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茶花红
“什么意思?”谢宁追问。
“茶花红的解药也是一种植物,这种植物只有鬼国的第一药师棱婕才养的活,可这个药师早已不知所踪。”
子松抿了一下唇,不甘心道:“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找到她!”
“贫道若是有消息的话,也会告诉二位的,时间不早了,二位歇着吧。”乐生甩了一下拂尘,飘然离去。
谢宁揽了子松的肩:“我会陪你去找的,不用担心,还有我。”
“嗯。”
在这道观里住下三天了,每天都和谢宁外出寻找棱婕的下落,这个鬼国看起来好像很小,可真正找起来,发现它其实还是很大的。
因为终日不见阳光的缘故,鬼国的树草之类的植物完全呈现一种萧索的姿态,山外已是暖春,可山内依旧没有一丝生气,人在这种情况下精神似乎也会跟着衰败,子松渐渐变得不爱说话,一个人托着下巴在窗前发呆,谢宁只能静静看着,心里着急,如果再不出去的话,即使不中蛊,他们也会变成行尸走肉的!
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
消沉地过了几天,一个意外的人物出现在他们的生活中,不是别人,竟是天书!
乐生眼眸刀子一样盯着眼前的不速之客,自古道士和妖精誓不两立,可……可眼前这个小妖精……还真让人下不去手。
只见天书咬着手指头,一派天真可爱的小样子,怯生生地问:“大哥哥,你又没有见到一个大叔啊,我是来找人的。”声音还奶声奶气的,让乐生紧握拂尘的手松了松。
“你是……何方妖孽?找他有什么事?”
“我是从小竹林里来的,嗯……我感应到大叔他遇到了麻烦,所以来帮他。”天书把指头从口里抽出来,开始对手指。
小竹林……乐生嘴角抽搐,这天下间的小竹林有的是,谁知道是哪一个啊。
在他身上加了一道结界,乐生叹气道:“进来吧。”
“谢谢大哥哥!”天书兴高采烈地跟了进去,他的活力给这死气沉沉的环境增添了一丝生气,让人的心都变得温暖和柔软。
“天、天书?你怎么来了?”子松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天书扑进他怀里撒娇:“我来看你们啊,天书好寂寞,天书不要一个人呆在竹林里!”以前最起码还有谢宁陪他,现在谢宁跟着冰儿到处跑,林子里又没有其他的活物,自然只剩下他一个了,小孩子嘛,容易感到孤独。
“调皮。”子松捏捏他粉嫩的小鼻子,终于露出了连日来的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有了这个小家伙搅局,日子变得热闹多了,天书被乐生封了妖气,但法术还是会的,遇到危险时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冲到最前面,在别人为他提心吊胆的时候把对方消灭,然后骄傲地昂着小小的脑袋,脸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我厉害吧!
地面上几乎被找了个遍,接下来要搜索地底下的了,谢宁将子松按在道观里不让他跟着,子松不满,谢宁道:“地底下机关太多,我一个人还可以勉强应付,可顾不了你,留下来等我的消息。”
“天书也要去!”天书蹦出来,撅着嘴,“子松姐……咳,哥哥没有经验,可天书跟着大叔跑过很多地方了,大叔,天书不会拖累你的,让天书去吧!”
谢宁权衡再三,终于答应让天书跟着,把子松拜托给乐生照顾,便和天书一起走了。
子松暗自祈祷:愿他们,平安归来。
地底下,一般是墓穴居多。
当然了,还有地道地宫什么的,看来都要好好找一找,谢宁拉着天书,先从棱婕的故居周围开始找起。
果然有地道!谢宁拿着火把探探,再小心地进去,不停摸索着,他对于机关有一种先天的预感,但人总不能单纯地只相信感觉,还是谨慎一点为妙。
棱婕没有离开鬼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因为不止她,除了那个妖皇子,这里没有任何人出去,乐生也说他没有处理过这个人,于是可以肯定,棱婕还在鬼国,中没中蛊不知道,找的话,总是有希望会找到的,哪怕是满嘴的虫子也要找到,他不想冰儿明明是一个女子,却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好吧,他承认是有私心的。
地道的入口是一口井,这口井却是倾斜的,先是要四肢着地弓着身子爬着往里走,后来遇到一扇石门,打开之后便可以站立着走了,天书化成小兔子,蹦蹦跳跳,没一点阻碍。
石门后是一间石室,整齐排列着八口棺材,三面封闭的石墙,谢宁往棺材上挨个摸了一把,只有一口棺材上并无灰尘,仔细观察了三面石墙,没什么可疑的地方,便回过头来重新审视这口棺材。
直觉告诉他,棺材底下可能有入口,但直觉更告诉他——危险。
火把明明晃晃,天书化成人形,帮谢宁拿着火把,小脸上也是一派严肃的样子,谢宁捏捏他的脸,推他往后退了几步,推着一口棺材往旁边移去,棺材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可是底下,什么也没有。
谢宁只好又把它推回原位。
看来是需要开棺了。
正在谢宁凝神开棺时,嘭一声,他们身后的石门阖上了,吓了天书一跳,不过他还是握紧了火把,闭嘴不言。
慢慢地,棺盖被推开,一具尸体缓缓出现在晃悠悠的火光下,这具尸体上穿着完好的衣物,没有腐烂的迹象,表情安详地像是在睡觉。
谢宁静静打量了一番,然后急退几步,剑已在手,原来他发现,那尸体的嘴巴竟在蠕动!就在他退后的同时,尸体诈尸,疾风般往谢宁扑去,谢宁早有准备,一剑挡住攻势,反手一推又是同时出剑,刺穿了尸体的心窝子,流出的血却是绿色的!伴着一股恶臭,谢宁抽出剑,天书在手心凝出三味真火,往那尸体上一扔,顿时烧成一具火尸!
解决了麻烦,谢宁走到空着的棺材前,伸手在里面翻翻,没什么发现,又去摸棺材壁,有一处微微凹了进去,谢宁用力一按,轰隆一声,棺材底整个陷了下去,露出一个四方的大窟窿。
看来,这就是入口了。
谢宁先跳了下去,随后天书也跟着跳下去,就在他接住天书的时候,一个千斤坠竟然从大窟窿上落了下来且让人措手不及!
谢宁来不及多想,将天书猛推到一边,自己却被狠狠压在大石下!
“大叔!”天书惨叫。
就在天书心胆俱裂时,一个素衣女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姣好的面容,脸上有着阴险的笑容:“小弟弟,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天书根本不理他,一个抬手将大石掀到一边去,谢宁的背上血淋淋一片,还有后脑勺也是,他费力把谢宁扶坐起来,准备为谢宁疗伤。
女子有些意外于小孩子的大力气,定定神便道:“我那儿有药,不如随我来。”
天书怀疑地瞄瞄她,再看看气若游丝的谢宁,只好点点头,扶着谢宁跟着女子走。
风萧萧,琴声悠悠荡涤在尚有几颗星子闪烁的夜空,子松披了衣服出门去,道观里几点烛光让他心生几分温暖,追逐琴声而去,原来是在乐生的房间里。
子松推开门,乐生没有注意到他,自顾自沉醉在这悠扬的琴声中,一下一下,带着余韵的颤音,古朴质简,原来奏的是古筝。
“你有心事。”不是疑问,而是肯定,是子松先开的口。
乐生摁住琴弦,琴声骤然而止,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是难懂的情绪,好久才稳下来却不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你和你的二叔,到底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子松意味不明地开怀大笑,“被你看出来了,嗯……我们其实是……就是你想的那样的关系。”子松俏皮的眨眨眼,依然是个让人猜不透的主儿。
“原来是这样。”乐生叹息,“想不想听故事?”
“嗯,想听。”
“好,那就给你讲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吧。”乐生将琴放到一边,给子松倒了一杯茶,接着道:“从前有一个小道士,和一个被他救了的小姑娘,相爱了……”
夜,氤氲着很多很多埋在心底的秘密……
故事讲完了,子松拿着杯子在手心把玩,忽然抬起头来,看着如画的美道长,目光是浸了水的荡漾:“其实这个故事中的小道士,叫乐生吧。”
乐生笑笑,像是释然了什么,他抽出拂尘,潇洒一甩,宛若谪仙:“跟我打一场吧。”
“欺负我没有武器啊。”活动活动手腕,子松做了个请的姿势,笑吟吟地跟着乐生出去,今夜,太多情绪需要宣泄。
风乍起,飞扬了往事,两个缠斗的身影,不再顾忌,拼了全力和对方对打,你打散我的哀愁,我拂去你的担忧。
“喂,你喜欢的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暂停歇场时,子松揪了他的拂尘问他。
“叫关霑,她叫关霑。”乐生轻声道,从这饱含柔情的语气,就可以猜到他对关霑用情之深,真是个六根不净的道长,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怎么当上道长的啊?
“她……怎么了?”
“她也中了蛊,被我关在后山下的小屋里,我还没有想到办法,将她体内的蛊引出来。”哦!原来他经常去后山的原因是这个。
“我可以去见见她吗?”
乐生回眸一笑:“当然可以,不过前提是,陪我打完这场。”
酣畅淋漓,乐生惊讶于子松的功底竟如此深厚,不过也要说话算话,带着子松到后山去看望关霑。
因为关霑得到乐生格外细心的照料,所以还没有完全丧失神志,至少不会伤害乐生,子松没想到关霑竟是小家碧玉的女子,温柔的眼神根本看不出她身中蛊毒,娇俏的小脸,浅灰的衣裙,这个小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算得上是一个小家了。
子松啧啧有声地看着,温馨的气息萦绕在周围,和外面阴森的世界截然不同,关霑对他有些害怕,乐生握了她的手给她介绍子松,一字一句细细说着,生怕她听不明白,这时的乐生不像是一个道长,更像是一个疼爱小妻子的好丈夫。
“你好,我是子松,和乐生是好朋友。”子松看着关霑,学着乐生的样子柔柔的说着,关霑好奇地看着他,不说话,但是不再害怕了,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坐下,关霑给他们去沏茶,乐生叹口气:“你都看到了吧,她不能说话了,但是还是很清醒的,说明蛊在她的身体里还没有肆虐。”
子松沉思一会儿,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快的让人抓不住,他闭着眼睛,紧皱着眉头,忽然出声:“她不一样。”
乐生看了他一眼:“哪里不一样?”
“你的心上人是什么时候中蛊的?”
“和外面的人差不多是同一个时间,你是说……”乐生也皱起眉头。
“虽然可能是因为你的照料和帮助才使她的神志不被蛊侵蚀,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主要原因。”子松站起来,走来走去,努力想把刚才一闪而过的念头抓回来。
“对,如果我有办法可以遏制蛊的话,早就去救人了,她……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真的和别人不一样,蛊在她的身体里没有进行繁殖,而是仅仅让她不能开口说话,反映有些迟钝而已。”乐生坦白相告,看着子松走来走去,眼里有些期冀。
“对,就是这个,那她在中蛊之前,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是吃了什么东西,抑制了蛊的繁殖?”子松问乐生。
乐生想了一会儿,越想越脸红,子松看出他的变化,正经道:“不管有什么就说吧,我又不是什么外人,说不定可以想到解蛊的方法,怎么,有什么不能启齿的吗?”
乐生咬牙:“那是我出去云游之前的事了,我走之前,霑儿她……把身子给了我,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
子松哭笑不得看着他:“你是道士唉,不怕你弟子知道啊,还云游,你根本六根不净好不好?!”
“我根本没办法拒绝嘛,再说****也是修道要经过的一劫,呐,我说了,你想到什么没有?”
“应该不会是因为这个吧,如果说交配可以遏制蛊的话,岂不是太离谱?总不能让所有人找个人进行床戏吧,还有,我觉得不会是这个原因,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她没喝什么或是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子松不甘心线索就这么些没用的。
“喝什么或者吃什么?”乐生认真回忆起来,他记得霑儿舍不得他,便留他过夜,一夜春宵,在此之前,霑儿还做什么了呢?
对了!脑袋里有盏灯亮了起来,乐生急急开口:“霑儿说她暂时不想给我增加负担,就喝了些茶花红避孕!”
“茶花红?”又是这个,子松心里激动起来,“说不定茶花红可以制住那些该死的蛊,不如我们试试吧!”
“试什么?”
“笨蛋,试试是不是真的因为茶花红的缘故才使你的霑儿和别人不一样啊,快,我们现在就去找个人试!”子松想什么是什么,拉了乐生就准备走,乐生扣住他的手腕:“恐怕不能试了。”
“为什么?”子松不解,有些着急,他不想一出门遇到的人形物体全是活死人了。
“茶花红,很久以前,在鬼国,就不长了,因为没有阳光,活不了多久,除非到别的国家去找些来,这件事,恐怕要从长计议了。”他也想马上就救人,可是现实就是现实,没有人可以改变。
“该死!”子松恨恨坐下,关霑已经沏好茶,一人注了一杯,茶香袅袅,却没有人去细心品了。