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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消失的人(2)

忽然一个念头如电石火花般在李伟的脑海里一闪。难道自己无意中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就是因为某种特殊的原因,跨越了一个诸如时空隧道的扭曲空间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而这里的一切都和原来他生活的世界是相同的,唯独没有了跨越空间的这个人。比如电影《救世主》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没准自己现在也不在地球上?想到这里,李伟开始有些释然了,那两个失踪的同事很有可能也在这个世界里因为失去自我而徘徊呢。

对,八成儿就是这样。而导致这些事情发生的道具自然是那件血风衣,它一定是这个空间里某个拥有特殊能力的野心家阴谋布置的,他利用血风衣为诱饵,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用这种能力将李伟及其他两个警察弄到自己所在的空间来。可李伟他们对这个生活在不同世界、不同空间里的野心家有什么帮助呢?可能这就是需要寻找的最终答案,也是要回到原来世界的必要条件吧!

李伟琢磨完空间的事,开始琢磨下一个问题,那两个失踪的同事如果现在也在这个空间的话,会在哪里?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第一个失踪的警察是二队的刑警周建辉,这家伙和李伟一样没结婚。不同的是人家已经有女朋友了,两人一直在外面租房子。而周建辉的老家远在东北,本市没听说他有什么别的亲戚。他要来到这个空间的话很可能先去找她女朋友。前几天他失踪的时候,李伟也是在他们租的房子里发现那件血风衣的,那会儿李伟还在原来的空间。看来先从周建辉开始,去他那儿瞅一眼还是很有必要的。

周建辉租的房子在塞北市南郊的茶坊区工人村小区,离李伟家很近。墨绿色的防盗门紧闭着,将室内外分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门上有个巴掌大小的铁格子窗户,像是一只大眼睛在凝视着陌生的来访者。就像李伟在这一路上总能隐隐感觉到的一双阴森恐怖、恶狠狠盯着自己的眼睛,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

李伟伸手拉了一下,门竟然开了。

这时,他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不过发信人的号码却是隐藏的:“别进去,否则你会死。”

李伟四下张望,看不到半个人影。他拿起手机按了个回拨,但听到的却是“您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您查证后再拨!”他又试着回了个短信,结果也是发送失败。

空号?

阵阵寒意从心底泛起,李伟打了个冷战。仿佛大庭广众之下被扒光了衣服,他忽然体会到了害怕的感觉。是的,久违了的害怕。李伟仿佛看见了自己身后闪动着的那双恐怖阴险的眼睛,也许它不是人类所拥有的。

揣着悸动的心跳,他还是推开面前的门走了进去。

当全世界只剩你一个人的时候,你会不会感到孤独?当所有人都不认识你的时候,你会不会感到恐怖?当你的亲友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首时,你会不会感到无助?

当李伟跃出周建辉家的时候,他会怎么样?

他的脸色苍白,白得像墓碑前洁白的纸花束。他的手在抖,他的腿在抖,他的整个身躯都在微微地颤抖。他有些慌张,涔涔冷汗滚满面颊,浸透衣背。

他在奔跑,快得像一只被猎人追赶的野兔。

他要去哪里?

暮色中氤氲着残秋的寒意,几颗早出的星辰在苍穹中眨着眼睛;西斜的太阳正努力地倾吐着最后一丝光芒,映射出鲜红似血的霞光。笼罩在血色霞光下的塞北市硫酸厂区里静寂安详,就像死亡的味道!

此时大汗淋漓的李伟喘着粗气来到这早已经破败的硫酸厂,四顾张望。

是不是这里?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一边慢慢地踱着步子一边四下寻找着,刚才在周建辉家的情景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就像早已破产的硫酸厂一样,周建辉家里安静极了,静得有点非同寻常。屋子里一如既往地放置着安静的床、安静的柜、安静的桌椅,可就是没有人。

所有的东西都保持着自己的姿势,安静地望着他。

与李伟想象中的不同,这里没有满地的血腥、冰冷的尸体或折断的残肢,可他还是隐隐嗅到一丝恐怖的异常。

这正常本身就是异常。

他缓缓地踱进房间,慢慢地打量着,凭直觉和经验仔细地查看、寻找、搜索着。

法证之父艾德蒙?罗卡说过:“凡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转移现象,即会带走一些东西,亦会留下一些东西。”李伟坚信这个黄金定律,无论对手是什么人抑或是在什么样的空间。

时间慢慢地从身边滑过,他毫无察觉,一如既往地细心谨慎。

当他带着自信的微笑直起身子的时候,已近黄昏。

墙角处微小的斑斑血迹、移动过的桌椅痕迹、破碎的玻璃残渣、可疑的白色粉末……

看得出对手是个行家,这里虽然是第一现场,但已经尽可能地被处理过了,只余下几处细微的痕迹。但这已经足够说明不久前曾经发生过什么,而且还是极为惨烈且血腥。

现在最重要的是尸体去哪里了。

李伟走到窗前,望着敞开的窗户淡淡一笑。

他知道自己应该去哪找了。在如今好似一个巨大建筑工地的塞北市,能藏尸灭迹的也许只有那一个地方了。

忽然,他看到外面窗台上一件迎着夕阳反光的东西。李伟的脸色变了,甚至连伸出去的手也抖了起来。他把东西拿在手里,猛地冲出了屋门……

天色完全黑了,李伟从回忆中猛地回到静谧的硫酸厂,心跳骤然加快。因为他看到远处有个黑影向他飞奔而来。接着,在黑影之后又一条黑影出现了。

是谁?

李伟将身体轻轻地隐藏在角落,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前面的人停了下来,慢慢地、缓缓地寻找着什么。后面的人还在奔跑,两个人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就像被孙悟空施了定身法的妖怪,两个人在看到对方的一瞬间变得如同木雕泥塑般呆立不动。

李伟看不清他们的容貌,轻轻地往前挪动了几步,只见他们又先后点了点头,然后一起转身向自己这边走来。

可当他走近的时候,李伟却惊呆了。因为这两个人正是失踪的同事周建辉和武龙。

他们没有死?

此时他们的脸色和李伟一样苍白,攥着拳头慢慢地向前走着,直到看见缓缓站直身子的李伟,才同时停住脚步。

蘧然皆惊,静寂无声。朦胧的黑暗中可以听到三个人粗重的呼吸。

李伟摊开手掌,看着手中抓着的东西,一个镶嵌有镀银警徽的黑色皮制钥匙扣,那是他们局里统一给每个干警配备的,可以当微型手电用的专用钥匙扣。

这是他在周建辉家窗台上发现的,也是作案人在慌忙中遗留在现场的。李伟坚信自己的判断,从打扫得极为干净的现场就可以看出对手的老练和专业,八成是个同行。

可受害人又是谁?

三人当中一定有一个人是清白的,一个极有可能是凶手,可剩下的那个人呢?难道就是受害人?

想到这里李伟有些不寒而栗,他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古怪吓人。因为按这种逻辑他面前的周建辉和武龙就得有一具是尸体。

怎么看都觉得不像,忽然又感觉像极了。

在这个未知的空间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许这里的人都是已经死去的僵尸呢?

李伟不禁打个了冷战。

那个神通广大,可以穿越时空作案的凶手在他们中间,这是不言而喻的,可是他又怀着什么样的动机呢?李伟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武龙和周建辉,用手指了指身后。

那是一间破旧的大厂房,除此之外,硫酸厂的其他房子都已经破不成形。

三个人排成一字形走进黑暗的厂房,李伟按亮了手中的钥匙扣,一道微弱的光线向面前放射开来。紧接着,另外两道同样的光线从周建辉和武龙手中发出。

李伟蓦地惊呆了。

如果你是一个被操纵的提线木偶,在别人的掌股间和监视下吃喝拉撒睡,而偏偏你又有自己的思维,该怎么办?

李伟这会儿就有了种被人操纵的感觉,他分明看到武龙和周建辉并没有从腰间取自己的钥匙扣,而是和自己一样按亮了手中的东西——警用钥匙扣。

每人只有一个,他们这两个又从何而来?

与此同时,周建辉和武龙也吃惊地望着其他两人,三个人的嘴里几乎同时吐出一个词:“阴谋?”

可这是谁的阴谋?

李伟感觉更冷了。他四下望了望,发现空荡荡的厂房正中摆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了一部笔记本电脑。黑暗的夜里,电脑上面闪烁着两盏淡蓝色的小灯,晃悠悠的,远远望去有点像墓地里的鬼火。

桌子是老式的书桌,有三个抽屉那种。李伟谨慎地走上前去拉开第一个抽屉,看到一个硬皮文件夹,里面似乎有东西。

周建辉拉开另外两个抽屉,取出同样的两个文件夹。武龙晃动鼠标,发现电脑刚才处于休眠状态。

液晶屏上发出惨白的光芒,照亮了三张同样惨白的面孔。他们没有看手中的文件夹,而是死死地盯住电脑屏幕,只见电脑里显示的用户名是:“真相就在里面。”

武龙又点了一下这几个字,打开了电脑。一个视频窗口马上弹出来,几秒钟后就接通了无线网络。

只见视频里灰蒙蒙的,几个模糊不清的影子坐在椅子上看电视,而里面的电视上正显示三个高大的身影正对着他们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发呆,周围是无尽的黑暗。

忽然,视频里的男人站起来转过身子,冲着李伟他们微笑着。

李伟三人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因为这个人竟然是他们敬爱的公安局蔡局长。

蔡局长在视频里微笑着,指了指李伟手中的文件夹,示意他打开。

这时坐着的几个人都慢慢转过身来。更让三人吃惊不已的是对方的身份,原来他们都是局领导,包括副局长朱健、分局局长白义、分局副局长王添财等人。

这是怎么回事?

李伟缓缓打开手中的文件夹。

他呆住了,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揉了揉眼睛,仔细地又看了一遍。接着整个人像被雨水打湿了的泥人一样慢慢瘫软下来,一直夹在腋下的风衣也随之飘落,接着,周建辉和武龙也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电脑机身上的蓝色灯还在闪烁,依然像鬼火般神神秘秘。房间后面依旧黯黑一片,电脑屏幕的光慢慢地淡了下来,一份白色的文件从李伟手中滑下。

“……能承受巨大压力,在规定时间内找到线索并到达指定地点,故通过考核,升任为……”

只闪过这一行字,文件就被黑暗的房间吞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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