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见了三人,却并不替小葵看病,不闻不问,直将他们打量了一番,又将他们请进了一间内室。
室内别无他物,只挂了一幅与外间一模一样的画,设有一个祭桌。“神医”朝画拜了拜,道“他们来了。”顷刻,只见那画射出一道白光,一位白衣老者遁光而出,其貌清矍,其形飘然。立刻让西月想到了电影里的绝世高人,不由心生好感。
小葵捂着肚子,上前问道:“你是谁?”
那老者捋了捋洁白的胡须,呵呵一笑,道:“我乃医仙是也。”
“医仙?莫非就是一百年前成仙的神医李神风?”小葵惊喜的叫道。
老者点了点头,两撇黑黑的八字胡一翘一翘的,“话说当年,我一口气治好了整个清宁县的瘟疫,救了三万多人,啊!这是多大一桩功德啊!天帝娘娘到清水县,亲自接我升仙!何等的荣耀啊!。。。。。。”
一席话听得三人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绝世高人的形象顿时被西月抛在了九霄云外,心中暗道,好一个得瑟的老头!
“久仰前辈威名,西月等对上仙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正巧,舍妹身体不适,望医仙大发慈悲,救她一救。”
“想让我看病,那可难了。我成仙之前,那是有病即治。成仙之后,却只教了两个徒弟,一百年未曾替人看病也。”医仙一脸窃笑,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儿,铁定是打什么坏主意中。
“哦,那上仙您是要给舍妹治病还是不治呢?”西月站直了身子,拉着小葵,只见小葵一脸的惊喜,晚华在一旁跟没事人一样立着。
李神风摆了摆手,抓起桌上的酒壶,兀自望嘴里倒着。
西月一把拉过晚华,道:“晚华、小葵,我们走。我们家的九芝还魂丹能治百病,咱们不求这所谓的医仙。”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三人故意走得很慢,只见白影一闪,李神风抢在了门口,笑嘻嘻的道,“嘿嘿,你这小女娃子,性儿也太急了。我好歹也是医仙,这么轻易就出手,岂不是很掉价?”说完搓着两手,低下眉头,面上泛起了红光,与苍白的头发交相辉映,作出一副十分可爱的模样。
“您既不肯治,为何拦我们?”西月拖着晚华小葵就要向外走去。
“这个嘛,我不肯治,但你可以啊!”李神风那两只眼睛顿时眯成两条缝,八字胡向两便翘着,一脸嬉笑。
“真的?那您说,我该怎么治?”西月只是一笑。她听白松略说过李神风得道前的为人,此时心中很是平静。
“简单,拜我为师就行了。”老头瞪着两只眼睛,两颗黑色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这。。。。。。”西月还是感到有些诧异,拜医仙为师,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但他凭什么要收她为徒?
李神风见她犹豫,竟有些慌了,道“你可别不愿意,这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拜我为师呢。我生平只收了两个徒弟,个个都跟我一样聪明能干,我收你做徒弟,那是看得起你。”
“是是是,承蒙医仙看得起,不过西月与人有约,须前去履约,没法跟上仙前去学习。”认个医仙作师傅固然好,不过这约定一日未曾施行,她便一日不得安心啊!
“哈哈,不用那么麻烦,我才不会带着你咧,一个人多逍遥快活。带着个徒弟,处处受人管制。想当初,我那大徒弟天天缠着我,烦都烦死了。。。。。。”李神风提着酒壶,咕噜咕噜直往嘴里倒酒。
“那你不让我跟你学习,又要我认你作师傅干嘛?”要不是西月确信他就是医仙,定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嘿嘿,做我的徒弟,只要让我打一掌就好了。”
听了这话,众人心中都是一惊。西月暗想,“莫非我看走了眼,这老头是琉璃道人扮的?”又抬起头来,仔细的瞧了瞧墙上那幅画和那一行字,却并不像是假的。
小葵听到这话,顿时怒火中烧,道:“你不治便不治,为何要这般刁难?你既然要收我姐姐为徒,为何又要伤害于她?”转头对西月道:“姐姐,我们走。”
听到小葵这两句话,西月心中很是感动,很少有人会为了她说这些体贴的话。也许小葵的两句话在别人看来,不过是轻描淡写,无足轻重,但对她来说,却包含着一份珍贵的姐妹之情。
西月推开小葵,向前拜倒,口中念着师傅在上之类的话,心想,这老头难道是想让我做他的试验品,先把我打死,然后再把我救活?
她正拜着,他一掌劈向了她的头顶。我闭上了双眼,只听见小葵一声尖叫,“这下完了,不划算,小葵的病还没治呢,又多了一伤员。他这一掌下去,我不死也成傻子了。。。。。。”
“咦,他这掌怎么还没落下来啊!我等着咧!我等!”西月心中纳闷。突然,她觉得头好痛,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头顶叮咬,这种痛不是彻骨的,而是让人烦躁不安的。接着,一股凉风吹来,平息了这场无声无息的躁痛。
只听见李神风哈哈一笑,道,“果然是我选的徒弟,厉害厉害!”
她抬头看了一眼小葵和晚华,大家都一脸莫名之状。李神风拍拍她的头,笑道,“乖徒儿,师傅的万蚁噬心掌轻轻的就被你化解了,厉害厉害!比你两个师兄强多了!来来来,跟我来,我传你救人之仙法。”说着白光一闪,出了屋。
西月也来不及多想,便跟了上去。两人一路向东,飞出了街道,落在了东城外一座山坡上的一片玉兰林中。
正值春天,万物复苏,嫩绿的草芽儿铺满了地面。枝头抽出了墨绿的叶芽,簇拥着一朵又一朵玉兰花,白中带粉,在风中轻轻摇曳着。
西月见到这一片玉兰花林,竟有些痴迷了。在那一瞬间,她竟有些忘了来此的目的。后来,当她回想起这一刻时,似乎曾记得在隐约中,看见一向顽劣的师傅曾严肃的摇着头,她一直以为这是错觉,并未觉得有什么深意,直到后来,她才逐渐明白了他摇头的含义。
当天晚上,西月疲惫的回到吉祥客栈,将师傅给的玉净之泉给小葵喝了。原来师傅李神风是受白松之托,在京城等着她与小葵的到来。
西月不曾想到,白松在成仙之前,竟然能预知这事,在神仙洞府的五十多年中,他一直就那样坐在洞口,只是偶尔开口。即便从狐仙的记忆中搜刮,她也不曾清楚的了解白松的能力。
后来,西月曾问李神风,他为何要打她一掌,他说那是试她的悟性。她不太明白他那简单的一掌究竟有多玄妙。当他说他受白松之托来替小葵解毒时,她完全可以理解,因为略施法力,便能看到医馆的画上,从葫芦里倒出来的药丸,正是一颗真实的九芝还魂丹,而此丹正是白松所研制的。
而她之所以对他是医仙的身份毫无怀疑,也正是因为白松说过,医仙李神风住在画中,只要用心看,便会发现他所居住的画是生机勃勃的,就像那画中的松尖滴着露珠,老者的发丝随风飞扬。
第二天,当西月将遭遇琉璃道人的事告诉小葵时,小葵说,那使她暴食积毒的香味,可能就是琉璃道人放出来的。
这个恶人越来越强大了,当西月想起他的话,要将她的仙力吸去,这使她有些毛骨悚然。但,很快,她的心思又被乐观的心态所占据,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似乎没必要害怕。只是,这将和土,也要有才行。那一刻,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勤加修习。
在科举之期到来之前的日子里,西月几乎每日都拉着小葵,找了偏僻的地方修习。她喜欢这样不被俗事所扰,一心修习的日子。然而,身在俗世之中,这种清净总是会被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