云天微微一笑说:“董福兴。”
王仁不听则已,听了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忙摆手说:“还是不要提他了,正是他整的我三上三下,在他手下工作,我真的无法适从了。”
他喝了一口水,继续说:“官僚作风,不了解下情,不体谅下面干部的艰辛。他对我的印象最坏,他最近要把我踹下来,他会帮我的忙?”
卢云天又是一阵冷笑。陈彩凤插嘴说:“王仁哪,俗语说:人上有人,天上有天。难道天下再没有能管住他董福兴的人了吗?”
卢云天见妻子给他提了醒,马上接下来说:“你的岳父不正是他的顶头上司吗?”
盛玉琳右手食指挡住嘴“嘘”了一声说:“我们从来没有暴露商副省长是我的舅舅,这所医学院里,除了李金山老书记知道,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卢云天问:“为什么?”
王仁说:“我不是纨绔子弟,相信自己的高智商,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定会靠自己的奋斗,走向辉煌,不会吃‘嗟来之食’的。”
卢云天哈哈大笑,笑声还没有停,陈彩凤开了腔:“王仁哪,我对你的做法好有一比,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想吃高贵树上的人生果,既想吃,又摘不到。可是呢,又不想让父母抱起来去采摘它。就这样在树下转来转去,干着急,吃不到!”
卢云天举起大拇指说:“高,实在是高!不是我夸口,我这老婆真是贤内助,说出话来十分形象。王仁哪,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没打开报纸,听一听广播,看一看电视,哪一个大干部没有背景?人家没有大树还想找一棵,背靠大树好乘凉。而你有背景,却不知,不去利用,岂不可惜,可笑!老同学,太迂腐了,太迂腐了!”
王仁默然无语。盛玉琳感慨地说:“老同学,我们老王啊,就是个老夫子。如果不迂腐早不至于如此寒酸了。你看看我家的小屋,才一百多平方。家里有什么?就是一台破电视机,一台破冰箱。一台破电脑,还是台式的,你看看别人家,哪个不是笔记本的!”
卢云天一听,火候已到,立即从手提包里抽出一本空白支票,“唰唰唰”写好,撕了下来,递给盛玉琳说:“小师妹,买一套不大不小的房子够不够?不够师哥再多开点!”
盛玉琳接过支票一看,眼睛都直了,忙说:“够了,够了。”王仁还想说什么,夫人狠狠地瞪了它一眼,就不吭声了。宴请结束后,临别时,卢云天说:“小师妹,是喜欢‘宝马’呢,还是‘宝时捷’?喜欢哪辆就留哪辆,尽你挑。”
盛玉琳毫不客气的说:“我要‘保时捷’。”
卢云天说:“好,‘保时捷’就是你的了!”
他们两家人分别上了保时捷和宝马,离开了中都城大酒店,消逝在夜幕中。
这一年是改革开放的关键一年,各项改革措施纷纷出笼。中原大学也推出了新举措,进行院系调整。即:成立研究生院,体育学院,艺术学院,财经学院;改医学院为:医学院,药学院,护理学院。其他各学科也改系为院,如物理系,化学系,历史系,地理系,文学系等都改成了学院。
涉及医学院方面的就是要分家,即把医学院一分为三,问题比较复杂,人员问题,财产问题,校舍问题,十分棘手。为此,中原大学成立了专门的院系调整委员会。医学院调整委员会的成员有:郭成,王仁,陈远,许孟起,另外还有老院长王浩,老书记李金山,老书记高洁等人。中大的这一安排,使王仁大为恼火,它本来就是抵制这次分校的主要人物,显然把那些老家伙加进分割委员会就是牵制我。李金山和王浩还好说,就是那个高洁,她真是我的一个死对头。她一贯主张医药院校分家,而且,偏向药学方面,这一次董福兴把她抬出来,一定是为了对付我的。
最使他不愿意看到的是,分校领导成员分工时,本应该自己是组长。而董福兴却别出心裁,让郭成当组长,高洁当副组长,虽然给自己也安排了一个副组长,还列在高洁之后。这明显是剥夺我的发言权,甚至让我靠边站。很明显,董福兴是拉帮结派,他们是东北帮,郭成虽然不是东北人,可他与高洁的关系十分暧昧,恐怕早就跟他们跑了。总之,这次分校对自己十分不利,弄不好还真的被他们给刷下来了。
他虽然嘴里说不迷恋官位,但现如今官位也是一个人成功如否的象征。尽管他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但也无可奈何。这几天他脾气特别大,在单位与同事吵架,回到家里与妻子,孩子过不去。弄的家里鸡飞狗跳。妻子盛玉琳劝导他说:“王仁哪,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也知道你烦恼什么,你先不要急。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富贵不长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董福兴已经六十五六岁了,高洁也五十好几岁了。你才三十八九岁,你就是熬,也会把他们熬死的,你还怕他们?况且,我们还有那么硬的后台从来没有用过呢!”
王仁听了妻子的话平静了下来,企求似的说:“他们实在是欺人太甚了,使我乱了方寸,对不起,原谅我这几天对你的不恭!”
盛玉琳说:“王仁哪,云天说的对,我们有这么好的社会关系和家庭背景,这是价值无比的财富,我们为什么不去利用?别过于迂腐了,当然我们主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努力去达到辉煌。但是,也要在必要的时候利用一下我们的无形资源嘛!”
王仁默然。盛玉琳看出来老公第一次向权力低了头。可能不会再反对她去找舅舅求得帮助了。
郭成和高洁当上分校领导小组正副组长以后,雷厉风行把原医学院的人,财,物一分为三。经过领导小组讨论通过后,造表上报。很快中大党委批下来了。任命王仁为医学院院长,陈远为副院长;王文杰为药学院院长,许孟起为副院长;何宝珠为护理学院副院长(院长暂缺)。医学院留原址;药学院,护理学院另建新校。如此等等……这里不能详述。分割方案一出,医学院人员大哗。强烈反对这一不公平的分割方案。老学校建筑老破,设备陈旧,地方狭窄。哪个不愿意去住宽敞明亮,设计新颖的现代化新校舍啊?包括教职员工和学生在内,群情激奋,引起了一场分校风波。教职员工三天没有上班;学生三天没有上课,形成了变相抗议的局面。院长王仁自己还想不通呢,哪里还能做工作,竟躺倒称病不起。急的副院长陈远团团转,说服这个,那个不服;说服那个,这个又不服。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医学系学生与药学系学生发生了冲突。起因又是那个曾与田斗斗打架,被满志强切掉半片耳朵的洪肃,与药学系的学生蓝丙新打了起来。分校的不公,引起职工,学生不满,学生们就对吵,吵激烈了就对打。
这一场大战又是洪肃先动的手。洪肃上一次因一碗菜汤与田斗斗打架,被切掉半片耳朵。学生们就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洪伴伴”。“伴伴”在古代是太监的一种称谓。洪肃特别反感这个绰号,平时别人当面叫了他的绰号,他都要跟人家急,出手报复。这一次药学系学生蓝丙新,当面叫他“洪伴伴”,是对他的最大侮辱,他出手就是一拳,正打在蓝丙新的左眼上,造成眼球破裂,产生了不可挽回的严重后果。职工闹事,学生打架,领导置之不理。
最后,惹怒了中大党委董福兴书记,他当机立断,做出决定:王仁有病不能理事,任命陈远为代理院长主持医学院工作,提拔马方元为副院长,老院长苏铭协助整顿医学院工作。立即送肇事学生洪肃到公安机关,依法惩办。王仁这一下惹下了大麻烦,本想泡病号给领导施加压力,让领导收回成命,谁知弄巧成拙。领导不但没有迁就,向他让步,反而,加速进程,一个早上就撤了他的职。辗转反侧,悔之晚矣!
福无双降,祸不单行。王仁正在心绪烦乱,百爪挠心的时候,古城一个旺族子弟,把他告上了法庭,他就是邱特。前已提及,邱乃纨绔子弟,早年上过工农兵大学,自我感觉良好,混迹江湖多年,总想发大财。到了现在,还是孑然一身。现在三十多岁了,左挑右选,总算找了个对象段小梅,她虽是个孤儿,但面容秀美,性格和善,颇得邱老夫妇的欢欣。她的父母又与邱四洲有战友之谊。按照邱老夫妇的意见他们早就成了夫妻,只是邱特总是花心,嫌人家这不好,那不好,后来不知是父母的压力,还是什么原因,总算结了婚。一晃三年没有孩子,可急坏了邱四洲老两口,独生子无后,岂不断了邱家的香火。访遍天下名医,求遍天下好药,无效后,找到了王仁的“人类生殖与计划生育研究所”。幸好,高科技不负邱家所望,终于用“试管婴儿”法为邱家添了一个大胖孙子。这本是一件大好事。谁知孩子长到三岁,竟然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最突出的地方,就是邱家的人都是塌鼻梁,而孩子鼻梁特别高,这一点,倒是与王仁特别相似。尤其是这一次孩子患病验血型,发现了问题。孩子是A型,爸爸是B型,妈妈是O型,显然不是父母的亲生子女。因此,发生了患者家属与“人类生殖与计划生育研究所”之间的矛盾,把所长王仁告上法庭。王仁穷于应付,只得找李金山老书记从中斡旋。李金山是邱四洲的老部下,是王仁的老上司,只能和稀泥,以和为贵。他把邱老夫妇请到家里,热情招待。然后,心平气和的说:“邱老啊,老嫂子,我看你们两家还是和解的好。事情闹到法庭,就是你家邱特赢了官司,又能怎么样?孩子你们辛辛苦苦带到了三岁多,能不要吗?俗话说,生儿不如养儿亲。你们老两口舍得把孙子送到孤儿院去吗?再说了,他总是你儿子媳妇生的吧。这事还不能让孩子知道,如果知道了好说不好听啊。叫孩子长大了怎么做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