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妖孽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指责她，龙秀都无话可说，唯独她的亲生儿子不能这样说。
龙秀十分同情她，可也帮不了她，毕竟是她的家事，唯有默默地陪着她。
董事长也太过分了！至少，母爱是最真实的。
看汪姐气成这样，龙秀心里也恨恨不平。
汪姐已受到了惩罚，董事长为什么就不肯原谅她呢？
这些年，汪姐孤寂地活着，牌不打了，街不逛了，郁郁寡欢地活着。
每天都是独自在家暗自叹息，陪伴她的除了龙秀就是房里滴答滴答的钟摆声。
就算偶尔想出去走走，那也是去为儿子的婚姻操心。
在这个家，除了龙秀，就没个人跟她交流了，另外一个保姆较忙碌，也很少跟她说话。
原先还有个跟班司机，后来又被她打发走了，说是派不上用场。
纪承伟早出晚归，母子俩就算偶尔碰见，也跟陌生人一样。
龙秀也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可纪承伟全知道了，原来妈妈那么可怕！
当年车祸后，纪元鹏尚存一线生机。
被送到医院，需尽快动手术急救，汪秀华剥夺了这一线生机。
她怕纪元鹏死在手术台上，因为她从律师那里知道，VK有两个合法继承人，除纪承伟外，还有那个第三者的女儿，那个狐狸精和纪元鹏生的女儿。
在纪元鹏生命弥留之际，他哀求汪秀华，让他再见见心爱的女人，汪秀华就以修改遗嘱为交换条件，为了最后的心愿，纪元鹏答应了这个苛刻的条件，只是，他没想到，这个狼心的女人，目的达到后就翻脸不认帐，让他死不瞑目……
纪承伟用的那个电话就是纪元鹏留下来的，在撒手人寰之际，他单独留下儿子，拉着儿子的手断断续续地交待：“承伟……爸爸拜托……你……帮我……我……照顾……她们……拜托……”
纪元鹏是赶去为那个见不得光的女儿过生日，在路上，汪秀华的骚扰电话一直响个不停，威协他，如果不打道回府，就让那母女永远从这个城市消失，他怕了，他慌了，急了，与一辆急速来的货柜车相撞，惨剧就这样发生了……
那晚，纪承伟睡得不踏实。
恍惚中，总是看见爸爸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对爸爸的承诺，至今还没兑现，因为一直没找到她们。
八年了，这个梦一直纠缠着他，成了他永远都无法治愈的心病。
被梦惊梦后，他再也无法入睡。
两个大活人怎么就这样消失了？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个专用号码也一直没停过，既然那样相爱，为什么就不打电话来？
纪承伟百思不得其解，不知不觉就熬过了这漫长而又痛苦的夜晚。
窗外的晨曦透进来，他跳下床，伸展着手臂。
“咚咚咚！”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龙姨的哭声响起来：“董事长，你快去看看，汪姐她……呜呜……她……呜呜……”
打开门，没好气地说：“一大早哭什么哭？不在道做生意最忌讳这样吗？”
“汪姐……汪姐……”龙姨用手比划着。
“那老妖婆又怎么啦？”
“汪姐她服安眠药自杀了。”龙姨终于完整地说出这句话。
“别理她，这是惯用的招数，死不了，所有的人都死了，老妖婆也舍不得自杀。”
“董事长，快去看看吧！这次是真的，没有骗你。”
龙秀拉着纪承伟就走，“快点！”
嘴上说不要理她，心里还是紧张起来，老妖婆真寻短见？
这还真是出人意料，记忆中，老妖婆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完全以自我为中心，老公和儿子完会不闻不问，她可以玩牌玩通宵，可以陪牌友逛商场逛一整天，可唯独不留点时间在家陪陪老公和儿子，学校开家长会，哭着喊着求她都没用，最后还得让出差在外的爸爸乘飞机赶回来开家长会……
这样自私的女人会舍得自杀？纪承伟还是不相信。
纪承伟站在门口，远远望见床头放着两个装安眠药的空瓶，他的心也跟着那两个空瓶抽动了几下，加快脚步走进去，伸手往她鼻息处一探，呼吸均匀……
龙姨还在那里伤心哭泣。
他转头吩咐道：“把窗户全部打开。”
这间房有三面窗，龙秀走到窗前。
“唰”一声将窗帘拉开，再伸手将窗户推开。
重复同样的动作，把另外两扇窗也打开来。
晨风携着满满的新鲜空气扑面而来，床上的人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如纸。
“董事长，快叫救护车，不要磨蹬了，再晚怕来不及……”
纪承伟打断她的话，“去端盘冷水来。”
龙秀迟疑了下，“要冷水干什么？”
“问那么多做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快点！”
龙秀不敢说话了，她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汪姐，微微点了下头，“嗯。”
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盆冷水进来，正待要放在床头柜上，却被纪承伟伸手接过去。
哗啦啦！他把那盆水向床头泼去。
深圳虽然温暖，但冬日清晨的冷水还是很刺骨的。
龙秀的嘴惊愕得可以塞下只拳头，凉意袭遍全身，怎么可以这样子？
昏睡的汪秀华却了动，睁开眼哆嗦着说：“啊！好冷！”
虚惊一场。
真是让人不省心的老妖婆，一天不折腾人她就没法活。
纪承伟松了口气，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连吃早餐的心情都没了，回房换了衣服就要去公司上班。
龙秀刚好清理完满床的水，正要把衣物放进洗衣机，一小束发丝从纪承伟的裤口袋露出来，她小心翼翼地取出来拿在手上，“怎么会有一束毛丝呢？”
刚想扔掉，又停住了。
既然是从董长袋里掏出来的，还是交给他自已来处理。
龙秀拿着发丝追了出来，“董事长，等等！”
烦死人！
纪承伟没好气地转身，训斥：“龙姨，你喳喳呼呼一个早晨还不够吗？”
“不是……是……是……”龙秀一急又结巴起来。
“什么不是又是的，你还有完没完，我看你是跟老妖婆跟太久，行为处事也怪癖起来，还好没叫救护车，不然又要闹得满城风雨。”
龙秀说不清楚，干脆把拿发丝的手高高举起来，向他摇了摇。
他跨前一步，抓住龙秀的手，吩咐道：“别松手！”
龙秀点了点头，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有风，他怕风吹乱了发丝，抑或是怕风刮走了发丝。
五指并拢，先捉住露出的一端，“好了，你现在可以松开了。”
发丝一根不少地在他手里，放到鼻下闻了闻，又从公文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把发丝夹在中间，当宝贝似地放进公文包。
龙秀呆愣着，谁的发丝这么重要？
难道他有喜欢的女孩了？那汪姐会高兴死，呵呵，终于有件让人高兴的事要发生了。
纪承伟拿着公文包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龙姨，这发丝的事就不告诉老妖婆了。”
“哦。”龙秀应了声。
奇怪？为什么不准告诉汪姐？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是真有心仪的对象，汪姐就会少操点心，龙秀想不明白，这母子俩都难捉摸，唉！
坐进舒适的跑车，他又把笔记本拿出来，轻轻地捻揉着发丝，如丝绸般细滑的感觉在指间传递，禁不住把发丝一圈一圈地缠绕在无名指上。
紧紧的、麻麻的感觉好奇特。
眼前全是李小柔在晃动，天真无邪却又鬼灵精怪，伶牙利齿却又脑筋不会转弯，爱管闲事却又爱被人骗，正直善良却又爱婆婆妈妈……
想起与她的相遇，纪承伟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从小到大，她是第一个敢跟他抬扛的人，也是第一个敢给取绰号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敢对他不敬的人。
散开缠在手指上的发丝，柔顺的发丝变得有点弯弯曲曲，被缠过的手指也凸显出一节一节的紫痕，摸着那一节一节的紫痕，他的心抽动起来。
扯落这么多头发，她的头皮肯定疼死了。
唉！真是混蛋，居然还把她一个人扔在陌生的街道上。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
整颗心跟着悬吊起来，暗自祈祷她平安无事！
“这笨蛋会功夫，要有事也是别人有事，她肯定不会有事。”他摇头自语，暗笑。
晨起，李小柔走进卫生间。
洗漱后，她站在镜子前梳头，疼痛让她停止动作，怎么这样疼？
转身，让后脑勺面对镜子。
扳住脑袋，扭头斜眼往镜子瞅。
“啊！……”她发出一声长叫。
后脑出现一片白花花的头皮，秃头？太恐怖了！
该死的灰太狼！她恨得咬牙切齿。
她的惨叫，让宿舍的鼾声停止。
美梦被惊，三个女人同时从床上翻坐起来，“发生了什么事？”
迷迷糊糊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都摇头，“不知道。”
最后，三人的目光都向靠窗的床铺望去，异口同声地说：“李小柔。”
呼啦呼啦！
同时下床向卫生间走去。
侧耳细听，居然一点声响都没有了。
难道刚才听到的惨叫是幻觉？
不对呀，幻觉也不可能三个人同时出现？
不会出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三个女人拉开架式，奋力将锁死的门顶开。
“啊！……”
又一声更加凄丽的长叫。
李小柔被三个破门而入的“女色魔”吓住了，正在方便的她全身一软，仿佛整个身子都在往马桶里坠。
惨了惨了！
落地的双脚突地翘起来，变成了四脚朝天。
跟海绵宝宝一样，仿佛全身都是软的，坠落得彻彻底底。
看着她如此怪异的动作，几个女人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小柔奋力挣扎着，似乎没用，她愤怒地吼：“看什么看？还不快过来帮我一把，快要崩盘跳水了，你们还有心情看热闹？”
反应过来，三个女人闹腾开了。
扯的扯脚，拉的拉手，终于把她从马桶里给拯救出来。
头发散乱，衫裤不整，惹得几个女人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还不都是你们几个“女色魔”干的好事，要不是你们，我会掉下去吗？把我害成这样，你们还笑得出声？”
罗丽催促，“别闹了，你还是快点冲凉，我们也要用卫生间了。”
另外两人附和：“是啊是啊！”
“那你们还不快点出去，难不成让我在你们面前脱光光？”
几个人带着笑意走出去，并轻轻地带上门，锁已撞坏，关不太严实。
“警告你们几个色女，不许偷看啊！小心我抠掉你们的眼珠。”她看了看那条缝隙，打开门，五指成曲状，做了个抠挖的动作吓唬人。
三人更加狂笑起来，都是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何时变性了？
“砰！”关上不太严实的人，开始冲洗尴尬和在马桶里沾染的污秽。
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出糗出到这样，真是登峰造极啊！
贪恋肠粉的美味，李小柔差点迟到。
吃得饱饱的，拔腿在大街上狂奔，边跑边念念有词，“死了死了！”
她可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被董事长骂。
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大楼，远远的看见有一台电梯门正要关上。
“等等！”她居然大声高呼，“别关上，我也要上去。”
厅里的保安向她甩去大大的白眼。
飞奔过去，双手撑住快要关上的电梯门。
“小姐，你要不要进来？”磁性的男人声音响起来。
她还在不停地喘气，肠粉也在胃壁东荡西荡，就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进……进……”她进到里面，弯腰捂住腹部，“啊！好痛！……”
“小姐，你没事吧？”
“没事。”
这样过了一会，腹疼才缓解，慢慢抬起手来，按下15楼数字键。
她去15楼？难道她是旭峰的职员？
李小柔的一颗心都在上班迟到这件事上，一点没注意到男人探究的目光。
又抬腕看了看幼稚的米老鼠手表，自言自语：“惨了惨了！迟到了迟到了！”
满脸焦急，早知这样，何必贪恋肠粉的美味呢？
“迟到又不是大事，用得着这样吗？”
“呃……你是站着说话不知腰疼的主吗？”不满地看向这个随便跟她搭讪的男人，啊……好漂亮好温柔的男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王子殿下？
颀长健美的身材，优雅迷人的风度，尤其是那带着几分明星范儿的发型，更是帅呆了！长长的刘海和挑染的银灰，闪烁着熠熠光泽，充满着无限艺术范儿，一件略微收身的黑色风衣将他一米八的身材展露无遗……
是不是在做梦？李小柔露出咋舌的样子。
白色的绒球帽下，清澈明亮的瞳孔一动不动，清脸精乖之气。
“呃……你怎么了？”
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下，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眼睛转动，嘴角微微上扬，“是……是……问我吗？”
精美绝伦的五官灿然一笑，“这里面还有第三个人存在吗？”
对哦，这里面就两个人，怎么会这样问？
唉！真是丢人！在帅男面前这样失魂落魄。
“呵呵……”不好意思地笑笑，把眼神从美男身上移开，有点羞涩的侧过脸面。
第一次怕看陌生男人，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小柔哪去了？
美男有什么可怕的，会吃人吗？
心里这样想，可还是不敢大胆看美男。
胆小鬼！她在心里骂自已。
美男饶有兴味地看着她，那微微带羞的侧面神态悠闲，上扬的唇角弧线透着轻灵和调皮的感觉，是个十分可爱的妙龄少女，朝气蓬勃又不失秀丽，身材高挑，素净白嫩的脸上透着自信，让人越看越着迷……
觉得有束带电的目光烧灼了自已，她的小脸不知不觉透出淡淡粉红。
好美！他暗自惊叹。
晶莹剔透的粉嫩肤色，显得秀气而不妖媚，素净而娇嫩。
全身上下有一股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清新之气。
15楼到了，电梯门一开，李小柔快步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