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考完了最后一科，夏向阳在考场上站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与梦想已经越来越近，只差一点时间，便可以到达。
“夏向阳，夏向阳。”已经看到等在树阴下的纪凌，但身后的呼喊拉住了他的脚步，夏向阳回头，看着气喘吁吁跑到他面前来的女生。
“有事吗，白思颖？”
“我……”白思颖呐呐，就是不知道把好友陈榆千叮万嘱的话给流利说出口。
“没事的话……”纪凌还在等。
“你……你报哪所大学？”见他要转身，白思颖急忙拉住他的袖子，一大片红潮倏地袭上她的脸颊。
夏向阳诧异地挑了一下眉。
“我想跟你报同一所大学，可以吗？”索性豁了出去，白思颖期待地看着他。
“你的成绩，有些勉强。”夏向阳就事论事，淡淡的语气没有起伏。
“可是，可是……”白思颖急得红了眼睛，“我喜欢你啊。”
想跟你在一起。
“我高二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喜欢这个与众不同的男生，喜欢他的干净清爽，喜欢他沉着冷静的表情，他微皱眉解题的样子，他侧着头沉思的样子，他偶尔看着窗外发呆的样子……
偷偷地看着他，努力想跟上他的脚步。
但她胆怯不敢上前，陈榆鼓励她高考之后向他开口，争取在一起的机会。可是此刻……
紧张地看着他仍然平静的脸，白思颖几乎要哭了出来，不由求救地望向侧面的女生。
陈榆冲过来，飞快地撕下一张纸写下一连串数字，说：“你回去慢慢想，这是思颖的电话号码，想好了打电话给她。”
就在两个女生要走的时候，夏向阳叫住白思颖，把手中纸条递过去，“对不起。”
女生的眼泪盈满了眼眶。
被陈榆拉着急急离开。
纪凌接过他手里的纸片，看了一眼，用好奇的目光看他，像是随口问：“常被告白吗？”
夏向阳摇摇头。
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有女生悄悄对他投以倾慕眼光，但对那些或明或暗的表示他总是淡然以对，久了她们便不会自讨没趣。
他从来清醒，知道自己要什么。
夏向阳带纪凌穿过被阳光烤得发烫的操场，听到旁边宿舍楼里大声朗读英语单词的声音，便跟纪凌说：“你不是很快就中考了？”
纪凌点头。
“那还到处晃？”自小卖部的冰箱里拿了冰镇的果汁给她，夏向阳微带了责备。
“我又不打算考高中。”纪凌无所谓地耸耸肩。
“怎么可以？”原本以为她以前不过开开玩笑，现在才知道她是当真，夏向阳不赞同地说，“你还小，不读书可以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啊。”
开个小小的书店，或者小小的碟摊，泡一杯茶，就可以连续度过许多个悠闲的下午。
再或者开个小花店，专门卖小盆的盆景。
不然去冰激凌店打工，她看到那个男生总是笑着把各色的冰激凌混调成各种样子，老是觉得他很了不起。
“纪凌，你要读高中。”夏向阳不容置疑。
“夏向阳，你知道我读书读不好。”从来读不好，成绩在中下线永远升不上去。
“那是因为你不肯用功。”夏向阳知道纪凌自小聪颖，但她太懒，对不喜欢的东西从不愿意多用一分的心力。所以她可以在十分钟里把一个乱七八糟的魔方调成净色，却无法用半个小时来解答一道几何题。
“我还有两个星期就高考了。”纪凌提醒他，现在用功也来不及了，何况她不想。
“纪凌，你才十五岁，除了学校，没有更适合你生活的地方。”他去读大学之后便没人照顾纪凌，虽然她不喜欢学校，但无论如何，学校里始终安全和单纯一些。“即使你另有打算，也得等满了十八岁才好。”
“夏向阳！”她有些气馁，不懂为什么他对别人那么好说话，惟独不肯听从她的意见。
“把你的书拿给我，还有你的复习资料，我会尽量帮你抓出重点。”
“你才刚考完高考。”歇歇不好吗？
“你快中考了。”
“不考不可以吗？”纪凌犹自挣扎。
夏向阳只一笑。
纪凌微微出了神。
陈榆说不可以放弃，追一个人要有锲而不舍的勇气，最后就能够如愿以偿。
但是，在这里等，会不会唐突了一些？她……不敢。就算等到他的出现，她也不敢上前对他说话。
他上次都不肯接受她的告白，那真的如陈榆所说，坚持就能修成正果吗？如果这次他不理她怎么办？偏偏陈榆有事不能陪她来。
还等吗？还是不等了吧？不然回家再打电话给他好了……但如果这样就跑了，陈榆会骂死她的。
“白思颖。”
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淡定嗓音。
“夏……夏向阳。”她背脊僵硬地回过身去，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报志愿。”
烂得要死的借口。她觉得沮丧极了。
“我今晚把联络单上的内容E-MAIL给你。”知道是借口，但他没揭穿，“以后有什么要问E-MAIL给我就可以，不用亲自跑过来。”
白思颖硬着头皮抬了抬头，不期然望进一双清冷的眼睛。
她这才注意到夏向阳身边还有一个不动声色的女孩子。
她是谁？怎么跟夏向阳在一起？清晰的疑惑和危机感让白思颖暂时忘记紧张，悄悄地打量起纪凌。
肯定是比她小的，虽然脸上还有一丝未褪的稚气，但是面容清丽，一双眼睛明艳无比，肯定又是比她漂亮的。
相比于白思颖的暗暗揣度，纪凌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留意，越过她就走。
“再见。”夏向阳朝她点点头便快步追上纪凌，跟她踏入家门。
看着夏向阳毫不留恋地离去，白思颖委屈地咬了咬唇。
纪凌看着坐立难安的白思颖，突然开口道：“夏向阳不会喜欢你的。”
白思颖呆了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约她出来却久久一言不发的少女一开口就如此凌厉不留情，她脸色一白，艰难地说：“为什么？”
“你配不起他。”纪凌直接而利落，并非存心打击，也不是无中生有，只是希望挑出事实让她死心，不要再徘徊在夏向阳附近。她已经不止一次地见到她在小区出现。
“我……我哪里不好？怎么配不起他？”白思颖低叫，眼泪已然落下。
她是家中幺女，从小受尽宠爱，学校里的男生都对她公主一般呵疼，没有人说过她的不是，凭什么她配不起夏向阳？白思颖不想再受眼前女生的奚落，抓起包包就想走，起身的动作太快，眼看就要撞上经过的服务生。
纪凌手明眼快地拉她一把。
白思颖跌坐回椅子上，闷闷地叫了一声。
是纪凌手上的银圈圈不知道什么时候缺了个口子，拉白思颖时划过她的手腕，留了一条细细的血丝。
“抱歉，”纪凌递过纸巾，“我的意思不是你不好，而是你们不般配。你太弱了。”
白思颖难堪地看着纪凌。
纪凌却无半丝愧疚。她没说错，但实话最是伤人。
“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他，造成他的困扰。”纪凌接着说。
“你……是夏向阳的女朋友吗？”白思颖颤声问。如果是这样的女生，她一定是比不过的。
夏向阳那日对她，是跟对别人不一样。
“女朋友？”纪凌喃喃重复，眼中闪过绚然的光。
白思颖当她默认，黯然离开。
给夏向阳开了门，纪凌窝在沙发上拿起削了一半的苹果咬了一口。抬头见了夏向阳跟平常不一样的脸色，心里突然警觉起来。
“你去找过白思颖？”是肯定，而非疑问。
“她向你告状？”纪凌冷冷一笑。
夏向阳看着纪凌满不在乎的样子，向来少见激烈情绪的他难得地黑了脸。
刚才，陈榆拉着眼睛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白思颖来找他，怒气冲冲地质问他为什么纵容女朋友向思颖示威，不喜欢就罢了，何必落井下石？
他说不知道这件事，陈榆拉起白思颖的手说这是什么？是她自己割伤的吗？你那女朋友也太厉害了……
白思颖一直哽咽着，手腕上缠了厚厚的绷带。
他只不过问一句，她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你伤了她？”夏向阳知道纪凌是任性一点，少把他人的喜恶放在心上，但不信她会轻重不分到随意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